黯然

第118章


  没有眼泪,没有嘶叫,只是静静的站着,却冷的可怕。
  熟悉如子崖,知己如雪曼都不禁打个寒蝉,这样的天孝如一匹饥饿的孤狼,随时准备吃人,那怕是最亲的人。
  小妮子怯怯的上前,还没靠近天孝就被他周身的杀气震住竟不敢上前了,脆脆的喊了声:“傻子,你别这样,难过你就哭出来,怎么样都好,只是别这样。”
  师傅死了,师傅真的死了?
  不!师傅没死,师傅不会死,师傅怎么可能死呢。
  师傅死了,师傅真的死了,师傅为了救你死了。
  不!师傅没死,师傅不会死,师傅没死,没死,没死,不会死,不会死,不会死…
  “少爷…”
  “傻子…”
  “天孝…”
  三种不同的声音传来,好吵,天孝捂着耳朵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把自己虐到了,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子崖的出现下文会交代
那些曾经
  苍白,不仅仅是被雨水从刷着的残破身躯,还有那颗玲珑的心。
  狂奔,不顾倾盆的大雨,不顾周身的伤痛。
  喘息,大口大口的喘息,不为休息,只愿能甩掉那残酷。
  抽离,那些过往却越来越清晰、深刻。
  曾经,小小的他喜欢赖在师傅的怀里打滚撒娇,喜欢不管不顾的把鼻涕眼泪蹭到师傅身上,然后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表情在一旁偷乐儿。
  曾经,蹒跚学步的他,整日的跟在师傅身后,踩着师傅的影子,即使跟不上会扑到在地,这时一直在前面的师傅会回过身,抱起他,帮他弹去身上的会,那拍打在身上的手是那么细致、温润。
  曾经,牙牙学语的他会咿咿呀呀的不知所言,只有师傅会很认真很认真的倾听着莫名的语言,满脸微笑、满脸慈善。
  曾经,还未通经脉的他,每夜被师傅抱在怀里,师傅把内力缓缓的输入他的经脉,那种感觉暖暖的、很通畅、很舒服,多少个夜里他就这般的熟睡在师傅的怀里。
  曾经,刚刚开始练武的他,多少次不小心把木剑挥到了师傅的身上,一股赤红顿时肿了起来,看着就很痛很痛的样子,师傅只是轻轻的摆摆手、微微笑道:“再来。”
  曾经,刚过了启蒙的他闹着和师傅比武拼文,师傅包容着宠着他,次次都故意输给他,后来费尽心思的为了请来名师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幼稚。
  曾经,调皮的自己在山上四处捣乱,被师傅掀翻了扒拉掉小裤裤打,那是自己的脸比在山上看到的猴屁股还红吧,真是丢死人了,打那后自己好像有所收敛,至少自己是如此认为的,山上的动物也着实过了些太平的日子。
  曾经,轻狂年少,激进叛逆,师傅煞费苦心的教导全然听不进去,多少次把师傅气的发颤,虽然自己最后也被教训的挺惨,那种痛深入骨髓想忘都难,也教会了自己磨平棱角,收敛锐气,逐渐成熟。
  曾经,师傅为了放飞自己,忍痛狠心的将自己逐出,不惜将多年心血付诸流水。
  曾经,孤身涉险深入敌军只为给自己制造一个时机。
  可如今呢?这一切都不再有了,也不会再有了。
  呼吸沉重,越来越沉,痛苦如一张网紧紧的包裹着残破的身躯,越来越紧,挣脱不掉。
  无力的打量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只有那雨点不断的洗刷着,洗得地更加得白,但记忆和痛苦又如何能冲刷得干净。
  一切都如一场梦呢,找到父亲,竟然还是当今的皇上,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皇子,继尔又被封为太子,没多久大军入侵,自己带兵御敌,最终全军覆没,师傅也折损其中。
  无能,都是自己的无能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懊悔,惭愧,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如决堤的河水。
  仰起头却看到子崖一张冷峻的脸,提着鞭子立在一旁。
  
策马前行
  破碎的身躯、憔悴的面庞、惨绝的神色,雨中自带的一份悲凉,使雨中的人儿显得是那般的苍白,那样的无力和迷茫。
  看着这个人儿长大,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为他开心过、悲伤过、担忧过,却从未有过如今的感觉,是失望还是愤恨,自己也有些弄不明白,或许都有,或许也都没有。
  打小见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个小人儿的赤诚却着实感动着他,即使自己那般的背弃,他也能释怀,甚至不惜一切的救自己,为了他舍弃性命也是决不犹豫的。
  可如今,这个面前的人儿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少爷吗?感觉好陌生呢,往日的光芒、睿智哪去了呢,剩下的只有消沉和落魄。
  提着鞭子的手不自觉的上扬,狠狠的抽下一鞭。
  啪~~
  破风的声音和着雨声额外的清晰、响亮。
  呃~~
  蹦~~
  天孝不妨,痛呼出声,摔倒在地,抬起湿漉漉散了神的眼眸看着子崖,或有不解却没不甘。
  儿时,大哥也常常带师傅教训他,只是大哥向来心疼自己都会暗藏着力道,从不曾下这般的死手,想来自己害死了师傅大哥也是气极了吧。
  乖乖的趴好,垂下眼帘,甚至把搭在身上的几条碎布也扯了下来。
  子崖并没有为天孝的乖觉打动,这般的做小伏低反而更惹起了他的火,在他心中天孝应该永远是自信高傲的,怎能在这旷野中如此任人践踏。
  扬起鞭,破风的声音惊得天孝闭上了眼睛,却没感到痛,回过神整个身子已被鞭稍卷起,子崖一声长啸,马蹄声响起,瞬间来到了子崖身边,低垂马头在子崖脖颈边蹭蹭,子崖翻身上马,卷着天孝飞奔。
  天孝起初还能用轻功跟随,但终究体力不支,慢慢的落了下来,很狼狈的跟在后面,不多久就摔倒在地。
  子崖见天孝摔倒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还催马加速。
  天孝闭上眼睛,任身子被马拖拽着前行,本就一身伤的身体又如何禁得起这般折腾,地上很快就出现一条血线,随即又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子崖握着马鞭,听着后面的声响,心一阵绞痛,他知道,小小的一根马鞭是根本缚不住天孝的,困住天孝的是他自己的心,他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他想为旭的死赎罪,早无了求生的意念。
  地势本就不平,马儿又跑的飞快,摔得天孝一阵天昏地暗,胸口堵得慌,两眼金星直冒,身上反而不怎么觉得痛了,视野开始显得模糊不清,不知是梦是醒。
  难道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原来死亡是这般的滋味,超脱了痛苦,脱离了俗世纷繁,一切都是那般的平静,这不是自己一直渴求的吗?但心怎么还是会隐隐作痛似有不甘呢。
  真的就这么死了吗,那么师傅的仇谁来报,压境的大军又怎么办,自己留下的一堆烂摊子难道就这么交给大哥?本是一片太平的朝局被自己弄成了千疮百孔,自己又如何去见祖上,又如何去对师傅说,他的一番心血就养出自己这么个不争气的小弟子。
  不!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要的!
  猛然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被马鞭束缚着,奋力的挣开。
  咔嚓~~
  一声惊响,子崖长长的舒了口气,勒住马,回望了一眼。
  天孝瘫倒在地上,周身的伤,但眼神却如一潭清泉,清澈、明亮、还有那股深不见底的睿智。
  “少爷”子崖轻轻的呼唤。
  天孝抬眸,无意中窥见那根马鞭,低低的自嘲:“师傅果真说的不错,我是那种不打不争气的。”
  “少爷…”子崖黯然神伤。
  “扶我回去吧,谢谢大哥打醒了我。”天孝道。
  子崖小心翼翼的扶起天孝把他送到马背上,自己在后面搂住他,缓缓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迷茫失落时有人点醒是幸福的。但这么个人又何其难寻。
开篇时都吵嚷着收拾旭,现在彻底收拾了又来反对,打滚,乃们究竟要怎么着...
顿悟
  顿悟往往就是一瞬的事,哪怕你面壁十年,可惜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一步。
  天孝和子崖这对兄弟无疑是幸运的,在彼此迷茫困惑的时候如一盏明灯照亮对方前进的道路。
  子崖当初也成迷失过、困惑过,在那活棺材关闭的瞬间,子海跳入的刹那顿悟了,自己辛苦谋划、算计,想要得到的东西原来是那么简单,功名权势原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子海开心,但自己却狠狠的伤了他也伤害了那个自己一手带大,也他当弟弟看待的少爷,原来自己错的竟是这么远。
  封顶的砖一块块的码上,小小的缝隙逐渐被填满,光线慢慢的、慢慢的暗了下去,子海静静的端坐在一侧,沉静的眼眸随着光线暗了下去却异常的坚定而空洞。
  子崖的心被掏空了似的,他不介意自己在这活棺材中渡过余生,面对这片黑暗,但,子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无论是他对父亲的承诺还是作为哥哥对弟弟的关照,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的,必须出去,必须闯开一条生路,子崖心中只有这么个念头。
  “少爷!”子崖如快要溺毙之人抓着了一根稻草,大声的喊着,他知道,此时此刻只有天孝能为他开辟出这条路,哪怕艰辛万分,但也无从选择。
  那封顶的砖恍如隔世般的封绝了彼此的距离,天孝的心痛如刀绞,难道真的就是这样了吗?虽然是他罚下的,但原来面对起来却是如此的不忍,往事种种涌上心头,前路却是一片黑暗,彼此相隔,即使身在同一山上,即使相隔得这么近,却无法相见,永没相见之日,这是怎样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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