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恋

26 ISSUE 26 【都年少】


    第二天一大早,黄长岩在弯过教室楼下转角时候,霍梓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超速首发比他大三岁霍梓渐看起来又高又壮,像个军人雄赳赳气昂昂站着,而且一副“来者不善”样子,顿时脚下一软。
    “你就是黄长岩?”
    在全校师生眼里霍梓渐是个让人又敬又怕人物,虽然他不是什么官什么长,但是他势力和号召力绝不是那些职衔所能代表,所以当有一天他一脸不善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候,只能自求多福,好自为知了。
    “我是。”
    一等确认好没找错人以后,霍梓渐二话不说狠狠像是打死一只蟑螂似扇了黄长岩一个大耳刮子,直将黄长岩头打偏到一边去,临走时撂下话:“下次别再让我来找你,听清楚了吗?”
    黄长岩用眼睛余光瞟到霍梓渐走了后,才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还有一颗牙。这次前后不到一分钟“飞来横祸”让他失去了颗真牙,获得了颗牢记教训假牙。
    霍梓渐打人事件还没来得及让学校认真“处理”时候,出了一件更令人为之震惊“大事件”——一票高年级学生在公园里“乱搞”被联防队逮个正着!
    白纯随队伍来到礼堂为他们班划定好地点,她习惯性朝哥哥所在班级方向望去,人群中霍梓渐沉默坐在自己位置上,视线研究什么严肃问题似盯着地面,一脸冷酷。
    白纯知道为了打黄长岩事学校要求小姑丈亲自来一趟。可小姑丈是不会来,就像她快病死了妈妈也不会来是一样……小姑丈会出钱,但绝不会出面,学校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他们,也一样。
    校长神情激愤地在台上批判犯错学生,麦克风扩大了他声音,一字一句刺进人们耳朵抽打着灵魂,这恐怕是他执教生涯当中遇到最难以置信最难堪事件了,十二三岁小学生如此离经叛道,真是做梦都无法想象。然而除了高年级学生和老师,其余低年级孩子根本有听没有不懂。哀哉。
    随后,那五六个即将被开除女生押上台示众,其中有一个披着长发瑟缩着女孩子,白纯马上认出她是哥哥那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女孩子长发掩面样子,因为按照校规女学生不是梳辫子就是得剪短发。
    这般“不合规矩”长发飘飘居然觉得她好美,野性中揉合着稚气叛逆,像是强风下劲草,虽然被吹得抬不起头来,却扎扎实实刻在了白纯心板上。
    ……
    晚上放学回家,霍梓渐仍旧不让妹妹粘着自己,命令她“滚”!
    为此白纯只好远远跟在他和他们班男生身后穿街走巷,一开始她还自信满满走得很起劲,可渐渐看着陌生道路和从没见过人,种种从电视里了解到坏人形象通通来到了她小脑袋瓜里,她警觉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突发状况,这样三心二意跟踪,终于换来把目标跟丢结局……
    “爱哭鬼,起来了。 超速首发”霍梓渐百般无奈折返到妹妹面前,一手爬梳着不驯短发,一手插在腰上。
    白纯隔着朦胧泪眼盯着他,娇滴滴说:“我脚走酸了。”
    用袖子替她将泪擦干,他叹气,“真是上辈子欠你。”
    霍梓渐蹲下身,露出宽阔背部,白纯破涕而笑,她愉快将自己体重交给哥哥,小脸儿搁在哥哥肩膀上,细声细气地问:“哥,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霍梓渐没好气哼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以后放学就乖乖回家去,别老是跟着我,害我被同学笑。”
    白纯机灵眼珠一转,“我知道了,你们去玩游戏机了,给老师知道你们就完蛋了!”
    “放屁,我们去哪里玩要你管啊!”霍梓渐老羞成怒地用手拍了妹妹屁股一下。
    “哎哟,好痛!”白纯痛呼,接着不安分咬了霍梓渐耳垂一口。
    “嘶……白纯,小心我把你扔到地上去!” 霍梓渐装腔作势要把妹妹从背上甩下来,惹得白纯当场哇哇乱叫。
    两个小孩子在路上就这么旁若无人玩闹起来,夜幕下小路上洒满了他们快乐、童稚欢笑声。
    霍梓渐默默地看着印在地上影子,想踩到自己头却总踩不到,背上白纯突然问:“哥,你们班那个女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派出所抓起来?她会怎么样?”
    “她?送到工读学校了。”
    “为什么要送到工读学校?”
    “校长说她做了不该做事,所以要送去。”
    始终弄不明白原因白纯踢着双腿,“什么事是不该做事?哥你说呀!”
    抓着妹妹顽皮脚,他说:“等你长大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也不会懂。”
    “那你现在告诉我,说不定我知道呢?”她巧妙套着哥哥话。
    霍梓渐笑得坏坏说:“这种事只有做了才会完全弄明白,光说是不会明白。”
    有这种事吗?白纯小小心灵对这件神秘事情充满了好奇和向往,“我们可以一起做吗?我想和哥哥一起做。 超速首发”
    闻言霍梓渐回头顶顶她额头,“你傻呀,未来有一天会有个男和你做。”
    小小人儿立刻信誓旦旦:“我才不要和一个不认识人做呢,我最喜欢哥哥了,我一定要和你做。”
    霍梓渐则懒得继续就这个话题纠缠,敷衍道:“算了,和你这小鬼说这些有屁用啊,说也说不通,等你长大明白了再说吧。”
    虽然今天问题还没有问出个结果,但是白纯决定了,等到有一天自己能像那个有长长头发女生一样美时候,一定要找哥哥和他做那件看起来神秘得不得了事情。
    白纯和梓渐刚进门,院子那头发出一声稚嫩清甜欢呼,接着一个圆滚滚小肉球呼啦滚到白纯脚边,两只肥肥短短小手拽着白纯衣服下摆使劲儿摇晃,“姐姐,姐姐,姐姐!”
    “小漪。”白纯弯腰捧住小肉球粉嫩嫩圆脸,笑呵呵说:“你回来啦。”
    小漪用力仰高头,呼扇着湿润大眼睛,软软糯糯撒娇:“姐姐,我好想你!”
    “姐姐也想你。”说着白纯在小漪脸上扎实吧唧了一口,逗得小男孩手舞足蹈,就读贵族幼儿园他每周末才能回家团聚,他真好想好想姐姐呀!
    “姐姐抱,姐姐抱!”小漪踮起脚尖急切求抱抱。
    霍梓渐见弟弟又要一头撞向白纯,赶紧眼疾手快拎起他衣领,上次给他一撞,害白纯摔了一跤,大腿青紫了一礼拜,他厉声警告:“小子,你老实点。”
    香软怀抱突然换了人,而且还凶神恶煞,小漪瘪着嘴泫然欲泣,怯生生招呼道:“哥……”
    霍梓渐眼也不眨,冷冷应:“哦。”
    白纯怜惜摸摸小漪软软黑发,“吃饭饭了没?”
    “没,我等你一块儿吃,今天有烧鹅!”小男孩变魔术一样释出一个超级可爱大笑脸,仿佛刚才那一刻根本不存在。
    霍梓渐没好气压压他脑袋瓜,“托福,你一回来蒋妈就加菜。”
    他说完两双粲亮黢黑瞳眸齐齐盯住他,然后异口同声问:“什么叫‘托福’?”
    “……”
    梓渐还在思索怎么跟一个八岁大以及一个五岁大小鬼解释什么叫“托福”,身后屋子走出一名身材曼妙少妇,她盘着手臂,目光一一掠过不远处站着孩子们,一会儿她开口:“都进屋吃饭了,不知道现在多晚了吗?”
    白纯一听到声音马上抖了抖,抬眼看少妇,恭恭敬敬问候道:“小姑姑好。”
    “阿姨。”霍梓渐不咸不淡跟进。
    白惠可有可无点点头,当做答应,白纯自然而然立正站好,一动不敢动,霍梓渐撇撇嘴,眼睛望着二楼窗户,那里亮了一盏橘色灯,这么说他老爸应该在家。
    小漪扭身挣扎脱离哥哥奔过去,“妈妈,妈妈,肚子饿饿。”
    白惠甜甜一笑,牵起儿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唠叨:“我们小漪饿了啊,让你先吃又不肯……”
    “我等姐姐和哥哥嘛。”
    “你哟,理由就是多……”
    一大一小背影缓缓融入屋内温润灯光里,有种天伦之乐温馨溢出,白纯拉拉书包肩带小声道:“哥,我们……也进屋吧。”
    霍梓渐看看局促不安妹妹,安抚话溜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在这个家不知道谁比谁更像外人。
    “哦,走吧。”他淡淡说着,悄然放下想去握她手,埋头率先冲了进去。
    餐厅餐桌上摆满了美味食物,散发着诱人香气,小漪坐在他挑高儿童椅上,一手抓碗一手抓勺子不安分挥舞,“蒋妈,蒋妈,鹅腿呢?鹅腿呢?”
    蒋妈急急忙忙去夹鹅腿,“哎哟,我小祖宗,鹅腿来了,鹅腿给你。”
    得到想要鹅腿,小漪欢天喜地嚷:“姐姐,姐姐,快过来,鹅腿给你吃!”
    本来准备开饭白惠一转脸便呵斥道:“没规矩,爸爸还没来,先坐好了。”
    一片热情被冷水淋,小漪这个神功变脸王,眼泪说来就来,滴滴答答涕泪横流,一旁蒋妈心疼扯着围裙去擦,“小漪乖,不哭,听妈妈话。”
    白纯迟钝接收到小姑姑瞥来凌厉眼风,小腰一挺,顺着蒋妈劝道:“对呀,小漪不可以哭哟,乖乖,不然姐姐不喜欢你了。”
    小漪最听白纯话,即使还抽抽噎噎但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小漪乖乖不哭,姐姐坐我旁边,哪里也不许去。”
    “好。”白纯依言挨着他坐下,抽纸巾帮他擤鼻涕。
    蒋妈把碗筷移到白纯面前,再快手快脚将另一只鹅腿放进碗里,目光闪烁偷瞄白惠反应,这一切霍梓渐都旁观在眼,一言不发坐到自己位子上,静静等待霍家男主人出现。
    白惠对他说:“去叫你爸下楼,搞什么磨磨蹭蹭半天不见动静。”
    “啊,你们坐着,我去叫。”蒋妈迅速跑出去。
    霍梓渐一脸“不管我事”表情,白惠悻悻咳了咳,又指挥白纯,“盛饭吧,有些事情要学着自己动手,不要老想着靠别人。”
    “知道了,小姑姑。”白纯老老实实起身,听命盛饭。
    霍梓渐嫌恶蹙起眉,一手搭在桌面,手指一根根轮流敲打,小漪觉得好玩也学着他样子笨拙摆弄自己胖乎乎指头。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规律低沉脚步声,接着千呼万唤始出来霍晟终于现身,餐厅气氛顿然发生质转变,白惠温婉娇笑,小漪欢乐咋呼:“爸爸,爸爸,爸爸!”
    灯光仿佛瞬间加倍明亮夺目,周遭充斥着浓浓家温暖,热烈热闹得让白纯不由得拉开笑颜,“小姑丈。”
    霍晟点点头,走到小儿子身边,掐掐他圆脸上嫩肉,“小捣蛋鬼,你一回家屋顶都给你掀了。”
    “爸爸,今天吃烧鹅,吃烧鹅!”小小年纪小漪非常懂得转移话题。
    “告诉你多少遍了,同样字句不要重复讲。”霍晟抓紧时机机会教育,曾经身为文字工作者他对这方面要求甚高。
    白惠笑眯眯说:“哎哟,老霍你也真是,小漪才五岁。”
    “五岁是理由吗?明年他就要上小学了,一句话都说不好像话吗?”霍晟淡漠看了妻子一眼,施施然落座,白惠笑容不改,只是眼底划过一抹阴暗。
    “爸爸,我和姐姐上一所学校吗?”小漪高兴咯咯笑。
    霍晟拿起筷子,其他人马上也拿起,他扒了口饭,说:“没错。”
    小漪兴奋转头跟白纯说:“姐姐,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白惠低喊了声,“小漪!吃饭时候不要老说话,一心两用影响消化。”
    白纯明白这是说给她听,于是目不斜视专注吃饭,不敢和小漪搭话,霍梓渐匆匆吃完,放下筷子站起来,“爸爸,阿姨,你们慢吃,我饱了。”
    “等一下。”霍晟第一次把视线放到大儿子身上,他说:“你到书房去,有事和你讲。”
    梓渐淡不可闻一“哦”,冷冷退出这一屋子虚伪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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