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恋

28 ISSUE 28 【那些事】


    霍梓渐和白纯转学后,霍梓渐在校表现突然来了个180°大转变,除了成绩一如既往优异,他不再和人打架,到处惹是生非,规规矩矩真正成为一位深受师长同学喜爱品学兼优好学生。 超速首发霍晟不止一次得意自己做出转学决定,果然环境对人影响是巨大,自古不有《孟母三迁》故事嘛,先人经验无论放在何时都适用。
    反观白纯就稍显差强人意,正如霍晟预料那样,因为之前落下功课太多,白纯在新学校成绩垫底,老师嫌她拖班集体后腿并不喜欢她,而且加上她经常请病假,跟同学关系也疏远,根本没交到几个朋友,白纯可谓度日如年。
    霍梓渐看在眼里当然急在心头,他之所以表现得那么优秀,主要考虑到自己还有一学期就毕业了,等他走后剩白纯一人留校三年,他不能再跟过去那样制造麻烦,到时候连累她吃苦。没想到人为因素“麻烦”解决了,她学习上“麻烦”又冒出来。棘手啊。
    临近毕业前夕,霍梓渐代表学校参加全市小学生作文比赛,拿了第一名。兴致颇高霍晟在饭后当众朗读儿子获奖命题作文“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坐落在江东岸,一幢幢白色教学楼在绿荫丛中更显精致,当太阳将金色洒满大地便和这绿色白色风景相映成趣,每每在清晨时分来到校园里远眺青山,总让人有种心旷神怡感觉……”
    “小姑丈,什么是‘心旷神怡’?”一脸兴奋崇拜白纯打断霍晟。
    霍晟没出声倒是白惠先开腔:“想知道就去查字典,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老师没教过东西都可以在字典里找到吗?”
    白纯一悚,自己过于高兴从而忘形了,怎么妄为中途插嘴截断小姑丈呢?当即吓得团成一团。霍梓渐默默看着这一切,冷冰冰抿直了嘴角,不待父亲重新开始朗读就直接起立,“行了,雕虫小技而已,用不着显摆,纯,跟我上楼。”
    白纯莫名其妙抬头问:“要干嘛?”
    “帮你补习,这次期考我要让你挤进全班前十。”霍梓渐挑衅斜了白惠一眼。
    从白纯成绩大幅度滑坡开始,白惠没再给过好脸,抓着机会就冷嘲热讽一番,弄得本就胆小怕事白纯更如惊弓之鸟,成天在校战战兢兢在家也战战兢兢,长此以往,她不精神分裂才怪。
    “前……十?”白纯咽咽口水,全班四十几个孩子她一向包揽倒数十名内名次,前二十都没想过,何况前十呢?
    “纯,做人要有骨气,人家越是看不起你,你越要让那个人家跌破眼镜。 超速首发”霍梓渐说完拉起白纯,昂首挺胸走上楼梯。
    白纯不经意瞄到白惠,老天爷,她脸黑得好比锅底,然搞不清楚状况小漪天真无邪拽着她袖子问:“妈妈你眼镜呢?跌破了吗?”
    ……
    别看霍梓渐只不过十三岁孩子,他言出必行,天天帮白纯补习功课,到了期考白纯果真考进全班前十,令所有班任老师刮目相看,扬眉吐气升上三年级,而霍梓渐也以全市第五成绩踏入中学大门。
    按霍梓渐本事大可以跨学区轻松进市重点,但他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上本学区普通中学,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他知道,他在等,等白纯将来考进来,他们又能在一个学校念书了。
    一上中学没了牵绊、顾忌,霍梓渐犹如脱缰野马般撒开手脚疯玩,“重操旧业”在校园里拜码头兼踢馆,不出半个月便坐实了“老大”位子,跟随左右小喽啰足有好几十号人,一时间呼风唤雨,好不威风气派。
    面对这样“小霸王”老师们当然要管要抓,可惜霍梓渐太聪明,他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但凡遇上考试不是全年级第一就是全校第一。不管数理化、文史地理,还是外语演讲、辩论对抗,有他参加各类比赛没有不抱奖凯旋,更别提什么体育比赛了,去一个中一个。有这一不可多得全能天才在,道德品德差点,拉帮结派闹闹事儿,也就变得不是那么不可以原谅。
    这一纵容,霍梓渐愈发嚣张,“地盘”也愈发扩大,连隔壁几所学校小混混都被他“收编”麾下,到了初三霍梓渐大名已然名动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颇赋传奇色彩风云人物,霍梓渐除却傲人成绩,他长相具是吸引女生爱慕绝杀武器。15岁少年已经生得英挺高大,器宇轩昂,那深邃五官虽略带稚气青涩,但眼神中霸气狂放与偶尔流露忧郁,矛盾得恰好满足了所有少女怀揣对白马王子粉色梦想。
    女生写告白信收到霍梓渐手软,开始还有力气撕了扔了,到最后他都懒得理,实在烦了装得凶神恶煞点直接把人吓跑,不过这毕竟也挺费事,一次两次凑合,问题是天天天天总有些不怕死花痴过来找他飞蛾扑火。
    在霍梓渐掌控之外,他桃色|情事居然慢慢侵蚀蔓延到他两个宝贝弟妹身上。神通广大倾慕者可谓无孔不入,打听出白纯和霍梓漪就读小学,上下课路径,半道上堵人,拉俩孩子一顿吃喝,卖乖讨好后拜托他们帮忙传情示爱。
    那会儿白纯对这事儿还懵懵懂懂,霍梓漪就更难以理解了,不过有得吃有得玩他们也乐意“举手之劳”,将承载了无数情爱信件往家带,塞给老哥。 超速首发
    想当然霍梓渐大为光火,外面不得消停,回家还不得消停,一次逼急了撵着弟妹嚷嚷要揍人,三个小毛孩儿在院子里上下乱窜,弄得鸡飞狗跳。无巧不成书得很,霍晟那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呆家里时间越来越少,而这个极少现身家长却碰在此刻出现,就这么无心插柳撞枪头上,东窗事发。
    霍晟毫无疑问是坚决反对孩子早恋,立马缴了全部情书,甚至当着孩子们面统统烧掉,他不知道霍梓渐简直巴不得,心里乐开了花儿。
    这事儿过后台面上示爱行动转为地下。因为暗恋哥哥姑娘太多太多,她们又拥有小强意志品质,打都打不退,再说哪个小孩抵挡得了美食和玩具诱惑,于是乎白纯以及霍梓漪模仿电视上情报人员,偷偷摸摸把情书以非常“巧合”方式交予霍梓渐。比如他换衣服,一掏口袋一封信;比如他去院子散步,树杈上挂一封信;比如他到书房找书,书架上放一封信。
    大概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也不清楚是白纯或是霍梓漪谁把情书夹在一堆信件里捆成一包,丢在霍梓渐每天“必经之路”上。霍梓渐自然明白是弟妹恶作剧,拎着包裹打算有样学样跟老爸似放火烧了,以儆效尤。
    然而蹊跷是当霍梓渐一封封抽出包裹中信丢进火堆时,其中一封信落款却叫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就傻住了,他那个据说去世多年妈竟然尚在人间!
    霍梓渐疯了似冲进父亲书房翻箱倒柜,接着又冲进父亲卧房,活像抄家将所有看得见东西翻乱,砸了遍地。
    晚上,闻讯赶回来霍晟见到半个家如龙卷风刮过狼藉不堪,一把无名火在心里烧,他指着抱头缩在角落霍梓渐大骂:“你妈是个疯子,你也是,你跟她一模一样,不正常,神经病!”
    “她是疯了,可她还活着,你骗我!”霍梓渐跳起来跟老头对吼。
    “疯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骗你也是为你好!”
    霍梓渐双眼怒瞠,红丝遍布,一副恶鬼索命样子却突地收敛音量,轻柔说:“为我好?那我岂不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当了没妈疼没妈爱没妈要孩子。”
    霍晟深深拧眉,反唇相讥;“你以为她现在能疼你爱你要你吗?她疯得谁也不认识,只会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那她也还是我妈!”霍梓渐竭力咆哮。
    父与子争吵持续了很久,蒋妈带着小漪躲进房间,白惠似笑非笑旁观,白纯虽被扼令回房,可是她担心哥哥,一直开着房门偷偷望外看,看不到便侧耳听。听着听着视线内映入一双女式皮鞋,锃亮鞋面一连吓退了白纯几步。
    白惠优雅一手握门把,一手顶开她额头,“滚进去,睡觉。”
    门关上,白纯平复了几分钟才缓和急速心跳,然后蹑手蹑脚趴门背后,吵架声音渐渐淡去,没多久走廊木质地面被踩踏得极响,得得得脚步声走到她隔壁,紧跟着“砰”一声,感觉房间墙壁都在颤抖,白纯哆嗦着蹲下,抱着自己喃喃自语:“哥,不要生气,不要难过……纯陪你,纯也没妈疼没妈爱没妈要……”
    ……
    凌晨2点,万籁俱寂,一条人影闪出房门,正要往楼下走,两腿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绊住,差点没破口尖叫。
    “白纯!?”霍梓渐弯下腰,五指大张扣住女孩儿天灵盖来回摇着泄愤。
    白纯半坐在地上手臂抱着霍梓渐大腿,“哥,你要去哪儿?”
    他们两人房间就隔了一堵墙,平常隔音是没问题,可今天霍梓渐心情暴躁,动作自然很大,安静夜晚清晰听见他房里不停窸窸窣窣作响,白纯惦记他出什么事儿,早早侯在门口,他一出门她便看到他背上驮了个大包,心下暗叫糟糕,一着急跪倒在地,所以才像贞子抓住他裤腿。
    霍梓渐扒拉她手,“放开,我去哪儿不用你管。”
    “不放,你不告诉我就不放!”白纯张口咬他。
    “嘶……”霍梓渐甩手,低低吼:“笨蛋,你属小狗啊?”
    白纯嘤嘤哭,“我是小狗怎么啦,哥,你别走,求你别走。”
    “嘘,小声点!”霍梓渐拎起白纯,瘦小她勾住他腰身手脚并用抱紧,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消失不见。
    霍梓渐看她抽抽噎噎窝在怀里,万般无奈朝天喷口气,迈开长腿下楼,摸进院子他一抖落白纯应声掉地,“哥……”
    “闭嘴,再喊看我不抽你!”霍梓渐厉声威胁。
    白纯一边摸着摔痛屁股,一边勇敢抬眼瞪佯装凶狠男孩儿,她不怕他,一点也不怕,她说:“你要去找你妈妈对吗?带我一起去,我要和你一起去。”
    没人比她更了解他,如果她能够去美,她也会不带一丝犹豫去!
    霍梓渐与她对视,沉吟,片刻他遗憾说:“纯,你不能和我一起。”
    “为什么?”
    霍梓渐掏出兜里少得可怜几张钞票,“我妈在湘西老家,我还从来没去过,而我就这么多钱,自己到不到得了都不知道,怎么带上你呢?”
    白纯哇呀大哭,急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
    “纯,纯,你别哭,你听我说。”霍梓渐揽她入怀,轻拍她背,“你是知道,我有多想见我妈,等找到我妈,我马上给你写信,好不好?”
    白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要……你一走就会忘了我……呜呜,你才不会给我写信……”
    “我发誓一定写,不写就跟你一样是小狗!”
    本想逗她笑,结果她哭得更厉害,“哥,你别走,我存钱,你等我存够钱再去找妈妈嘛,我不要和你分开。”
    霍梓渐擦着她好似永远擦不干泪,“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你乖乖听话,见了我妈我就回来。”
    “真吗?你舍得你妈妈吗?”
    男孩儿苦笑,人年少心思却老成,“不舍得又怎样?我老头是不会放过我,我得趁着被他抓住之前看我妈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了。”
    最后一眼。白纯吸口气,“你妈妈病得很严重是不是?”
    “嗯。”霍梓渐阴下脸,在他仅有对母亲印象中,妈妈似乎都在服药,精神状态极差,抱他力气也没有,且别说这一病拖了这么多年又缺乏家人照顾,情况肯定不容乐观,所以他才着急赶过去……可怕只怕到头来仍旧落得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结局。
    白纯突然推开霍梓渐,“哥,你走吧。”
    霍梓渐微愣,“纯……”
    “我妈妈不要我了,你妈妈不是啊,她是生病了没办法,你去找她吧,快点去。”
    “……”霍梓渐哑然无语,稀薄星光下她那双湿润大眼睛满满透着羡慕,从小他们同病相怜品尝没妈苦,如今得知他妈妈还活着,她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不及细想,霍梓渐用力将她搂住,一句话没有,只是死紧搂着,白纯几乎窒息,但也不反抗,而隐忍眼泪在脖子让几滴不知名水滴烫热时终于溃守,扑簌簌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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