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穿越重生记

36 决定之前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还能说些什么,这都是命,余怅就是我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如果不是余怅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余怅当然不能看着我死,也不能让我远离他,我不在他身边就凭他这个天煞孤星还不知道要克死多少人。我想,余怅最难开口告诉我的并不是他因为对我有感情决定毒死我,而是他之后千方百计的救我其实是因为他自己需要有我这么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以保证他的命格不能继续作恶。
    他可以不爱任何人包括卢湛,但是他需要卢湛。
    王神医其实挺缺心眼,我的一反常态他根本没顾及,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在顾及我的感受。
    “我让余怅自废武功是为了他好,不拿你当幌子他怎么会乖乖的练那功夫,估计再练上一天他就不能再用原来的武功了,我就可以趁机把他的无招胜有招给逼出来,我们几个老家伙为了他这小子是操了多少心啊,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我默默地往后退,默默退出房间带上门,默默留下王神医一个人继续遐想。
    天地如此广阔,我是如此渺小,站在王神医的院子里我望着天空感叹,人总是需要点仰望星空的时间。
    我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的时候院子里一片寂静,余怅估计是早就睡了,我坐在院中央的石桌上,居然没有觉得冻得慌。石桌上覆着一层雪,我在上面先是写上自己的大名,又把余怅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写在旁边,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还是蛮和谐的。在整件事情里,余怅其实没什么错,就是别扭加上想不开罢了,长辈们也没什么错,就是想让这悲催的命运能消停一些,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发生了错误,使得自己的存在显得这么刻意。
    我一向都觉得为了别人去死是件特别矫情的事情,同样的,为了别人而活也是一样的矫情。生和死都是出于个体的判断,这种判断如果只因为某个人而存在,未免也过于轻率。但是现在,我觉得卢湛的命运不是轻率,而是可悲,他的生或死没能由老天爷或自己决定,而是被几个脑子不转弯或者说犯抽的中老年和中青年不停地安排。
    你不能死,因为小余怅需要你配合他的命格。
    你必须死,因为我爱上了你。
    你不能死,因为我需要你爱我。
    你必须死,因为你是江之鹏的儿子。
    你不能死,因为余怅的武功长进就靠你了!
    我的脑子里充满了生生死死的纠葛,像一个死循环,不知道最后会停在哪个点上。
    就在我捧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余怅静悄悄的走到我身边,披着一件单衣,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冷。
    他怔怔地盯着写在雪上的两个名字,然后伸出手轻轻把它们都抚平了,悬着右手似乎是要重新写什么,但是迟迟不下手。最后他收回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平静地问:“如果要写一个代表我们两个的字,你觉得那个字比较好?”
    我感到一阵寒气从左肩膀一直渗到心脏,余怅的手实在是太冰了,他自己没所谓我都快受不了了。我伸手去拍掉那只冻鱼般的右手,不过这只冻鱼身形灵活,反而把我这只热猪蹄擒住了,稳稳当当地压在我自己的肩膀上,形成了个别提多别扭的姿势。
    “我想不出来,你自己写吧。”我无力再反抗,这一天实在太耗费心神,连动脑子都累。
    余怅抓住我的手,像是教小孩写字一样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归”字。
    我望着那个大大的“归”字,不知道隐藏了什么信息,太深奥了。
    “我希望最后我们可以一起归去,”余怅依然抓着我的右手,转头对我笑了一下,“你觉得银顶山的后山怎么样?”
    我没心展望未来,我想掌控的只有现在。
    “归什么归?殊途同归?魂兮归来?言归于好?解甲归田?视死如归?吾谁与归?”
    “不,白首同归。”
    照理说我该感动的,我该迎风流泪的,我该站起来抓住余怅的肩膀学咆哮马喊“真的吗真的吗”,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站起身挣脱他的手,诚挚地说了声“洗洗睡吧”。
    多年后我想起那个夜晚,一开始是后悔自责,接下来是认命自残,最后简直想自我了断,因为余怅说了,我们要白首同归。
    那天晚上我静静地躺着,全身僵直,我做出了很多决定,又一一把它们推翻。我只能确定,我想逃离这身不由已的命运。穿越了这么长时间,我不是顺着命运的河流在行走,而是不断地被后面的潮涌推着前进,这么走挺顺挺快,但是方向未知,目的不明。这一次,我决定摆脱所有人所有事,自由地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过一点自己支配的小日子。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也许是因为头脑清明了导致的过度兴奋,整个人因为憋了个大秘密而焦躁的转来转去,好似王神医前院里养得那只土狗。
    余怅倚在门上看着我打转,也不过来搭话,双手抱胸,看的饶有兴趣。
    开门小童子探头进院子里瞧了瞧,发现我们两个都起了就高兴地说:“师傅说你们俩如果起了就一起用早饭,今天吃白粥配咸鸭蛋。”
    我望向余怅,他静静的走下台阶,拍了拍我的背,一转手就把我往院门口推。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沟通毫无障碍。
    王神医很不安,他在前厅里不停地踱来踱去,仿佛和我刚才一样焦躁不安,不过我猜想他的焦躁不是来源于保守着秘密,而是泄露了本不该说出去的秘密。
    王神医看着我欲言又止,随即看了看余怅,没发现什么异常,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
    饭桌上余怅心情很平和地和王神医讨教了一些中草药知识,中间还不忘把咸鸭蛋的蛋黄剥出来放在我的碗里,自己把蛋白都吃了。王神医的眼神从我的脸上转到余怅脸上,再转回我的脸上,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为了不让他老人家失望,我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到余怅碗里,余怅差点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即暗暗笑了,扒拉了一大口稀饭就着咸菜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余怅继续要练习那废武功的功夫,虽然我知道这些只是为了他更强大。我蹲在墙边上晒太阳,不像昨天那么聒噪地和余怅搭话,开门小童子闲极无聊蹲在我旁边和我闲扯中草药的种植。
    冬日的暖阳下余怅的身影仿佛逆光,看不清表情,只看得见那人影一会东一会西,十分的飘忽。阳光晒得我脑子晕晕乎乎,赖在墙边上起不来,觉得时间像阳光下的河流哗哗地流过,泛着金光。
    突然一个阴影挡住了我的阳光,余怅半蹲在我面前,似笑非笑望着我,看了好半天才说:“要不要过两招,看看我的武功废到什么程度了?”
    我觉得很不习惯,我已经不习惯这么亲切和蔼的余怅,致命的亲切让人欲罢不能,但是鬼知道这亲切后面藏着什么。
    “我没兴致,你找王神医吧。”我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
    余怅疑惑的看着我,弄不明白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心情不好,无辜得仿佛我又在没事找事闹别扭。
    我不是想找别扭,我只是不确定,不确定我这个人的存在对于你余怅的意义是什么,是你的人型护身符或是时不时可以找一下的乐子。
    我径直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想要蒙头大睡,余怅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我紧跟不放。
    “你到底怎么了?是毒又发作了么?”
    “没有,就是困了。”
    “给我看看,犯困也是发作的前兆。”
    “别,我真没事,就是没事干想打发时间,睡觉挺好的。”
    余怅猛地转到我前面,口气变得僵硬,“卢湛,你又想干什么?”
    得得得,这点反抗你都不耐烦了,全世界都得顺着你,你老人家想一出是一出,我们都得配合你。
    这些话我当然是没有跟余怅直说,直接用手把他推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最后不忘转头诚恳地说:“师兄,我觉得我们俩现在这种状态特别没意义,你说呢,你说我们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余怅没有再追上来,我想他应该去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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