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

这要是换了从前，早就劈头一阵训斥啦～o(≧v≦)o……程苏看着莫总监离去的背影，心里再次感慨后台的重要性。
  一路到办公室，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都跟她打招呼，程苏面色如常的一一回应。而办公桌内她坐的位置，东西全都原封不动。倒是隔壁姜悦宁的位置上，东西收拾了一半。
  程苏把东西放下，去了趟洗手间。正巧碰见脸色很臭的姜悦宁。
  许是程苏脸上的笑容刺到了姜悦宁的妒火，她目光怨恨的看着程苏，语气尖酸刻薄，“还以为有真本事，原来也不过是个靠后台上位，装什么13？”
  程苏一点都不动怒，只是笑笑，回了句：“你不知道么？聪明的人从来不亮自己的底牌。”
  说完，程苏转身离去，徒留姜悦宁一人在原地满脸悔悟。
  姜悦宁想，倘若她能够提前知道自己一个愚蠢的念头不仅害得刚升上主任的舅舅职位不保，还害得父亲的小公司在一夕之间破产并欠下巨债……她是万万不会干的……
  自此次风波之后，程苏对目前的工作越发得心顺手，并且从中学到了不少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偶尔工作不忙的时候，她回家就会登入《风云OL》逛逛，有时候没上游戏，仅仅开了个YY语音挂着开了个房间和她家顾哥哥单独聊天去了。
  总体来说，她的生活就是电台和家两点一线。然而就在她以为日子要这样安稳的过下去的时候，寒冬午后的暖阳里，一通电话打破了静谧。
  辅导员严肃冰冷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程苏，你现在马上回学校一趟。”
  援‖交丑闻
  “啪——”
  一叠照片被扔在光洁的桌面上，因为中年女子手劲过大而瞬间滑开。照片的场景各色各样，有富丽堂皇的酒店、宾客往来的餐厅、霓虹闪烁的夜色以及房间……等等，但是照片里头的女孩无一例外全是同一个。
  “程苏，我希望你好好解释一下这些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为大四辅导员的吴娟神色严肃的看着自己面前从一脸茫然的得力学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那日收到举报信她本来以为是哪个学生的恶作剧，可是当这些照片一一摆在她跟前时，她想不信都难。
  程苏手指微动，最后选择拿起桌面上的照片。照片无论是从拍照的角度还是从处理上看都很有技巧，照片中她的只露了个侧脸，可是却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这里头有她和年轻男子进入酒店时的照片，也有她从小车上下来的照片，还有她被男子搂着腰上豪华轿车的照片……这其中有几张她认了出来，因为那是在N市她和顾天磊在一起的照片。那夜玩家聚餐，顾天磊喝多了有些头晕，于是出包厢的时候就顺势将脑袋抵在她肩窝里……有一些她看了许久才认出是自己出入顾天磊N市的房子时的照片……
  可是，那张被男人搂着腰上车的照片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不是顾天磊！
  只是越往下翻，程苏的脸色便越苍白。直到最后一张照片也呈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突然啪一声断裂。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照片中的她，面色殷红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纵然身体关键部位的都打了马赛克，却怎么也无法抹去看到照片那一刻程苏脸上纷涌而出的难堪错愕恐惧慌乱……
  她嫣红的唇此刻早已泛白，嘴唇微启许久方问道：“什……什么时候发生的？”
  “一周前我收到匿名举报信，说传播学院有学生私生活不检点，在外面当援‖交。我以为是恶作剧，没有去理会，直到昨天突然收到这叠照片。
  学校的论坛上也有人发了关于这件事的帖子，现在事情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影响极其恶劣，校方下令要严厉处理。”
  程苏听完久久没有回应，她所有的气力早已在方才消失殆尽。
  吴娟停顿了许久，终于狠下心道：“程苏，如果你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根据校规，只好请你主动退学了。”
  ……
  主动退学……辅导员严厉而陌生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程苏反复呢喃着这轻如羽毛的四字，目光空洞的不知落在何处。握着照片的手指因劲道过大使得照片上印下擦不去的痕迹。
  ……证明……要怎么证明？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做啊……
  她记不清自己究竟怎么从辅导员办公室走出来的。
  可是那一路到宿舍，程苏如芒刺在背。周遭那些学生异样的眼光以及细小的议论声，无一不堆压在她早已微颤的心尖上。可是这一刻，她能做的唯有僵直背脊漠视那些难堪与羞辱，步履艰难的一步步向宿舍走去。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为什么灾难突然就降临在她身上了呢？
  那些不堪的照片在她脑海中反复循环着，宛如吐着芯子的毒蛇，时时刻刻盯着她，只要她一不注意就会随时扑上来……
  寒冬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她双手紧紧攥着大衣的领口却依旧无法抵挡那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的冷意。爬楼梯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尖锐的疼痛从脚踝处传开，她却没有去理会，心里只想着早点回到宿舍……因为周遭的窃窃私语与鄙夷的目光，她再也无力承受……
  走到三楼的宿舍时，隔壁清晰的说笑声钻进她耳中，让她握着钥匙的手颤抖的愈发厉害。
  “你听说了没有？没想到看她平日里一副乖巧的模样，背地里这么放浪……”
  “对啊，一点都看不出来诶……”
  “人不可貌相啊，越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太下贱了……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了……”
  “……”
  她紧咬下唇，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慌。终于，钥匙插对了孔，啪一声锁匙被打开。
  脚步踏进宿舍的门槛刹那，她一直高挺的背脊瞬间松垮下来，所有用来掩饰的表象也在这孤寂的寝室里消耗殆尽……
  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萧瑟冷冽的夜开始登场。室内漆黑一片，程苏却没有开灯，只是独自一人缩卷着身体抱着双膝坐在渐黑的寝室中。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颤抖的手指已然自发按下了那一串铭记于心的手机号码。
  “苏苏？”接到程苏电话的时候，顾天磊正在法国参加一场世界级设计大赛的颁奖晚会。电话里头异常的沉默让他有些不安，“苏苏？你在不在？”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顾天磊熟悉的声音让程苏一直隐忍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粒粒滚落下来。她伸出手背去擦，眼泪却越掉越凶，终于再也无法停止。
  小小呜咽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过来，顾天磊心下一紧，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苏苏，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紧张关切的声音犹如催化剂，程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哭得更加厉害。她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过是想安安稳稳的过完最后一个学年，然后拿到毕业证找一个平稳的工作，和父母以及爱的人快乐的在一起生活，这有什么错？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么渺小的愿望也有人嫉妒？
  电话里头女孩的悲戚痛哭声犹如利刃，每一声都仿佛在他心中划下一刀。他眉头紧蹙，极力压抑住心中的焦躁，“苏苏，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在……学……校……”她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艰涩的回了一个不相干的答案。
  学校？顾天磊心底掠过不安。如若他没猜错，她现在本来应该在A市才对……他脑中残留的理智瞬间被剧烈的担忧吞噬，“苏苏，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亲近的人？”
  “没……有……”她呜咽着声音回答。
  她声音中的换乱与恐惧，他从电话中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可是异国他乡，纵使他想立刻飞到她面前，也无能为力。他被迫自己努力镇定下来，因为他明白，如果连自己都慌乱了阵脚，瘦弱的她要如何才能坚强撑下去？
  “苏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怕，我现在马上回来！”电话那头没有回应，顾天磊却知道她有在听。“你是不是在寝室里？不要到处乱跑，手机也不要关机，我现在去机场。”
  过了许久，直到电话里头的哭声渐渐小气，她小声的答了声“好”，他才终于安心。
  顾天磊收了电话，步履匆匆的走向这场颁奖晚会的主要负责人。
  “Mike，很抱歉，我临时有事必须马上回国，所以无法参加等会儿的颁奖仪式。”
  年近五十的Mike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他和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打过几次交道，一直很佩服他遇事时从容镇定不喜于色的表现。然而此刻，他见到的却是一张满是焦虑的年轻脸庞。
  能够让眼前之人闻之色变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Mike在心里暗想。
  “Nate，很遗憾你没办法参加等会儿的颁奖仪式，你知道主办方本来打算让你致辞的……”
  “Mike，对此我深感抱歉。但是我现在必须得回去。”顾天磊说完，离开大步朝门口走去。
  他身后传来Mike安慰的声音：“年轻人放轻松些，事情兴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然而，早已不见顾天磊的踪影。
  顾天磊掏出电话定了最近一班飞F市的机票，然后在中途掏出电话给身在F市的赵照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