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期

“我不怨你。”微子张开眼，眼里透著蒙胧，“我只是後悔自己的无能。”
    帝辛沈默了，看著微子良久，微子也看著他。
    外面通报了帝辛接见大臣，帝辛叹口气，说：“她或许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微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敞开的门外，又是一年夏季。
    他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在夏季。
    帝辛走了，微子一人坐在地上，难得的没有闭上眼睛。
    他失神地看著对面的墙壁，和墙上那极其吝啬的小窗户，外面绿树成阴。
    他记得，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一身他从未见过的奇怪衣裳，皮肤好到胜过宫里任何一位娘娘贵人。
    她看到他时满身是伤，却咬著下唇宁死不肯流出泪来。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倔强的女子，他决定将她带回王宫。
    找侍女将她收拾干净，竟是如此的美丽漂亮。
    那双一开始就吸引他的深邃眼眸，此时泛著光，带著感谢。
    他问：“你叫什麽名字。”
    她想了想，再犹豫了说：“妲己。”
    回到自己宫里的洛筠一眼就看到了远远站在那里的武庚和子夏，忙快步跑了过去。
    “妲己姐姐。”子夏兴奋地扑进洛筠的怀里，惹得旁边武庚一阵不满。
    在子夏准备在洛筠脸上蹭蹭的时候，武庚一下从洛筠怀里拎起子夏，往旁边一扔，“找你妃子去。”
    子夏嘟嘟嘴，漂亮的小脸蛋鼓得圆圆的，看著像是要滴出水来，可爱到不行。
    洛筠的恋可爱僻大发，一把抱起被武庚扔开的子夏，“和姐姐进去玩。”
    “恩。”
    武庚在一旁气得直发抖，尤其是要进去的时候，洛筠穿过他，抱著的子夏冲武庚做了个鬼脸。
    好哇，这小家夥长大了，竟然敢这样对他。
    气冲冲地跟在後面进了去。
    进屋後将子夏放下，这小子还挺沈的，也是，毕竟快十四岁了，尽管还没发育长高，多少也有些重量。
    “怎麽来了？”
    “武庚王兄说的接你出狱。”
    “喂。”
    “你没让我不说。”子夏笑得好不灿烂。
    这小鬼，以前怎麽没发现他会这麽没大没小的，还以为他总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呢，武庚在心里叨念，抬头想解释，却看到洛筠一脸通红，不知道怎麽的自己也觉得脸烧烧的。
    “大王驾到。”声音落下的同学，帝辛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哟，孤的两个儿子都在这里？”
    “儿臣参见父王。”
    “妲己参见大王。”
    “妲己，这次知道行礼了？”
    洛筠嘟嘴，没开腔，这大叔的一个小恶作剧，吓得她白白的少活了几年，她才不要给他脸色看。
    “还在生孤王的气？”
    “小的怎麽敢啊。”洛筠话里带著刺。
    “小的？这又是什麽称呼？”帝辛上前，双手捏住洛筠的小脸蛋，让她抬起头来看著他，这性子，和她真有点像呢，帝辛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他笑了？为什麽啊，明明就是看著她的，可洛筠觉得那双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他想到谁了？
    “好了，你是孤的妻子，总生孤的气怎麽行？”
    “哦。”洛筠答的敷衍，在武庚心里是另一番感觉。
    妻子……
    简单的两个字，就像千斤重压在他的心上。
    妻子，她是父王的妻子，他的庶母。
    心被扼住一样的疼，经历了这麽多次，每次都是这样痛彻心扉。
    静静地，他退了下去。
    站在他旁边的子夏，看了一眼自己敬重的哥哥，再看看自己的父王，也退了下去。
    从离央宫出来後，帝辛在凤来宫接见了觐见他的大臣们。
    黄飞虎开头第一句就是姜王後死在宫中，大王必须从严查处，不然无法对东伯侯交代。
    帝辛点头，这些他怎麽会不知道，可他心里也清楚，妲己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就像是没有铁证证明凶手是妲己，大臣们都驽定凶手是她一样，他是没有证据证明妲己不是凶手，却能驽定凶手肯定不是她。
    她与世无争，不谙宫廷世事，怎麽可能像众人说的那样，为了後位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不可能还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和蓉妃一样，她们的眼里没有明争暗斗，只有对和平的向往，这样的女子，怎麽可能做出如此的事情。
    “大王可把妲己交予我们审查。”黄飞虎冒死提出，周围的其他大臣都把他看著。
    自从微子被关，箕子不问朝事，比干死於阻止大王东征以後，朝中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就是掌握兵权，世代忠於朝廷的黄飞虎，他能如此明大义地提出来，众人稍微松了口气。
    “交予你们？”帝辛挑眉，“莫不是刑罚逼问？”
    黄飞虎顿了顿，没有抬头，说：“若是为了成汤几百年基业，必要时候会这样。”
    笑话，又是为了孤王先祖们的基业，难道在他们看来，孤王就是一个会亡国的昏君吗？
    “那就是说即使的妲己不承认，你们也要逼著她承认？”
    黄飞虎没有接著说话，在帝辛准备甩袖子走人的时候，黄飞虎说了：“大王，她只是一介女子，牺牲一个女子来稳定朝廷，保全成汤基业……”
    “够了。”帝辛打断他的话，说：“不就是需要一个替死的吗，从宫里找一个宫女就行了，众卿不必多言，别的事情明日早朝再议，你们先回去吧。”
    “大王……”
    离了凤来宫，帝辛去了黄妃的宫里。
    今晨回来时从武庚处得到姜王後被毒害的消息，意外是有几分，却也难得的镇定。
    这事不是姜王後死了那麽简单，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多。
    和王後相处这麽多年，帝辛多多少少爱情还是转为了亲情，尤其是在蓉妃过世後，他对王後容忍有佳。
    他心里知道王後做的事，也知道她私下为难了不知道多少嫔妃，包括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