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阿斯卡扎罗那边的报告宣称，远古神教的秘密武器是一个身后有巨大黑色翼状物的类人形体。”斯洛队长说：“发动攻击时会悬浮在空中，主要攻击手段是对点或面的黑色射线，被射线击中者会出现肢体坏死的情况，并且会通过物理接触感染其他生物，同时会不断扩散。
  “够了！”克罗突然暴吼一声，凶狠地盯着斯洛队长，“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请注意你的态度。”斯洛队长依然面无表情，“不要忘记你在和谁说话。”
  “躺在那里的又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可以……”克罗几乎口不择言。
  “克罗，够了！”
  “冷静点！”
  旁边有人在劝，场面乱成一团。
  “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在战火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斯洛队长冷冷地说：“我的双亲，我的兄弟，我的妻儿。”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这里谁不是这样？”斯洛队长淡淡地说：“我们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一起？”
  所有人都沉默了，克罗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他终于没有再开口。
  “是天使之光。”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所有人都惊愕地望着说话的人。
  “什么？”克罗的嘴唇蠕动着，焦躁而绝望的眼中因为那蓝眼巨人的一句话突然闪起了光。
  “天使之光。”其实连阿克雷德自己也不明白，这个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然而看到那些伤员身上的片片死黑，听着斯洛队长的描述，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哪种武器的底细？”斯洛队长低声问。
  阿克雷德没有回答。
  “有……有治疗的方法吗？”克罗的声音很虚弱，仿佛他才是快死的那一个。
  阿克雷德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推开防护们，掀开隔离屏走进了紧急手术室。
  所以人都屏住了呼吸，凝视着那巨人的一举一动。
  对那些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重伤员，阿克雷德并不在意与他们近距离接触。
  他来到其中伤势最重的一个人跟前——正是克罗的弟弟克鲁，不由分说便伸手握住了他碳黑色的左手腕。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很快他的整个手掌就变得漆黑，并且开始朝他的前臂蔓延。
  当阿克雷德触碰到克鲁的手腕时，视线突然发生奇异的扭曲，一些模糊残缺的影像接踵而至。
  一个黑色的三角形物体悬浮在空中，隐约可以辨认出它的下半部分是一个双臂被吊起的人形，上半部分则是放大无比的翼状物——它受到全方位的猛烈攻击，但无论是热武器还是魔法都无法伤及它分毫，这个东西的周身都似乎有某种由能量场形成的护盾。
  看到它朝四面八方发射黑色光束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这情形……
  他敢肯定自己曾见过类似的情形，但射出黑色的“天使之光”的“那个东西”，似乎不应该是这个形态，他想进一步回忆，但不再有任何线索。
  阿克雷德看了自己逐渐变黑的手臂一眼，蓝眸中开始发出淡淡的光。
  隔离病房外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这奇迹般的一幕。
  那个巨人全身被一层淡淡的蓝光笼罩，这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变成了耀眼的白色，他那魁梧的身躯几乎被自己发出的光吞噬，因为他背对众人，所以没有人看到，连他那双蓝色的眼，此刻也变成了不可思议的银白色。
  “天哪……”有人在喃喃自语。
  光芒越来越强，已慢慢超越人类视力所能承受的极限，众人纷纷转移视线，可却都又不甘心地想再多看几眼。
  在被迫合上眼前的一刹那，斯洛队长看到那些迷离纷乱的白光缠绕着那巨人的身躯，竟像是从他的背上伸展开来的光之翼。
  白光消失了，能量激发带来的震荡也平息下来。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竭力忍受着强光产生的眩晕，人们再度将目光投向隔离病房。
  “他们，已经没事了。”阿克雷德说。
  克罗突然跳起来，不顾一切冲向隔离病房的门口，巨人配合地为他让路。
  他的弟弟克鲁，身上的死黑痕迹已经无影无踪，其余六个重伤员也无一例外地恢复如初，甚至连身上的普通伤痕也完全愈合。
  克罗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而他的弟弟已经睁开了眼。
  “哥哥？”年轻的战士满脸困惑，“我……”
  他居然用手肘支撑着病床坐了起来，这把克罗吓了一大跳。
  其余几个伤员也陆续恢复了知觉，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转眼间却彻底痊愈，每个人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又看着病房外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瞬间摆脱了死亡的阴影，重获新生，巨大的帆船令他们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我……我们没有死吗？”克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样想的并非仅他一人。
  克罗将自己的兄弟拥入怀中，吻着他的前额，抚着他的头发，一切感觉都是如此真实——这不是幻觉，他的弟弟真的好了，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和他说笑打闹，惹他生气了。
  “克罗。”克鲁惊愕地望着他的兄长，“你怎么哭了？”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他的哥哥哭过，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哥哥永远是强大的守护者，永远是坚强而有主见的战士，可是这样彪悍冷硬的男人此刻却泪流满面，哭得一塌糊涂，周围的人觉得好笑，可笑过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也已经潮湿一片。
  “我……我只是……”克罗吸了吸鼻子，笑道：“我只是看到你没事，太高兴了。”
  原来人类的泪水，并不完全是因为心灵的悲伤或肉体的痛楚而来，喜悦和欢愉，也会令他们哭泣。
  看着一群人围着康复者，气氛无比热烈，阿克雷德的心情十分不错。当露卡成功地拯救一个生命，减轻别人的痛苦后，也会比谁都开心吧？
  但其他人并不明白阿克雷德在想什么，如果说先前这个蓝眼巨人的强横力量令他们感到敬畏，那么刚才他所创造的奇迹则彻底地折服了他们所有人。
  远古神教或许正在为他们精心研制的秘密武器沾沾自喜，可他们却绝不会料到反叛军现在所拥有的——
  是一个神。
  第六章
  露卡这一觉竟然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这是数个月来她睡得最满足的一次，以至于醒来之后她有深深的罪恶感。
  一睁开眼她便看到那巨人像座山一般坐在她床前，静静地望着她。
  “什么味道？”她闻到空气中有股焦香味。
  “唔……”阿克雷德低下头，看起来有些难为情，这令他更加好奇。
  “怎么啦？”
  “我……我好像把鸡蛋煎得有些焦了。”他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耷拉着脑袋。
  “肚子饿就叫醒我啊！”露卡被他的窘态逗乐了，“厨房可是危险的地方。”
  “我是想做东西给你吃。”他摇了摇头，“不是做给自己吃的。”
  说着他端来一个小碟子，送到她面前，“这个样子的煎鸡蛋……可以吃吗？”
  “我牙齿还没有刷呢！”她忍住想大笑的冲动，跳下了床，“等着，我马上来验收你做的豪华早餐。”
  洗漱完毕后，她郑重其事地来到桌边，挑着眉吹了声口哨。除了煎鸡蛋，还有烤面包和热苏米。
  “这些全都是你弄的？”
  他点了点头。
  鸡蛋一面焦的有些过头，另一面有些部分还是液态，面包外面烤成黑色，热量却没有渗透内部，估计他不是切开再烤，而是烤了再切……至于那杯苏米倒是有模有样，不晓得里面放了放了去除涩味的椰子水没有。
  想到他一大早就爬起来忙碌，那么魁梧的身体在狭小的厨房里转来转去，还有眯着眼用比她大两三倍的粗厚巨掌，小心翼翼摆弄厨具和餐具的样子，她心头一热，差点就想亲他两下，不过看到他一脸没打理过的黑亮胡渣，想想还是算了。
  “嗯嗯，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她说的是实话……好吧，大部分。
  他扬眉咧嘴，正要说些什么，门被敲响了。
  来的人是克罗和克鲁兄弟，他们带来了一大箱牛奶还有五人份量的烤猪排。放下东西，两人踮起脚抱了阿克雷德，之后便离开了。
  露卡无比诧异，正要发问，又有两个游击队员前来造访。
  他们送来的同样是食物，直到现在露卡才发现，这个小屋某个角落里已堆了不少吃的东西，而且每个送食物来的人都对阿克雷德恭恭敬敬，和前两天敬畏厌恶的态度截然不同，这种变化令她吃惊。
  她睡了很久吗？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发现世界改变了？
  “他们怎么突然和你化敌为友了？”她好奇地问，她还从来没见克罗对人这么友善过，那个男人成天和斯洛队长形影不离，冷若冰山。
  等一下，克罗的弟弟克鲁不是正在阿斯卡扎罗的前线战斗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两个人，完全生面孔，他不记得曾在这个小岛上见过他们。
  “大概是因为我帮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