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斯洛队长问。
  休低声说：“这不可能。距离下次来袭还有半小时，攻击周期是不会错的。”
  “是吗？”露卡说：“第一批伤员从阿斯卡扎罗送到那个小岛是两天前，如果每隔二十四小时攻击一次，那么到现在‘那个东西’也不过发动了三次袭击，你们就可以这么确定它的攻击周期？”
  “每两次攻击的间隔都是二十四小时，分秒不差。”休盯着露卡，敌意很深。
  “哦，假如远古神教的人就是想让你们产生这样的错觉，以为两次攻击之间的二十四小时是安全的就可以出来活动，然后再来个突然袭击呢？”露卡耸了耸肩。
  “你……”
  “还有，那样的东西，远古神教真的只有一个？”露卡冷冷地说：“如果有两个，甚至更多，交替使用不是更好吗？”
  “露卡医生。”泰米尔微微一笑，“我发觉将你们留在那个小岛上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否则反叛军与远古神教的战斗也许会省却很多麻烦。”
  “你和你的智囊团迟钝到连这些都想不到？”
  “想到这些的当中没有一个是女人罢了。”泰米尔抬手制止了休和斯洛队长。
  又是一阵天摇地动，隧道顶部发生坍塌，露卡眼前一黑，随后感到自己被一阵巨力推开，她扶着墙回头一瞥，大叫着阿克雷德的名字。
  一块厚重的石板被顶开，烟尘中那个魁梧庞大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咳嗽了几声，活动着肩膀和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闷响。
  “露卡，你还好吗？”阿克雷德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仿佛被那块数百公斤的石板砸在身上的人根本不是他。
  看着他脸上迅速愈合的伤痕，露卡觉得好心疼。
  “你……怎么了？”厚实的巨掌轻抚着她的脸，阿克雷德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不要去。”露卡轻轻地摇头，“不要去，求求你。”
  “露卡在担心我。”阿克雷德咧嘴笑了一下，那张粗犷阳刚的脸像太阳一般闪闪发光，溪水般清澈的蓝眼睛干净得像毫无瑕疵的蓝宝石。
  在那一刹那，露卡觉得自己身处幻境，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和阿克雷德在一起，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能活多久，但她真的很想在她生命结束之前，能一直和他在一起。原来在这个战火纷飞、人人自危的外域，还有这么美好的事情值得她期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好？”露卡带着哭腔低喊：“很久以前我就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再去想幸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连放弃你的理由都找不到！”
  阿克雷德抓了抓头，半响才冒出了一句，“那……那就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我不想失去你。”
  他认真地说：“你不会失去我，这里没有能毁灭我的东西，我会留在你身边。”
  听了阿克雷德的话，露卡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泰米尔先生！”有几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泰米尔用手帕捂着口鼻，“难道那个东西又来了？”
  “不，泰米尔先生，不是那个东西，”副官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巨人和他怀里的女孩，又连忙正色道：“远古神教似乎有些新动作。”
  “六个顶天立地的大块头，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正朝根据地核心位置缓缓逼近……”
  “什么叫‘一点办法也没有’？”泰米尔冷冷地问。
  “无论是热武器还是魔法攻击，对他们都不起作用，但他们的攻击力高的吓人，和他们接触过的，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都……”
  阿克雷德轻轻地吻了一下露卡，“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泽诺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呢？”泰米尔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他们是来找我的。”阿克雷德看上去居然有些兴奋。
  六个身高将近九尺的巨人一字排开，虽然步伐沉重缓慢，但他们经过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被完好地留下来。每个人都端着一挺火力惊人的机关炮，大概也只有他们能使用这种原本装配在远古神教正规军装甲车上的武器，再加上特制的穿甲弹和超射程装置，简直如同六座移动炮塔。
  六个人的相貌完全一样，光秃秃的头顶印着编号，从一号到七号，但没有四号。
  这群面无表情的巨人默不作声地破坏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一切，踩着被穿甲弹大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前行，这群无动于衷的巨人连自身所受到的攻击也不予理会，普通的枪械根本射不透他们那一身铜浇铁铸般的肌肉，而威力较大的武器在他们身上制造的伤势又会在短时间内自动愈合。
  三号和五号赤手空拳便将一辆物资运输车拆散了架，躲在车后攻击他们的两个反叛军人被当场杀掉，使用魔法的那个被三号捏断了脖子，另一个军人亮出军刀企图拼命，但他的刀子捅在五号的胸口只扎进去不到两寸，惊恐的军人连‘怪物’两个字都没有喊完，整个人就被拦腰折成两段。两个巨人浑身溅满了血，当他们若无其事地端起枪准备跟上其他人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
  以人类的标准来说，那个男人身材相当高大，他没有穿反叛军服，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他背后的白光立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白光中的是丝带状的光翼，呈游离态在空中缓慢飘荡。
  三号和五号的视野内同时出现了‘发现目标’的信号。其他四个也收到了资讯，改变前进方向，转向那个拥有光之翼的男人。
  巨人们站成一个半圆将他围住，形成六对一的局面。
  阿克雷德望着那六个体型足有自己两倍的庞然大物，默不作声。
  他们不是人类，与人类相似的外表下隐藏着截然不同的东西。
  凝视那一双双毫无生气的蓝眼睛，还有一条条随着脉搏鼓动的青筋……对于阿克雷德来说，他们是丑陋、粗糙、不完整且充斥着瑕疵的生物，可是……这种奇怪的亲切感从何而来？
  人类的创造物……为什么会令他产生‘同类’的感觉？这些巨大的杀人机器就像是以他为蓝本的拙劣模仿，这是否意味着他，这个被称为阿克雷德的生物，也是人类的作品？
  本以为能从这些来意不善的巨人身上找到一些关于自己来历的资讯，然而现在阿克雷德有些失望，因为这六座移动炮塔根本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这样端着机关炮围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就是你？”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巨人们身后传来。
  看到那个一身紧身战斗装束，五官和身体比例如同经过精确计算般无懈可击的女人，阿克雷德精神一振，这个人也许能替他解惑。
  “在那个小岛上，将四号和其他人全部消灭的就是你？”女人打量着阿克雷德。
  “什么？”他愣了愣。
  “‘先知’是个少年，你不是‘先知’。”女人下了结论，“原来现在外域有两个天使，审判之城的长老们都估计错了。”说完她转向其中一个巨人，“一号，将这个消息传回去。”
  “天使？”女人的话让阿克雷德完全摸不着头脑。
  “‘先知’在什么地方？”她无视阿克雷德脸上的疑惑，冷冰冰地发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人类装傻的伎俩都学会了吗？”女人冷笑一声，“那个小岛上和这里刚刚产生的高能量反应，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们派去小岛上的人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消灭，四号不得不自我毁灭，我们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那个小岛上有两个少年，应该就是一直以为被泰米尔藏起来的‘先知’，四号他们是被你或者是被‘先知’摧毁用不着查证，我们知道你在离开那个小岛来到阿斯卡扎罗之前是和那两个少年在一起的，他们在哪里？”
  阿克雷德总算明白过来，这些人要找的辛和诺，而他产生的能量反应被误认为是那两个少年做的，他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女人动了动手指，六个巨人立即上前一步，浑身肌肉绷紧，进入了战斗状态。
  “‘天使狩猎特殊部队’正式为此组建的，尽管绝大多数时候接到的任务是和人类打交道。”她掰着手指，“我建议你最好合作些，跟我们去审判之城走一趟。”
  “我拒绝。”阿克雷德摇了摇头。
  “那么我们会让你失去行动能力后再把你带走，结果是一样的，但你要多吃些苦头。”女人微笑着说：“虽然审判之城的长老们非常渴望得到一个完整的天使样本来协助他们的研究，可如果你不合作而让我们被迫采用暴力的话，我们只能尽量将你大部分身体带回去，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阿克雷德缓缓扫视着面前的七个‘天使狩猎特殊部队’的成员。
  “你们离开这里吧！”他低声说。
  “嗯？为什么？”
  “我不想毁灭你们。”他答应过露卡不杀人的。
  虽然眼前这七个都不是人类，或者说不完全是人类，阿克雷德也不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