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也许失去记忆前的他，本来就是为做这些事情而存在的，温和醇厚不过是他刚刚恢复直觉所产生的假象，如今潜伏在他体内的本能被逐渐唤醒，这才是真实的他。
  “露卡，对不起。”他低下头，嘶哑地说：“对不起……”
  见他默默地转过身，收起光翼，高大的身影蹒跚地消失在夜色中，露卡哭了。
  第十章
  哗啦……巨大的人影踏入河流，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
  月光下他的脸色铁青，高耸的眉骨在深陷的眼窝投下阴影，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颤抖的双手显示着这个男人的心理正承受着狂风骤雨。
  他用力地洗着自己的手臂，动作粗鲁得像是恨不得要从上面扒层皮下来，他弯下腰朝自己的脸上泼水，最后索性将头栽进水里洗个彻底。
  黑色的东西随着水流从他身上逝去，直至四周的水恢复清澈，他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点。
  他喘着粗气眯着眼，任由水沿着他的脸庞流淌，月光在河面洒下银光，他怔怔地盯着闪烁跳跃的河面看了很久。
  一切都乱了套，就在短短的一瞬间，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精致的女人只用了几句话便触怒了他，紧接着盛怒之下的他大开杀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哪怕那些人类关押他，不给他东西吃，说他是怪物，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对方撕成碎片。
  等他回过神来，四周已是血流成河。
  他很想告诉自己，释放狂暴能量的是失去理智的他，然而他却不能否认在执行杀戮的过程中，那种亲手将敌人毁灭的舒畅和痛快令他愉悦。
  是的，非常愉悦，看着那个女人精致的脸变成一滩烂泥，他兴奋得手指都在发颤。
  然而这种快感一闪而逝，紧接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从心里的各个角落接踵而至，当他看到露卡的蓝眼睛时，这些东西聚集到了顶点，而那个女孩当着他的面后退了一步后，它们被引爆了，就像一颗坍塌的星星，瞬间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他的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即使他将手上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块洗掉也无济于事。脑子里的那个东西哆哆嗦嗦地告诉他，此时他的身体所产生的反应，与情绪模组中某些未激活的区域保存的记录相符。
  罪恶感……自我厌恶……恐惧……绝望……
  就像一个魔盒被开启，早已渴望得到解放的小家伙们从盒盖的缝隙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迅速占据了所有的空间，然后开始膨胀，这种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并远远超出了系统所能承受的界限。
  他开始头痛，快要裂开的那种。
  情急之下，他折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启动了苏醒后从未使用过的痛感。剧烈的痛楚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感觉，溺水者一样的他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然而尽忠职守的恢复系统很快就让他的手指变得完好如初，而恢复系统是被动式的，他没法阻止他让直接身体受创的部位愈合，只能等着痛感消失后那些阴暗的东西再度活跃起来，获得对主思维空间的支配权。
  他到底该怎么办？
  “露卡……露卡……”他像山崩似的颓然倒在河边，冰冷的水流平静地冲刷着他的身躯，他缩成一团，“别放弃我……求求你……”
  从她身边逃走的是你。
  他猛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夜空。
  如果觉得痛苦，就哭吧！
  他苦笑一声，自嘲地低下头，盯着水中的倒影。
  只是样子相似，他又不是人类，怎么会哭？他能用来宣泄情绪的办法，大概只有毁灭而已吧！
  再次抬起头，他对着天空嘶哑地咆哮着，“如果我是天使，为什么要遗弃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一挥手一道白色的光弧掠过，在能量的激荡下河面爆起数十米高大的巨大水柱，连对面的河岸都收到波及，仅仅是一挥手，便野蛮地替这条河划出一条支流来。
  “这样的力量，为什么在遗弃我的时候不收回？是要我像野兽一样把这个世界毁掉吗？”低沉浑厚的声音震得水面产生层层涟漪，情绪不稳定地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都比平时流畅了许多。
  “因为人类沉迷无休止的战争，所以你们把我丢在这里，要我惩罚他们？我只是一件武器，一个工具，对不对？”
  他的音调渐渐低了下来，“如果是的话……请你们告诉我，我会离开她的。”
  “如果不是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阿克雷德猛地转身，警觉地盯着碎光点点的河面。
  河面出现了一个逐渐扩大的漩涡，水花旋转着上升，像处于无重力状态一般在空中飘浮着。
  阿克雷德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紧攥的双拳发出一阵闷响。
  背后再次出现白光，这个魁梧的男人像座立于水中的铁塔，光翼示威般的扬起，水柱顺着他雄健的胸肌滑下，他与先前那个痛苦惶恐的男人判若两人，此时的阿克雷德又变成了力量的化身，战无不胜的巨人，无坚不摧的神袛。
  主动展现自己的强大，是因为他感到自己正受到某种不可忽视的威胁。
  漩涡中升起一个人影，黑衣，红发，赤瞳，白色的皮肤，漂亮的脸，曼妙的躯体。
  她坐在一个巨大的箱子上，离开水面后漩涡渐渐消失，而她和那个箱子却没沾上一滴水，就这样，无所依凭地悬浮在空中。
  这个女人看起来毫无破绽，浑身上下无可挑剔，连缠在她手腕和脚踝上。与那大箱子相连的金属链条也变成了完美的要素之一。
  她看着阿克雷德的眼神很奇怪，赤红的眼瞳对上了他寂静的清澈蓝眸。
  面对女人毫无掩饰的灼热目光，阿克雷德无动于衷。
  “你好像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是他要找的人。
  他一直在等，在等一个可以替他解释疑惑的人，远古神教派来的天使狩猎特种部队令他失望，无论是那个喋喋不休的花瓶，还是那六个脑子里都塞满肌肉的哑巴身上都找不到答案，而她出现了，并且她的赤瞳在传达一种讯息……
  “我可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她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的条件。”他也一样。
  “我要你做一件事。”
  链条自动松开，她离开那个箱子，踩着水面朝他走来。
  盯着随她的脚步扩散开的水纹，他猜想这个女人也许拥有控制水的能力。
  她来到他面前，曲膝跪在他面前，微微仰头，与他视线相对。
  “陨落之前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她轻声问。
  “陨落？”他皱着眉头。
  “是的，陨落！每个脱离系统的天使，都会带着太阳般璀璨的光，在充满天空的音乐声中，拖着几乎满天的星辰坠向地面。”她描述着，“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我听说那是足以让人颤抖的壮丽，我们称之为‘陨落’！”
  “‘系统’是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厉，“是不是‘泽诺’？”
  “看来你还多少记得一些。”她说着，将手伸向他的脸。
  在她的之间触碰到他脸庞前的一瞬间，他左肩微动，一把将她的双腕攥入掌心。
  “你不想知道其他的事？”她若无其事地问。
  “那又怎样？”他低声反问。
  “那就放开我的手。”她微微一笑。
  他的掌心情不自禁地收紧，直到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爆起才松开了手。
  阿克雷德的心情莫名地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的双腕怪异地扭曲着，但很快就恢复如初，连紫青地指印也没了痕迹，依然是那双纤细、优雅、完美的手。
  她的之间触到了他的脸。划过密布铁青胡子的脸颊，勾勒着他那公牛般粗壮的脖子两侧强壮的线条，越过宽阔厚实的肩膀，来到了壮硕的胸膛上。
  他根本不知道她这样触摸他的身体究竟是想做什么，但当她的手指停留在他铁铸一般的乳头上时，一丝奇异的激动掠过他庞大的身躯。
  “根据我的观察，虽然男性通常不愿承认，但他们当中有部分人这里是很敏感的。”她漫无表情地说，同时紧盯他的脸，像是要从那男人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她的手经过他梯田般的腹肌，越过腰带要下移时，阿克雷德的巨掌再次狠狠地抓住了她，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也这样接触过你的身体吗？”赤瞳女人突然冷冰冰地问。
  “？”
  “那个人类女性，她有对你做过这样的事吗？”她甩开他的手，直截了当地摩挲他双腿之间的部位，见他一脸怔楞，又握着他的手，引导着那双巨掌在自己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部游走。
  “你有这样触摸过她吗？”她又问。
  “你……”
  “在内域巡视的时候，我特别注意过人类的性行为。”她将自己的躯体贴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步骤，人类的情欲是他们繁衍的手段，但和其他生物不同的是这种行为通常有另一层涵义……”
  她对他说：“想变得更像人类，那种程度的接触可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