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玛拉盯着那双蓝眼睛，毫无惧色，“那天的情形，也许整个城市，不，大概整个外域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而你是那里唯一的幸存者，你被救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但却以小时为单位迅速痊愈——那个浑身充满光的人，发出巨大的光环，将远古神教的秘密武器毁掉的人……就是你吧！”
  原来，那个东西已经被毁掉了；原来，那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男人沉默了很久，面无表情，眼中的光却飘忽不定。
  玛拉很有耐心地坐在他身边。
  终于，他开了口，“我叫阿克雷德。”
  他顿了顿，“那些都是我做的。”
  玛拉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却又像是焦虑着什么，这和她之前的镇静漠然截然不同，“那么……”
  “那么，”阿克雷德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又想怎么样？”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玛拉努力抑制着情绪，但他的声音却有些发抖，“阿克雷德先生，我们需要你……需要你的帮助。”
  “我又能做什么？”他低声问：“我还能做什么？”
  “黑死症在我们这里蔓延，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缺乏有效的隔离手段，甚至连仅有的几个医护人员都受到了感染，就连孩子们也……”
  “孩子？”阿克雷德打断了她的话。
  “是的……”
  “那又怎么了呢？”他一脸木然，“你们……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飞溅的血、失去生息的孩子、射穿了那具瘦小身体的黑光……
  他还是个孩子！该死的他还是个孩子！
  那情景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眼前闪过，露卡的表情他永远也忘不了。
  “你们把偷窥来的力量用于毁灭自己。”他盯着地面像是努力吧脑子里的一些东西清理，“我，还能帮你们什么？”
  “可是……”
  “你怀孕了。”他问：“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
  “……”
  “你应该知道在战火中，新生儿的存活几率有多大。”他说：“周围条件恶劣，母亲经过判断认为自己身处的环境不适合怀孕，在胎儿尚未成型前就将其消灭，是最聪明的做法。”
  “住……住口！”玛拉睁大眼，“你到的在说什么？”
  “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为什么？”他问：“你觉得你和你丈夫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护你们的孩子？”
  “这是我们相爱的证明，我们当然要竭尽全力保护他们！”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呢？”阿克雷德又问：“你们既然不但有能力保护自己，还能顾及尚未出生的孩子。”
  而我却……却连她也保护不了。
  “不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样。”玛拉平复了心情，试图让自己适应眼前这个男人的思维方式，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你必须了解。”
  阿克雷德抬起头来。
  “只有最丧心病狂的人渣才会对无辜的孩子下杀手！”
  “也许在那阵光里，也有很多人被我们杀掉了，包括无辜的孩子。”他苦笑着说：“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
  “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不是一个最丧心病狂的人渣？”他垂下头。
  玛拉望着他，忽然她走到他面前，弯了弯膝盖费力的跪下来，轻轻地抱住他。
  “你很沮丧，非常失落，为什么？”她在他耳边轻轻地问：“可以告诉我吗？”
  “我……”
  “露卡……是你的爱人吗？”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个男人的后头。
  他没有回答，半晌才出声道：“阿力，是你的爱人吗？”
  玛拉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是的，他是我丈夫。”他说：“虽然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他是个怪物，可对我来说他却是这世界上唯一能依靠，也是唯一能带给我安全感的男人。”
  “我要见他。”
  “嗯？他……”
  “这是我的条件，如果你还想让我救那些人的命的话。”
  和人类接触了这些时日，他也多少学会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玛拉突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没有搞清楚情况的人，她的丈夫阿力，从那个男人嘴里听到“露卡”这个名字后，整个人就像被钉在地上似的，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露卡她……她还活着？”
  “这一点我不确定。”
  那半人半机器的大汉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几乎把他从地上举了起来。
  “不……不确定？！”阿力气急败坏第大吼，“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不确定就是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他答道。
  “你……”阿力攥紧的拳头卡卡直响，当他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一拳挥上那个男人脸时，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突然挺到他面前。
  “老……老婆？”他回过神来，吓了一跳，“你……你快让开！”
  “你好像很紧张那个”露卡“的样子。”玛拉叉着腰，挺着肚子把他逼到墙角。
  阿力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玛拉眯着眼，“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我……”阿力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这……这叫我从何说起啊！”
  “从头说起。”玛拉拖来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我有时间。”
  那个蓝眼睛的男人一言不发，对着阿力送来的食物开始狼吞虎咽。
  “这么说，在你被远古神教的人抓去之前，就和她关系很亲密了。”
  “没……没有啦！”面对怀孕的老婆威严凌厉的眼神，阿力早就没了火气，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就像哥哥和妹妹那样的……而已，什么都没有哇！”
  “真的？”
  那大汉猛点头。
  “那你从审判之城逃出来后，为什么没再去找她？”
  阿力叹了口气，“我找过了，那个小镇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我以为他们……”
  “把那个小镇夷为平地的人，就是你自己吧！”玛拉若有所思的说。
  砰地一声，阿力的右拳砸在墙上。
  “我也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在我脑袋里放了奇怪的东西，把我的身体改的乱七八糟，我只能对他们言听计从，我……”他又冲着墙壁回了几拳，把鲜血直流的拳头摆在妻子面前，“这个样子……我却一点也不疼，我被他们弄成了没有感觉的怪物！看到和大家一起生活的地方变成废墟，我却连哭一哭都做不到……”
  他抱着头蹲在妻子跟前，庞大的身躯颤抖着，沮丧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唉，可怜的家伙。”玛拉说着，伸手去摸丈夫的脸。
  “老婆，我果然还是个怪物吧？”阿力伤心地问。
  “怎么又问这种问题？”玛拉板起脸，“你若是大怪物，我就是老妖婆好了，我们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小魔鬼，那又怎么样？”
  “可是……可是……”
  “你老说自己是个感觉麻木只会杀人的改造人，但是你在和我‘那个’的时候，不是也挺来劲的吗？”玛拉面不改色的说：“你每次到了高潮的时候就浑身发抖，还冲着我嗷嗷乱叫，别告诉我这些全都是你装出来的，其实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我……”阿力面红耳赤，怜那半边金属脑袋都在发热。
  “阿克雷德先生，你答应帮我这里的人治疗黑死症。”玛拉转向阿克雷德，“作为条件，你需要我的丈夫帮你做什么事？”
  “我需要露卡的消息。”男人说：“我需要食物。”
  “你才吃了那么多！呜……”阿力叫了起来，谈后腰上立即挨了一记肘击。
  “否则我没有足够的能量治疗和战斗。他说。
  阿克雷德很清楚，只要他使用了那力量进行治疗，所产生的能量波动一定会让卡玛再次确认他的方位，那女人很快就带着她的备用机体来到这里。
  与自己的备用机体作战，他已得到了很多战斗方面的资讯，而在阿斯卡扎罗的觉醒，则让他知道了天使核的用法，然而这些仍不足够令他保护自己不被强制执行回归程式。但是，他之所以会有留下来的想法，完全是因为那个女孩的缘故。
  如果，露卡不在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么，他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这种如果，他知道露卡一定还活着。
  他有预感，他们一定很快就会再次见面，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赶快让自己尽快恢复状态。不努力去争取的话，自由和幸福，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使会，那也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自由和幸福。
  他才刚刚有了追寻自由的念头，还不太明白幸福究竟是什么，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阿克雷德感觉到天空中巨大的眼在时刻凝视着自己。
  露卡，求求你，快回来，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才能不被那双眼睛吞噬掉。
  十七号防空洞里发生了奇迹。被视为魔鬼诅咒的不治之症，居然能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