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是吗？”
  得知自己很快就能看到露卡，阿克雷德如释重负、心情大好，这几天的坐立不安，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既然是“时间与空间的建筑师”塞拉佐这样说，那便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不过……当你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将会面临另一个选择。）
  阿克雷德警觉地抬头盯着诺，“选择？”
  （是的，天使还是人类，是陨落之后第一个选择，而你选了后者；回归还是自由，是第二个选择，你同样选择了后者。）
  “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我能告诉你的，只是接下来的选择，比前两次更加危险。）
  诺的身影开始扭曲闪烁。
  “诺，等一下！”阿克雷德低声叫道。
  （漫长的岁月中，陨落的天使并不在少数，然而却没有一个能做到像你这样。）
  阿克雷德的嘴角弯起，“因为并非我一个。”
  诺的思念体消失了，阿克雷德身上的光渐渐消退，待他睁眼时，却发现前面有两个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他问。
  “哈哈，那个……那个……”阿力抓抓脑袋，干笑两声，将手里的巨剑偷偷收好，同时企图自己熊一样的身躯藏到妻子身后。
  “我看到你的房间里有光在闪。”玛拉一脸尴尬。
  她完全没有料到会看到这一幕，那一刻，她和阿力都惊呆了。
  这个男人浑身发光，甚至在他的背后凝成了半透明的翼状物，那些丝带般的光翼带有令人心悸的温暖，两个人就像脚下生了根，挪不开半步。
  “老婆，那……那家伙真的不是神仙吗？”阿力小声嘀咕。
  “我和远古神教造出来的那个东西有关。”阿克雷德说：“你们不怕吗？”
  虽然早就有各种猜测，然而被他亲眼证实，玛拉和阿力仍是心头一凛。
  沉默了一会，玛拉说：“我连这样的男人都能喜欢上，还有什么好怕的。”
  “喂喂……”阿力凶巴巴地瞪着她，“什么叫‘这样的男人’？”
  看着这对夫妻又开始拌嘴，那个身体有一半是机器的巨人明明看起来横眉竖目，可对怀孕的妻子确实小心翼翼到了极致，享受着仅属于他们之间的乐趣。
  阿克雷德总会不由自主地在他们身上寻找到露卡的影子。
  “老婆。”阿力小声说。
  “干嘛！”
  “神仙在笑耶！”她伸手指了指坐在床上的男人，“他心情好像不错呀，以前从来不见他笑的。”
  “唔。”玛拉点了点头，“果然。”
  “果然什么？”
  “他笑起来很帅，女人都会为他迷醉，要不是我肚子这么大了，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
  “喂喂……”
  第十三章
  阿克雷德什么也没有说，阿力和玛拉并没有追问他与远古神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里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一句谣言就能弄得人心惶惶，对于这场战争，大家的承受能力已几近极限了。
  对于这个蓝眼睛巨人，大家越来越多地表示好感了，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却一直专心致志地治疗每一个伤患，即使是深更半夜找他求助，也从不推诿。
  小孩子们特别喜欢他，一有空就缠着他问东问西，这个男人和他们相处时总显得很笨拙，看着他皱紧眉头、满头大汗地安慰哭泣小孩的模样，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就连一些对魁梧男人深感恐惧、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接受治疗的伤患也渐渐能够配合了。
  有人坚信他是天使，是被派来拯救和保护他们这些饱受苦难的平民的神之使者；有人说他就是神；有人开始崇拜他，立誓追随他，要做他的仆从；还有人要拜他为师，试图学习那种“神奇的力量”，更有些人冒着地上的枪林弹雨赶到这传说中的第十七号防空洞来请求他展现“神迹”。
  对于这一切，阿克雷德都无动于衷，然而他的沉默被视为“若即若离的孤高”，令更多的人为之倾倒，虽然与他待在同处，以至于时常与那个魁伟的身影擦肩而过，但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他离人们很近，却也很远，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具备了一个完美偶像应有的一切条件。
  可他从未想过要让人们这样看待他。
  在脆弱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寻找精神寄托，以至于发展至近乎疯狂的态势，是否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呢？待到这场战争结束，一切归于正规，是否就立即消散了呢？这么多的个体，以同样多的方式思考，每次看起来都很深刻，可最终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过错，自省终究是不能越过本能的，少数人的领悟不能代表全部。
  对于他来说……是否只是看到了美好的一面？人类的生存过程中，伴随其中的可不光是好事。
  拒绝回归，换句话说也就是脱离了系统，与之再无关系，相关的一切资源自然也无法使用，他的身体，这个被折去两对翅膀的身体，还能用多久？五百年？还是一千年？他终究也要成为时间洪波中的尘埃，在那之前，人类的种种，他能学到多少？
  后悔了？
  不，绝不。
  真的？
  是的。
  放弃天使身份，他试着去做一个人，拒绝回归泽诺，努力追寻自由，这一切为的，只是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已。
  作为一个人类，她的寿命有限，看着她渐渐老去，你又能如何呢？
  我的能力可以应付。
  就算你可以与她共享生命，但你不再有备用机体可以更换，你的天使核总有一天会耗尽能量。
  阿克雷德没有应答，只是望着那些欢叫着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入神。
  这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吗？
  既然选择了“人类”和“自由”，那便已经放弃了“永恒”了吧！
  永恒的存在是寂寞的……若是再见到露卡，他一定要收紧双臂捉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了。
  这个狠心的小家伙，将他一个人丢下，让他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应该教训一下？不过，向来只有露卡数落他的份就是了。
  想着这些，阿克雷德笑了笑，脸上一闪而过的柔和引得他身边的孩子个个大呼小叫：“哇！叔叔在笑耶！”
  他吓了一跳，刚要起身就立即被几块小牛皮糖粘住。
  “叔叔的脸原来不是橡胶做的啊！”几双小手好奇地摸着他的腮帮。
  他皱着眉，不知该拿这些小鬼怎么办，只好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滚来滚去，旁边的一群大人全都吓得噤若寒蝉，这都是谁家的小孩？！知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是老天派下来的救世主耶！是神的化身耶！是圣人耶！
  “有的，我见过有人的脸就是橡胶做的”一个小男孩无比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不会笑的人就是橡胶脸。”另一个小女孩发表感想。
  “阿力叔叔的脸有一半还是铁做的呢！”一个头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孩子说：“可是他很爱笑，一笑起来就好像在打雷。”
  那个一半身体是机器的大汉，小孩子们反而不怕他呢！
  阿克雷德想起了小红帽和艾玛，还有那个岛上其他的孩子们。
  如果有辛和诺在，当那个小岛被炸毁的时候，大家应该都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
  “叔叔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忽然附近传来一阵喧闹，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待在你们爸爸妈妈身边，别乱跑。”他叮嘱了一句，起身离开了。
  小孩子们望着那个巨大的背影。
  “原来叔叔是会说话的啊！”
  “阿克雷德叔叔不但不是橡胶脸，而且他还会说话！”
  几个小鬼立即开始四处传播这项重大发现。
  “怎么回事？”阿克雷德低声问刚才喊他的阿力。
  人群立即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阿克雷德看到了几具几乎全身漆黑的身体，他几乎感应不到这些伤患的生命迹象，也许当中有人、或者全部都已经死了。
  “你……你就是救世主大人吗？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一见到他就不顾一切地扑到他跟前，声泪俱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
  “我们在防空洞外面发现了她，她是阿斯卡扎罗南区的居民，亲人全部都在前些日子的交战中被殃及……你知道的。”阿力一脸同情地看着那个泣不成声的女人，“她听说你有治疗黑死症的能力，就赶到这里求救了。”
  “阿克雷德先生，这实在是太惨了，快救救他们吧！”
  “别担心，有阿克雷德先生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被他的手接触过就会彻底痊愈的！”
  “真……真的吗？”满脸血污的女人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周围七嘴八舌的人。
  “当然是真的！”有人拍着胸口，“我的命就是阿克雷德先生救回来的啊！”
  “我的女儿也是！她当时半个身子都变黑了，我都……我都差点以为……”
  “请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