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每个铁门旁都有一个控制台，上面闪烁着各种意义不明的信号灯，同时有一个手掌形的凹槽。
  “选哪个门呢？”他问。
  （随便挑一个吧！）
  阿克雷德在脑中生成了一个范围从一至八的随机数，结果是七。
  （七号门吧，那是我的幸运数字。）
  “幸运数字是什么？”他好奇的问，同时心中不知怎的，有些莫名的欢喜，大概是和小家伙选中了同一个数字吧，哈！
  （幸运数字就是幸运的数字。）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迈步朝七号大门走去。
  （把手放上去要是门不开怎么办？这种地方应该只有特定的人才可以进入吧，我可不想一会弄得警报大作。）
  “直接开个洞就是了。”阿克雷德不假思索地说，露卡还没开口，他就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啦，我知道我是暴力男，下次我试试看用想的，好不好？”
  他那无可奈何的口气，惹得露卡忍不住大笑起来。
  然而当他来到七号门前，还没动手，却只听到一声粗嘎的金属摩擦声，那扇巨大的门竟自动开启了。
  （……你用想的，它就开了？）
  “我什么都没做。”他摊开手，表明自己的无辜。
  （走吧，那个“神”正等着见你也说不定。）
  阿克雷德走进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充满光的隧道，越朝里走光亮越强，直到最后光将他整个人全部吞噬。
  那一刻，他们看到了藏匿在地底深处的东西，也明白了“约舒亚”以及那个防护罩……不，也许是整个远古神教赖以存在的能源核心的真面目。
  第十五章
  那扇门后隐蔽的空间比他们所想像的要大得多。
  垂直的巨大圆柱型空间，目测直径大概超过五百米，抬头仰望看到的只有光，阿克雷德调节了视觉神经使其能够适应那强光后，发现那些光来自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
  球体位于空间顶端，向四周发散出无数的光线，这些光线连接着圆柱体空间的内壁，他仔细看去，发现内壁上一层层整齐地排列着一人多高的透明容器，里面装满了液体，而容器内放置着人形体。
  一模一样的面孔，如出一辙的身形，男性和女性交错放置，这些裸体的生物全都蜷缩着，尽管都是成年人类的外表，却全都保持着人类尚未脱离母体的姿势。
  他们浸泡在液体中，这容器仿佛子宫，他们全都是无意识状态下的胎儿，而将他们的肚脐与容器底部连接的线缆正不断地朝他们体内传输某种液态物质，宛若脐带，而蓝白色的光则沿着将他们的后脑、脊柱和左胸与容器顶部相连的线缆，不断地从他们体内流出。
  成千上万的这样的容器内发生着同样的事——供给这些人形体生存所需的物质。而将他们的生命能量抽出，汇集在那个巨大的光之球体中。
  那个如同太阳般的球体中，隐约能看到拥有三角形异状物和悬挂人形体的影子，那是另一台尚未启动的“约舒亚”。
  远古神教能量核心的秘密，阿克雷德终于明白了。
  “天使狩猎特种部队”，并不仅有那么几人。通过这样的技术，远古神教培育出了不计其数的人造人，有幸被选中的才能走出这个容器，成为有独立意识的个体。
  如果说每一扇门后的巨大空间内都停放着一台“约舒亚”，在待命状态下接受能量输送，那么远古神教依然掌握着强大的战斗力，只要那个防护罩不被破坏，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这些“约舒亚”们达到最佳状态后将其启动——如果六台甚至更多的“约舒亚”同时发动攻击，不光是反叛军，只怕这个外域的一切生物都会灰飞烟灭吧！
  “露卡？”他依稀感觉到那个女孩有些不适，低声唤道。
  （我没事……雷，我没事，只是有些……只是有些吃惊而已。）
  他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整个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他们的存在，那些人造人们尽管都在呼吸，却实在算不上活着，他们的侵入好像正在破坏这里的平衡，并且已经引起了某个东西的注意。
  阿克雷德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容器走去，隔着透明的皿壁打量着浸泡在液体中的人造人。
  那是个女性就好像那些在奥斯卡扎罗的反叛军阵地和在防空洞里被他毁掉的那些一样，有着漂亮的脸，她就那样浑身插着管子，悬浮着，看上去孤独而无害。被人类创造出来，牛马般的被利用着，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是因为人类从来就没有赋予他们“自由意志”吧，人类不喜欢也不需要与他们平等甚至凌驾之上的东西，他们要的只是工具，以创造物的能力来弥补他们的缺陷，不能完全被控制的东西，其存在是不被允许的。
  阿克雷德的神色有些凝重，当他的手指触到那个容器冰冷的外壳上时，那个女性人造人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
  （雷！）
  “别怕。”他低声说。
  隔着容器，女性人造人怔怔地盯着“外面”的那个高大的人影。
  那是谁？是来把她身上这些管子拔掉的吗？是来救她出去的吗？是来宣布她自由的人吗？或者，都不是？
  她的眼睛瞪得惊人的大，因为缺乏运动刺激而萎缩的肢体颤抖着，她伸出细瘦如柴的手，无力地在容器的内壁上扒着，长期在液体浸泡下发白的指甲刮着那堵将她与外界隔离开的透明的墙，发出轻而闷的咯噔、咯噔的声音。
  阿克雷德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当这个女性人造人微微张开嘴的时候，他几乎觉得她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说，随着气泡，一些浑浊的黄褐色液体沿着她开启的嘴角上浮，当这些烟状的液体接触到容器顶部时，阿克雷德听到咔嗒一声响，容器旁的一盏绿色信号灯熄灭了，取而代之地亮起了红光。
  连接着她的肚脐与容器底部的营养供给线突然自动断开，接着与她脑部、脊柱以及左胸相连的线缆全部陆续被切断，容器内的液体通过不可见的途径被排走，她浑身湿淋淋地瘫在容器里，从未使用过的肢体完全承受不起她的体重，她只能轻轻地活动身上的关节。
  容器开启，一股怪异的气味扑鼻而来，像是某种刺激性的化学药剂与腐烂物混杂在一起，阿克雷德不动声色地屏蔽了自己的嗅觉，他不确定露卡通过自己的感官获取到这种气味的咨询后会有什么反应。
  头顶传来一些声响，他抬起一望，却不经意地看到那个太阳般的巨大光球中，一只巨大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或者说，是这个容器所在的位置。
  对于那只眼睛，阿克雷德并不陌生，无论是一只还是九只，也无论它有没有吞噬天与地。一只机械臂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抓起那个人造人，带走了她，而容器随后闭合，树苗钟后自动补充了新的液体。
  阿克雷德的视线一只追随着那只机械臂，它带着那个人造人来到整个空间的中央，那里是个直径百米，深不见底的圆柱形巨洞。
  机械臂不加思索地松开束缚，那女人像一段木头似的坠落，再也没了动静。
  头顶那只眼睛闭上了，光球中“约舒亚”的身影依旧，这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大概过上一小时左右，会有一个新的雌性个体离开‘产巢’被送进这个闭置的容器里。”
  少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克雷德一动不动。
  “她会被插上些管子，开始为系统供应能量，就好像她的前一个所作的那样。”另一个声音接过话，平铺直叙地描述，“刚才你所看到的是这个系统在执行‘代谢程式’，凡是‘使用寿命’到期限的人造人，无法再为整个系统提供稳定的能量，于是系统就回判定其失却功能，通过‘代谢程式’将其丢弃。换上一个新的。”
  “虽然是拙劣的仿制品，仅仅具备最细微的一些能力，但这么多个聚集在一起，却也是不容小觑的能量反应呢！”身上闪着银色光辉的少年笑道。
  “实在是不能不为人类的创造力而惊叹，即便是失落了不知多少个时代的技术，却也能借由一些残骸碎片，一点点地破解，直至法找到如此规模。”身上闪着金色光辉的少年平静地说，他的眼始终不曾睁开。
  “他们以为自己实在窥视‘神’的秘密，却不知道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盲眼的少年说：“不过都没有关系了……”
  “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阿克雷德。”辛说。
  “幸运数字七，哥哥猜的果然没错。”诺说。
  “我不会出错的。”辛望着弟弟，“几乎。”
  “嗯，我知道。”诺望着哥哥，“几乎。”
  “辛，诺。”阿克雷德转身，望着面前牵着手悬浮在空中的两个少年，“‘建筑师’塞拉佐。”他念着这两个少年的名字。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辛问。
  “最好快一些哦！”诺说：“我们设下的时空屏障拖不了很久。”
  “卡玛？”阿克雷德一扬眉。
  “是的。”辛牵着弟弟的手朝那个无底大洞移动，“所以请抓紧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