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历练

第8章


“妈,咱们家为什么不栽果树?”
“我原来也想过栽些果树,忙天也就不那么累了,可后来一问,果树要嫁接,每年要剪枝,施肥、打药、疏花、蔬果……上高沿低,我大字不识一个,这些年你爸去世后,麻烦了乡亲们不知多少次了,我不能再麻烦别人了,趁这几年我还能干动,先把志华供出来,以后你们大了,我就少留点地,够自己吃就行了。”
农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地里忙碌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包包棉花,一车车玉米、一筐筐水果被运回了家,好心的大叔大婶在路过我们家里头的时候,总是放几个果子让我们解渴,妈妈也曾把自己种的绿豆、红豆给人家端点,朴质的乡亲们就这样交往着,织就了浓浓的乡情。
一车车的玉米被弟弟运回了家,一抱抱的玉米杆被哥哥抱到了田间地头,大地又一次裸露着它的胸膛,等待着人们再次种植,大地啊母亲,是你养育了这方子民,是你养育了我们全家,你以你的无私与丰饶滋润了一家家农民的日月。在你的怀抱里,看到的是一张张幸福的笑脸和一家家富足的日子!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在月光下剥着玉米,柔和洁白的月光撒满了院子,给这个农家小院增添了无限的温馨,一弯新月静静的悬挂在苍穹,默默地注视着农家小院的欢乐。
侄子剑阳正在用右手指蘸着左手心的白糖有滋有味的吃着。
“来,给姑姑吃点。”
“有牛牛(虫虫)呢。”
侄子跑开了,用嘴舔净了手心的白糖,“看,没了。”稚气的话语在夜空中回荡。
侄子开始也剥玉米,可再使劲也剥不掉玉米的外壳,他又拿着玉米的丝线在玩,又开始拿着玉米给我们分,刚拿个玉米跑到哥哥面前,就蹲下来尿了一玉米。哥哥忙把玉米扔在一边,又用玉米却擦掉地上的尿,又把玉米却抱出门去。回来时,喊了一声:“这臭小子,不干活,光捣蛋,看我不打你。”说着用两手拍了一下,用两脚跺了几下。侄子笑眯眯的往后退着,嘴里说着:“来呀,来呀!”
 
 
“你爸爸够不着,让叔叔来打。”弟弟也使劲的用手掌拍着。 
侄子赶紧往前跑了几步,看着叔叔够不着了,又一次喊着:“来呀,来呀……” 
“来,到奶奶怀里来,都打我娃呢。”妈妈强行把孙子抱进了怀里,可他使劲地挣脱了。 
“来呀,来呀。”侄子还在向叔叔挑衅着。 
“让姑姑来。”我装作要站起来打他的样子,他一下子扑进了妈妈的怀里,笑的喘不过气来。 
嫂子拿着一个玉米慢慢地剥着,我们不让她干活,她是西安市的姑娘,嫁到我们家犹如仙女下凡,白嫩的手指根本不适合干农活。可她总是笑着忙碌着。 
多和谐的小夜曲啊,我们一家人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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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红|袖|言|情|小|说
就在我们和小侄子高兴地玩着的时候,队长赵三伯披着外套,弯着腰,背着两手,手里拿着烟袋和烟锅走进了我们家门,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形成一个很大的阴影。
“三哥,你咋来了?”妈妈忙站起来让座,哥哥递上了纸烟,三伯推辞着:“这个抽不惯,不过瘾。”说着,把哥哥给的纸烟夹在了耳朵背后,然后用铜烟锅在烟袋里挖了一锅,哥哥忙用打火机给他点着了,烟雾开始笼罩着三伯,他咳嗽了一声,又继续有滋有味地抽着。
我忙去倒茶。
“孩子们都回来了,这就好。志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叫声爷爷。”哥哥也说了句:“快叫爷爷。”
“爷爷。”剑阳叫了一声,因为来了生人,他坐在妈妈怀里,再也不胡闹了。
“三哥,有事吗?”
“有个事我这几天一直想和你说,可今天不说不行了。明天要用尺子量地了。”
“量地?”
“不是说土地政策三十年不变吗?”
“不是说变,是个别调整。这几年咱们村娶了这么多媳妇,又生了孩子,娘们两三个都没土地,意见大多呢。”
“我盘算了一下,咱村对你们家这次影响最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原来每人一亩六分地,一分场。现在由于桩基年年占地,每人只有一亩四分地,一分场。根树走了这么多年了,孩子们都转成商品粮了,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人的地了。”三伯满脸忧郁地说着。
妈妈焦急地说:“志华刚考上大学,没有地,你让我拿啥供孩子。三哥,能不能给我包点地?”
“要是有包的地,我何苦要调整。”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要留那块地,我给你留着。”
“能不能把老瓜地那二亩地全留给我?”
“不行,你只能留一亩四分地,其余要划给别人。”
妈妈终于绝望了,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用手掌抹了一下眼泪说:“三哥,既然没办法,我也不怪你,我再想其他办法。”
“唉。”三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背着手离开了我们家。
我们家的和谐被打破了,妈妈沉默了,一行行清泪从她的面颊上往下淌,看到奶奶哭,小侄子也哇哇地哭了起来,在这个新月初上的夜晚,我们家哭成了一团。
哥哥站起来大声说:“别哭了,天塌不下来,志华我来供。”
 
 
“不,哥,这几年家里拖累你已经够多了,我们食堂有咱们一个乡党,他曾说过,让我帮他卖饭,收拾盘子,可以免费给我提供饭菜。收假后我就去找他,我还和姐说好了,国庆节过后就去带家教,我能够养活自己。” 
我连忙说:“哥,我有工资,再带两个家教,志华自己挣点,我再帮点,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早上,妈妈像一个疯子一样从这块地跑到那块地,眼泪一次次流下,又一次次被风吹干。等到我们找到她时,她在最远的那块地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地头,像一尊雕像。风一次次吹乱她的头发,和流下的泪水黏在了一起。失去了土地的妈妈就像失去了灵魂,本来就很瘦的妈妈变得骨瘦如柴,风吹起她宽大的衣服,像一面旗帜在飞扬。 
我们走近妈妈时,才发现她突然间如此苍老,才五十岁的妈妈,满头银发,额前的皱纹深的像一道道无法逾越的山梁,眼睛因为流泪的缘故变得很浑浊,两个脸蛋凹陷下去,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纹路里,写满了妈妈这多年来的艰辛和付出。妈妈摸一摸这块地里还未收割的玉米棒,像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看着脚下的土地,像在和好朋友告别,脸上流露出对这块土地深深的眷恋。 
“妈,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会想办法,一定会把志华供出来的,土地没就没了,以后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哥哥急切的说。 
“没了,说没就没了,地不亏人啊,有了这些地,你爸走后,我没饿着你们,供你们上学。没地了,可咋办呀?”妈妈一脸苦笑,走起路来不像过去那样雷厉风行,麻利快活了,现在走起路来好像在路上飘,失去了土地的妈妈就像断线的风筝,妈妈的心被人掏走了。 
三天里,我们掰完了所有的玉米,把一分场种了油菜,一亩四分地种了小麦。妈妈不愿再去地里,看着别人在自家地里播种,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无法承受。 
十月三号下午,我们要走了,妈妈送了一程又一程。当班车启动的那一霎那,妈妈哭了,挥动的右手青筋暴起、骨节变形、骨瘦如柴。 
()为您。
第十九章
红|袖|言|情|小|说
史冬辉到单位后被分到了钻机上当了一名普通的工人,从此注定了漂泊,几年来,足迹遍布内蒙、宁夏等地,餐风露宿,生活十分艰苦。
史冬辉是七月二十到勘探队报到的,七月二十一被卡车拉到了钻机上,一路上看到的是连绵的群山和起伏不断的大大小小的沙丘,零零星星的植物点缀着漫漫黄沙,使本来就失意的他感到更加的落寞。
到了,内蒙到了,毛乌素沙漠中的一个沙梁上就是他要去的钻机。
走下卡车,抬头看了看,毒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脚下的沙子烫了他穿着凉鞋的脚趾,他连忙跺了几下脚。司机笑着说:“很烫吧,你现在把鸡蛋埋在沙子里,一会儿就熟了。”
“有这么厉害?”
“当然,我们吃过。”
“来了,这次给我们带什么好东西了?”一个黑脸、乱发的“野人”走过来和司机打招呼。
“这次给你们带来个大学生?”
“大学生不在大城市呆着,跑到这鸟儿都不拉屎的地方干吗?”那个人一脸疑惑。
“谁知道,人家娃到队上报到,把人分到这里,这不是浪费人才吗?”司机也有点愤愤不平。说的史冬辉的心里更加的昏暗。
抬头一看,四个淡绿色的活动房在沙梁上一字儿排开,远远望去还以为的沙梁上硕大的绿色植物,最左边那个最远,上面还冒着炊烟,估计是厨房。这时从左边第二个活动房里走出了一个中年人,“国平上来了。”
“机长,我正要找你呢,这是队上给你们分的大学生,给安排个地儿。”司机忙说。
“叫什么名字?
“史冬辉。”
“你先去右边第一个活动房,那里有个空床。”
史冬辉背起铺盖卷走进了活动房。活动房里凌乱不堪,两行单人床在活动房的两边一字儿摆开,中间有个走道,每个床上的被子都凌乱的爬在床上,有的被角都掉在了地上,还有两个人在床上蒙头大睡。对面一个窗户,两边各有三个窗户,通风倒很好。只有门边的一张床闲着,可上面摆着谁正洗的衣服,衣服上还淋淋沥沥的往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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