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对于宫斗，千雪一直冷眼旁观。柳梦儿差点把自己搞死，却只混了个修仪，不是因为她笨，而是要在这宫中出头确实很难，嫔妃们的目标不是斗死对手，而是争宠上位，激烈的手段不是没有，却容易适得其反。其实柳梦儿算聪明的，知道自己看碰不过林玉萱的肚子，便一口咬定是自己脚滑掉下水，她这么一说，别人反倒以为是林玉萱谋害了她，加上平日里的做派还算端正，这么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太后和皇帝便心中有愧，给她晋一级，一是告诉安抚，二是警告她要安分一点。
    不过令人极度郁闷的是，皇帝和太后也承诺了林玉萱，只要她安全产下孩子，不论男女皆封她为昭仪。昭仪和修仪同为正二品，但昭仪为九嫔之首，柳梦儿就比林玉萱矮了一级，而且林玉萱有皇子在手，只要不做的太过，身价和前途都一片大好。柳梦儿那时再想出位可谓难上加难。
    不过林玉萱为什么的单和柳梦儿掐，这个问题很值得考究。
    柳梦儿眉头狠狠一皱，方要开口说话，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
    “皇上驾到——”
    柳梦儿霍地从椅子上窜起来。
    千雪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大殿门外，只见那一抹玄黑由远及近，身体重重地一颤，胸口起伏地有些急促，一股难耐的烦躁升上心头，她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怎么会这样……如此的心悸，难道她从前喜欢这个皇帝吗？
    还未及多想，柳梦儿已经拉着她迎出了殿外，盈盈一拜：“臣妾恭迎皇上。”
    “起来吧。”夜玄镜滞了一步，语气淡漠，也没有要伸手去扶柳梦儿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也同样跪拜着的千雪身上，脸色阴沉了几分，忽然一甩手，径自迈进了殿内。
    柳梦儿面上无光，僵了片刻才站起来，转身却看见千雪仍蹲地上有些充愣的样子，不悦地用腿靠了靠，千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跟着自己的主子进了殿里。
    夜玄镜已经坐到了主位上，见两人进来，目光望身边的位子上一落：“爱妃坐吧。”
    “谢皇上。”柳梦儿闻言又有些高兴，依言坐到了皇帝的身边，柔声道：“臣妾看陛下一脸倦色，可是国事繁忙，正巧臣妾得了些提神醒脑的香料，不若给陛下燃上。”说完转头对千雪吩咐道：“去把那太后赏的青木香拿来，还有那个紫禁玲珑鼎。”
    千雪却未动，眼角偷瞄着皇帝微微失神。想不到，他竟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英俊，如此的气度不凡，如此的……他真的跟自己睡过觉？
    她的心跳的更快了。
    “千雪？”柳梦儿又唤了一声，声音低沉了半分，这丫头果然还是惦记着皇上。
    夜玄镜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必了，朕多日未曾在后宫走动，那日爱妃落水也没来探望，不知身子可好些了。”嘴里虽然说着关心的话，可是语气依旧冷冷淡淡，柳梦儿没听出一点甜蜜，心里怪不是滋味。
    “臣妾只是落水，并无大碍。只是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仅不能为陛下分忧，却还要陛下担心，心中着实惭愧。”
    夜玄镜闻言微微一笑，亲昵地拉过她一只手：“爱妃自责这个做什么。朕是爱妃的丈夫，自然要关心爱妃的。”
    这话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已经包含了万人柔情，柳梦儿登时飞上了九重天，两片红云飞上了脸颊，感动又娇羞地低下了头，眼中闪着幸福得光芒。
    千雪看着两人相连地那只手，心中微酸，有几分不舒服，还有些许不悦，想到夜玄镜和自己睡过觉心情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同时也有几分疑惑。她曾经喜欢夜玄镜吗？以现在来看，自己虽然忘了夜玄镜这个人，但是对他无疑还是有感觉的，虽然分不清这感觉是什么，但看见他，她会紧张，对他和柳梦儿的亲热会觉得别扭，即使她忘了，这份感情却还在么。
    感情？肉麻的字眼……
    千雪一阵恶寒，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谈笑，越发别扭了。罢了，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曾是自己的男人，如此而已。
    正在此时，皇帝已经楼上了柳梦儿的肩，却在对方窝进自己怀的时候突然抬眼，目光直直地撞向正盯着看他们的千雪，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一个呆愣慌乱，一个冰冷阴郁。
    千雪浑身一抖，慌乱地低下头，觉得一阵难堪，同时惊醒，夜玄镜是故意做给她看的！真是……无聊透顶。
    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千雪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立刻收回自己目中的不友善，变得淡漠平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对夜玄镜时恭顺的，对柳梦儿也同样尊敬有礼，最后如愿以偿地看见皇帝气冲冲地离开了。
    柳梦儿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就知道夜玄镜一开始就不是来看自己的，因此才一直让千雪在身边晃悠，可惜君心似海谁也摸不透，直到夜里传来消息说夜玄镜点了秦昭容侍寝，她才反应过来问题在哪里，不免有些不高兴。
    “千雪，太后让你来本宫这，是看准了陛下的心思，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柳梦儿撑着头，苦口婆心地提点着：“陛下想来也不是绝情之人，你就不能装装样子，可怜点委屈点，再掉几滴眼泪，他的心就是块冰也化成水了。可你倒好，比谁都洒脱，叫陛下情何以堪。现在倒便宜了秦昭容……”
    千雪心想你是想叫夜玄镜留下来陪你吧。挑了挑眉，装做不懂：“娘娘的话女婢不懂，奴婢只是个宫奴，又是待罪之身，陛下和娘娘说什么奴婢便听什么，其他的不敢多想。”
    “你……”柳梦儿一哽，有些气恼，方要说话，却听正在整理床铺的千雪突然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娘娘，你说，林美人的龙胎保住了吗？”
    “方才不是有消息传来说保住了吗？”
    千雪却摇头：“可奴婢却觉得，这会已经没了。”
    柳梦儿眸光一眼，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分：“你做了什么？”
    “娘娘抬举奴婢了。”千雪掩嘴笑开：“奴婢可没有那个胆子谋害龙胎。只不过，奴婢听说，林美人白日里跌到，是在自家的紫萱宫的门槛绊的。娘娘，就如您日日踩着惜梦宫的大门槛，您会被摔倒吗？”
    “……”柳梦儿沉默，她的宫殿她闭着眼睛都蒙摸出去，林玉萱万分小心自己的身子，怎可能在自家门口跌倒。
    “据奴婢所知，林美人跌倒是因为门口的青苔，可是林美人身怀龙胎，宫人无不小心谨慎，怎么会让她门口有这等秽物，况且紫萱宫日日门庭若市，怎么别人没有摔倒，偏偏她就跌倒了呢。”虽然牵强，但也确有蹊跷，林美人这一跤其实怎么说都行。
    柳梦儿脸色发白，目光冷了几分：“你都知道些什么？”
    千雪轻笑了几声：“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娘娘觉得，若言郡主这个人，当真可信吗？”说完福了个身：“床铺奴婢铺好了，娘娘是否现在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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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萱的龙胎的确没有保住，却并不是因为摔倒，事实上，她跌倒只造成了轻微的流血，可坏就坏在她当晚服用了大量活血的药物，原是是宫内某位娘娘调理月事而用，却鬼使神差地搞混了，生生把皇嗣给流了下去。
    林玉萱哭得死去活来，夜玄镜似乎不急着要子嗣，这一胎本来就是错误，但好歹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于是下令彻查此事。
    内务府几乎将皇宫翻了底朝天，调换药物的人没找到，反而在林玉萱以往每日的安胎药中发现了少量红花，每日负责煎药的小内侍在严刑拷打之下，供出是柳梦儿在一月之前收买了他，命他将红花掺在安胎药中一起煎煮，并且在他的房里搜出了柳梦儿初进宫时带来的珠宝。红花药性生猛，在体内积聚一个月，林玉萱落胎是迟早的事情。而此前，柳梦儿确实借口月事不调让太医给自己开了一些红花，每月略有结余。
    至此，柳梦儿百口莫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凶多吉少。可奇怪的是，夜玄镜接到奏报后却反而按下不发，因为，千雪也掺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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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有孕》事实证明，一夜情怀孕的几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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