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狱医不比太医，但医术也还说得过，两指搭在千雪的手腕，片刻后凝眉问道：“何时开始吐得凶？”
    “刚刚。”千雪有气无力地道。
    “最近可觉得累？”
    “有点。”做宫女能不累吗。
    狱医瞅了她一眼：“……来红没？”
    “嗯？”千雪一时反应过来，听见对方又问了一遍，才愣愣地摇头。
    那狱医叹了一口气，起身交代了几句多休息少活动之类，一脸凝重地出了牢门，又不知和牢头说了什么，只见那牢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待狱医走后给她换了一床稍微干净的被褥，还有一些温水。
    千雪有些傻眼，几乎是不知所措地应对着这一切，只觉得异常困倦，躺在新换的被子上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听见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咯吱一声是有人人推开了牢门，她没有来的及睁眼看清来人是谁，整个人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体被紧紧地禁锢着。
    千雪不是很不清醒，待搞清了状况，忽然生出一种由衷的无力感，也懒得去推开身上的这个男子。
    自从失忆之后对一切都很陌生，和夜玄镜的事情也是听来的，虽然明白自己是被甩的那个，她却有一种莫名地优越感，仿佛男子是真的爱她一般。可是直觉和现实的强烈反差又令她迷惑，能看透后宫嫔妃所玩的把戏，却怎么看不透帝王的心思，在惜梦宫中仅见过的那一次，她明显感到夜玄镜喜欢着自己，太后和柳梦儿甚至也这样暗示，可眼前的牢房却在嘲笑着她的痴心妄想、自作多情。
    傻傻地被夜玄镜抱出了天牢，千雪从来没有和一个人挨得这样近过，最少记忆里没有，帝王温暖的怀抱非常舒服，她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觉得这副胸膛这样坚实宽厚，忍不住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交给了他。
    她伸出双臂楼主了夜玄镜的脖子，在这一刻忘记了他所有的不好，只想为自己空落落的心找一个依靠。她承认自己脆弱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让她感到心惊肉条，再没有什么能比来自孩子的父亲的关怀更令她安心。所以纵使夜玄镜真的逼死她的父亲、抛弃她、伤害她、陷害她，她都决定原谅他，仅仅是因为在这一刻，他抱着她……和他们的孩子。
    千雪觉得这便是爱了，就是这仅仅片刻的安心，让她爱上了夜玄镜。
    很久以后她仍然无数次地想，假如没有这片刻的脆弱，那会否在以后的日子里承受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思来想去，直到最后才明白，原来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她。
    依旧还是盘龙殿，只是千雪实在记不得了，连一丝熟悉的感觉都没有，正在欣赏殿内的装潢，就被夜玄镜放到了龙榻上，没等反应过来又被帝王再次拥入怀中。
    “对不起。”颈间传来帝王闷闷地道歉声：“让你和孩子都受委屈了。”
    千雪不说话，也没动，不满地心想你之前干什么去了，听说她有孩子来劲儿了，也晚了。
    夜玄镜迟迟也不见回应，有些着急，他帝王之身，平素任性惯了，霸道地拉起千雪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圈住，就算这女子回应了他。
    这种幼稚任性的举动却意外地打动了千雪的心，她没有收回自己的胳膊，反而将下巴抵在了夜玄镜的肩上，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直到帝王主动放开了她。
    “你饿不饿，我叫御膳房给你做吃的，还是你想先沐浴更衣？”夜玄镜想的体贴周到，他没有说“朕”，而是我，这让千雪的心像一锅粥稀软稀软的，还冒着热气。
    “先洗澡。”千雪低下头，觉得别扭，恍然想起来自己跟这位皇帝陛下真的不熟，最少她不熟。
    夜玄镜闻言马上安排沐浴，盘龙殿内有他御用的浴池，千雪便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享受了一会帝王级的服务，不过这服务还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待一身别扭地换了干净的衣衫出来后，殿内已经摆了满满一大桌菜肴，夜玄镜大概是命御膳房把所有拿手好菜都烧出来了。
    “千雪，过来。”夜玄镜招呼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千雪一过去便被揽在怀里，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反而被搂的更紧。
    “来，吃这个。”一块醋鱼落入碗中，夜玄镜不必亲自动手，只要一个眼神过去，自有身边的太监给他夹过来，并且小心地剔掉了上边的刺。
    千雪倒不怎么挑食，也着实饿了，捡起筷子便小尝了了一口，确实肉质鲜美、酸甜适宜。
    “味道怎么样？”夜玄镜一看她动了筷子，便知自己这关算过了，这才放下心来，行动也变得自然地多。
    千雪咂咂嘴，点头：“味道一般，勉强还行吧。”她的口味本来就重一些，加上怀孕口中索然无味，更加偏爱这类嘴甜的，这么说其实就是喜欢了，只是故意矫情，使起了女人的小性子。
    “那就再吃点别的。”皇帝大人哪里看得出来，莫说女人的心思不好猜，他压根就没理会过自己女人都在想什么，这会不免有些木讷，愣愣地名人将那道菜撤走了，看的千雪双眼冒火，心里直埋怨这男人的不解风情。
    接下来的几道菜皆不得千雪的心意，夜玄镜却没有半点不耐，一道换了一道，蹭足了一个时辰，两人才将将吃饱，而此时夜色也已经深了。
    千雪在牢房里昏天暗地没个时辰，加上之前睡饱了，眼下毫无睡意，于是被夜玄镜抱到龙床上解了衣服想做那事。
    开玩笑，当她什么人，还是睡觉吧。
    于是这一天，永乐王朝的皇帝大人第一次抱着个美人货真价实地睡了一次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阳光普照，夜玄镜早早就去上朝，千雪独自躺在宽大的龙床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突然感到不对劲，一阵无法言喻的怪异。
    昨天那个是自己？抱着人家脖子，在皇帝怀里撒娇的女人是她吗？怎么觉得这么诡异呢……这完全跟她的性格不符，可就是无法制止的要这样做，在夜玄镜面前完全失去了自己，她自诩自制甚好，性子也应该比较冷淡，就算再爱也不该失常到这种地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地起身，不行，她得去搞清楚，怎么也不能这么不清不出地跟了夜玄镜。
    宫女立刻上前伺候，仔细梳洗过后，站在一边恭顺地问：“苏姑娘，是现在传早膳吗？”
    苏姑娘？千雪皱眉，看来夜玄镜还是不打算给她任何名分。
    这样想着，目光便寒了几分，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罢了。皇上呢？”她一定要去找·夜玄镜弄个清楚明白，看看今日见他会否还会失常，若是，便一定是有人对自己动了手脚。
    “皇上此时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姑娘还是先用膳可好，皇上早晨离去只吩咐一定要姑娘好好用膳。”
    “我吃不进去。”她哪有吃饭的心思，不耐烦挥挥手，作势就要往外走，几个宫女却扑通扑通全跪了下来，拦着了她的去路。
    “请姑娘用膳。”
    “……”眉头紧蹙，她讨厌这样的死缠烂打，很想就这样甩袖离去，却想起腹中的孩子，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坐回到了榻上：“那几传膳吧。”
    宫女们闻言几乎喜极而泣，哗哗啦啦地就去取早膳，千雪心道夜玄镜有那么可怕吗，一个命令就这帮女人吓成这样。
    早膳很丰盛，千雪却又哪里有心思细细品味，整顿饭味同嚼蜡，宫女却还在旁边使劲地“规劝”，后来干脆自暴自弃地想方正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吃，索性就猛进往肚子塞，结果等吃完了饭，整个人都已经动不了了。而等她能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晌午，实在不愿再重复一次早膳的千雪这回涨了记性，在还未进入到用膳时间之前，就匆匆逃离了盘龙殿，直奔御书房而去。
    盘龙殿与御书房隔着御花园，千雪刚走了一半，就听后面有个声音叫唤着什么人，也没做多想，只管径自往前走，过了一会，却听那个声音改了口，叫道：“苏千雪——”
    脚下步子一滞，回头看向那人，一片灿烂的阳光下，男子一身白衣胜雪，面容清俊细致，恍如明月出云，最突出的便是一头如雪青丝，阳光之下散发着银亮的光芒，说不出的出尘潇洒。
    “黎晓……”又一次吐出陌生的名字，男子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淡，但千雪肯定他就是在对自己说话。
    仔细观察着他，有不敢肯定他是否认识自己。如果不认识，何以知道自己的名字，可如果认识，他方才口中的“黎晓”又是谁？
    男子见她迟迟不语，目中难得出了几分晦色，几次张了张嘴，终于到：“伸手。”
    千雪一愣，随后伸出手腕，只见男子踱到跟前一把扣住了自己的皓腕，心里一惊，连忙挣扎。
    “别动！”男子低吼了一句，面色越发阴沉。千雪这才注意到他是在给自己把脉，于是安静下来，凝神等待。
    可就在此时，一抹玄黑出现在花园的一角。
    “你们在干什么！”
    千雪和男子瞬间分来，转头看见夜玄镜暴怒的面容。
    .........................................................
    哎，为嘛没有收，也没有留言涅，小生好郁闷好灰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