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17章 伤心小楼 兄弟


老头子两指搭在病人的腕上,空出的一只手不住捋着自己不长的山羊胡,半晌过后从两指换到三指,又从三指换到四指,最后面色凝重地收了回来。
    “他怎么样了?”晓晓心中烦躁至极,一把揪住老头子的衣襟。这几天人都好好地,怎么突然吐血昏迷。
    老头子重咳了几下,挥掉她的手,瞄了一眼床上双眼紧闭的人:“你看他脸色泛青,嘴唇发紫,不就知道中毒了么。”
    花锦绣急了:“中了什么毒?怎么会中毒的!”他的身子还虚弱的紧,哪受得了什么虎狼之药。
    老头子脸一跨:“中了冬青草这阴寒的玩意儿,这小子受了秋心绝的玄冰掌,阳寒之气积于内体不散,结果两者阴阳互济,寒气更胜一筹,我的药也压制不住了。”
    晓晓听不明白:“那就把那个什么草解了!”
    “万万解不得,冬青草阴寒至极,唯有赤心石可解,可那东西能激发他之前服下的火芙蓉的药性,到时候小子周身气血翻腾,怕是会爆体而亡。”
    怎么都是个死。
    “那怎么办!”晓晓眼眶一红,心头仿佛被人生生刮了一刀。十根玉骨慢慢收紧,指甲掐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是谁害她的大哥!
    此时衿儿撞门而入,扑到花锦绣的怀中。“娘亲娘亲,舅舅来了。”他口中的舅舅,指的自然是花锦绣的亲兄、现任当家花锦楼。
    话音未落,只见一华服男子已经大步迈进屋内,不理众人各异的目光径自来到床前,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子,片刻后嗤笑了一声:“怎么还活着……”
    晓晓心中一把火腾地烧了起来,想起那日他辱骂凌南星“杂种”一事,虽并未亲耳听到,却仿如自己是被骂的当事人一般,再也忍耐不住,水袖一甩,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花锦绣轻呼了一声,忙去查看兄长的脸,却见五个鲜红的指印浮在他颊上。花锦楼并不弱女子一般细皮嫩肉,此刻已是高高肿起,便知晓晓下了多大的力气。
    S靠在墙壁上冷眼看着,柳眉微蹙。老九的火气未免太大了。哦,想起来了,她也是人家的杂种。
    花锦楼阴郁地盯着晓晓,后者则用同样阴郁的眼神瞪着他看。
    “哥,你怎么来了……”花锦绣勉强笑道,挡在两人之间,生怕再一会,这俩人就要大打出手。
    花锦楼冷哼了一声,调开目光,重新落在凌南星的脸上:“他不是很命大么,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
    “你!”晓晓气急,方向上前再甩这男人一个耳光,却被S一把扣住了肩,恼怒地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悻悻地站到一边。
    她倒要看看花锦楼到底想干什么。
    花锦楼却转头看着老头子:“前辈,您刚才说冬青草不能解?”
    老头子直摇头:“能解倒是能解,可是解了也是死。”
    “如果把毒力逼出来呢?”
    老头子乍听,一拍脑门,“对了,可以用内力逼出来啊!”老糊涂了,行医这些年,医术都学死了,光知道生病受伤了要吃药,全然忘记了人家是武林高手。
    这样想着,却又徒然脸色大变:“不对,他自己不能运功,而且七筋八脉伤得极重,根本没有办法承受过强的内力,也没办法要要别人给他运功,除非……”
    “除非有与他同宗同源的内力将毒引导出来。”花锦楼未待老头子说完便开口抢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凌南星扶起,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老头子面露惊喜:“花当家竟与这小子练同一种内功么?”
    花锦楼冷哼了一声:“是他与我练了同一种。他的那位伟大的爹根本没传过他一招半式,他一身武功皆是我花家所授,伤心剑法本是我花家不外传的独门剑法,却没想到被他一个外姓人学了去。”话是这样说,却就盘腿做到了凌南星的身后。
    老头子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忙制止了对方的动作:“可是如此一来,当家就要中毒了。”
    花锦楼将他轻轻挥开,两掌贴上了凌南星的背心:“稍后我大可以自己运功将毒逼出。我花家祖传的《伤心剑法》,自从姑姑去世之后除了这叫小子便再无一人练成,怎能让他死了。”
    话未说完已经开始运功,花锦楼起初还镇定自若,许久之后面色逐渐变得晦暗,直至泛起一种死灰的颜色,进而是红时黑,青红交织,嘴唇却是发白,全身隐隐颤抖,两臂似要撑不住了一般,甚是辛苦。
    嘶——
    一声嗤响。花锦楼猛地将凌南星的身子往前一推,自己则扑倒在一边不住咳嗽,那双掌之中已是一片乌青。
    “快封住穴道!”老头子惊呼,飞快地从药箱里取出六根银针,分别扎进花锦楼的两条手臂。
    “唔……”花锦楼一声闷哼,掌心的乌青慢慢向着指尖流去,片刻后几缕黑血顺着指甲缝流出,没出来一点,花锦楼的脸色就好上一分。
    “前辈,毒是否排干净了?”见兄长的指尖不再流出黑血,花锦绣担忧地问道。
    老头子却摇了摇头:“不,排出去的只是一些毒血,花当家以内力在小子的身体里转了一圈,又回了自己身体,顺便也把毒素引到了自己身上。毒素从内而走,排出来的只是表面,最少的一部分。剩下的还要靠他自己,老头子能做的就是开几副有助于清毒的汤药罢了。”
    花锦绣眼眶一红:“那就有劳前辈了。”上前就要扶起兄长,没想却被对方一把挥来。
    “我又没死,自己走!”花锦楼还想逞强,勉强站到地上,抬腿走了一步就身子一歪,被花锦绣及时扶住了才没有摔倒,然后再没有推拒,两人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
    晓晓此时已经将凌南星扶回原位躺好,正用汗巾为他擦拭额头,却听对方突然一阵猛咳,身子都颠了起来,晓晓忙伸手去按,反而被对方拉近了怀里,在抬眼,竟然对上了他微睁的眸。
    怎么醒得这样快……晓晓皱眉,蓦地想起老头子曾说他身体异于常人的话,当时并不太在意,此时却是堵在胸口,想一块大石压的他透不过起来。
    花锦楼方到门口,生生被他的咳嗽声拉回了头,看见人到醒得快,又硬扶着妹妹折了回去。
    凌南星虚弱地看着同样虚弱的花锦楼,迷茫地睁着眼睛,半天也找不到焦距。
    “南星表弟,好狼狈啊……咳咳……”花锦楼说着风凉话,看起来中毒不深。
    凌南星眨了眨眼,目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彼此……彼此……”声音很小,甚是虚弱,调笑的话透着一股子亲切。
    晓晓原本来盯防这花锦楼,此时却觉得自己小人之心。想花锦楼是一族之长,若当真想要驱赶他们几人,又怎会留他们到今天,如果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绝不就凌南星,花锦绣那两盆火芙蓉也定然带不出来,今日他的话虽难听,却仍舍身救了凌南星,确是个口硬心软的人。
    正在看着,突感到衣袖被扯了一下,转头见花锦绣同自己使了个眼色,正感奇怪,却发现老头子和S早已经不在屋中,那两个男人正在互相调笑,自己的存在好生多余,不由面上一红,随着花锦楼出去了。
    “他们的感情其实很好。”站到长廊上,望着对面的屋檐,花锦绣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面上浮现一丝好笑:“我哥自小生活在这里,和凌南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虽只是表亲,却始终如亲兄弟一般,多年前我爹赶了南星表兄出去,我哥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暗里给他塞了不少盘缠,这几年,也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
    晓晓听着,花锦楼对凌南星的情谊她感受到了。
    “可是我哥有点嫉妒凌南星,觉得凌南星处处都比他好,所以更多时候,两个都互相看不顺眼,一有机会就吵架,但是等真正到了危急关头,他们又会变得很默契团结。”
    晓晓一笑:“那敢情好啊。”
    “呵呵,小孩子争抢好胜也没什么好,就是……”
    砰——!
    花锦楼话说到一半,突然一声巨响,晓晓花锦绣猛地一震,循声望去,赫然发现,那声音正是从凌南星的房间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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