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馨辰

清香萦绕的室内，夜凡辰靠坐在书桌前，眼神冰冷地看着跪在面前低声啜泣的凌儿，馨瑶则站在一旁，眼中交织着不忍与愧疚。之前被凌儿端进来的茶已放在了夜凡辰和馨瑶面前。
    “王爷，王妃，凌儿知错了。是凌儿不知好歹，凌儿再也不会妄想皇上赐婚这件事了。请你们原谅凌儿吧！”凌儿跪在地上，满满的眼泪在眼眶汹涌，绝望而孤独，仿佛一触就会碎的瓷娃娃一般。
    “凌儿，你没错，起来吧。”凌儿的眼泪让馨瑶越发自责，想要上前搀起凌儿却被夜凡辰拉住。
    “好了，你起来吧。”夜凡辰冷冷开口，凌儿的眼泪没有给他的眼中带去一丝不忍与心疼。
    “如果王爷王妃不原谅凌儿，凌儿就不起来。”凌儿语声提高，越发哭得哀戚。
    看着凌儿真诚又绝望的样子，馨瑶轻轻挣开夜凡辰的手，走到凌儿身边，弯腰扶起凌儿道：“地上凉，起来吧，我们从来没有因为皇阿玛赐婚这件事怪过你。”
    听到馨瑶的话，凌儿眼神晶亮，抬头看向馨瑶，眼中透出浓浓的期望神采：“真的吗？王妃，您和王爷真的原谅凌儿了吗？”
    看着凌儿眼中晶亮亮的期待神采，馨瑶真诚一笑道：“恩，真的。”
    馨瑶的话让凌儿眼中的期待转为浓浓的喜悦，她边磕头边大声地道：“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好了，快起来吧。”馨瑶笑着道，边说边去搀扶凌儿的手臂，凌儿却依旧不肯起来，对着馨瑶道：“如果王爷王妃真的肯原谅凌儿的话，就请喝下凌儿泡的这两杯茶。”
    “王妃不是说原谅你了吗？闹够了就出去。”夜凡辰冷冷出声，对于这个曾经用情药陷害自己的女子，他始终脱不去心中的厌恶。
    “王爷......”听到夜凡辰冷漠的话语，凌儿喃喃出声，眼泪再次在眼眶打转，“王爷果然还是不相信凌儿......”
    见凌儿眼中眸光黯淡，脸上的绝望更胜方才，馨瑶转回身，走到书桌前，拿起其中一杯茶，缓缓将茶饮下。
    饮罢，馨瑶端起另一杯茶，掀开茶盖，几缕轻烟从茶杯中袅袅升起。
    “辰......”馨瑶看向夜凡辰，眼中竟是带着一丝哀求。
    看着馨瑶令人心疼的眼神，夜凡辰知道如果不饮下这杯茶，不让凌儿重新快乐起来，馨瑶的内心将永远被自责和愧疚充斥。
    轻轻叹一口气，夜凡辰接过馨瑶手中的茶杯，抬头饮完杯中茶。
    凌儿跪在地上，轻轻抬头将这一幕一一收入眼中，嘴角缓缓绽出一抹冰冷笑靥。
    片刻后，夜凡辰饮尽杯中茶，茶杯与桌面轻触时发出一声轻响。虽是极轻的声响却仿佛胜利的钟声般敲响在凌儿心头。
    “咯咯咯~~”跪在地上的凌儿突然发出一串笑声，声音甜美却不禁让人身颤。夜凡辰和馨瑶不约而同看向凌儿，却只见她依旧跪在地上，脑袋低垂，让人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只是轻颤的身体与掩在唇边的右手都显示那诡异的笑声确实是出自她之口。
    “凌儿......”馨瑶带着一丝疑惑开口，内心深处却汹涌而来无边的黑暗。
    “凌儿？呵呵，我这种贱民的名字又怎么敢让尊贵的王妃来叫呢？”听到馨瑶的声音，凌儿缓缓起身，抬头直视馨瑶，眼中是狠辣无比的眸光，脸颊上皆是冰冷与怨恨的表情。
    “凌儿，你这又是何苦？”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凌儿，馨瑶心中又惊又痛。
    “何苦？哼！你有资格这么问吗？！美貌、地位、智慧、最出众的丈夫，所有女人梦想得到的东西，你全都有！你又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你知道看着我最爱的男人眼中只有你的时候我有多心痛吗？！你知道我多么希望辰也能看我一眼吗？！你知道当我知道先帝把我赐婚给辰时我多么幸福？！你知道辰告诉我绝不会娶我时我有多绝望吗？！你不知道！！！”
    仿佛是压抑了太久，凌儿近乎咆哮地开口，眼中的仇恨之光如一柄柄利剑般直直刺向馨瑶胸口。
    “凌儿......”馨瑶不知道凌儿心中到底有着多深的仇恨，此时她能做的，便是静静地倾听......夜凡辰却依旧是双眼冷漠地看着凌儿，凌儿的咆哮没有激起他眼中的一丝波澜。仿佛除了馨瑶，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看着夜凡辰不为所动的眼神，凌儿狠辣眸光转回向馨瑶继续道：“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唯一不如你的地方就是我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我的父亲不是一个宰相！”凌儿对着馨瑶吼道。
    身体一颤，馨瑶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幸好夜凡辰及时扶住她。馨瑶却仿若不觉般，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感受着怀中馨瑶冰冷的身体，夜凡辰眸光转冷，对着凌儿冷冷道：“我怀里的这个女人，不会给喜欢的男人下情药、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感情、不会仗着宰相千金的身份横行霸道、更不会因为得不到爱而生恨。”
    夜凡辰缓缓开口，看着凌儿的眼神随着他的话语而变化万千，他继续道：“你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她当真有这么好？”凌儿缓缓抬起头，眼泪模糊地看着夜凡辰问道。
    “有。”没有丝毫犹豫，夜凡辰斩钉截铁地道。
    “那你是不是永远不会爱上我？”凌儿倔强着继续道问道。
    “是。”依旧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夜凡辰眼神坚定地道。
    “好！”听着夜凡辰斩钉截铁地回答，凌儿眼神一转，眼中泪水瞬间消失，转而是浓浓的仇恨，“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爱她！”
    “你什么意思？”感觉到凌儿语气中的不寻常，夜凡辰警觉地开口，身体内部却涌来一阵阵异样的感觉。
    “哈哈哈哈~~我什么意思？”凌儿得逞地大笑，随后对着门外大声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寝屋大门就被应声推开，一个满脸猥琐笑容的市井流氓出现在门口。顺手锁上门，市井流氓走进屋中，刚一抬头，眼神便被馨瑶吸引了去，脸上猥琐笑容更盛。
    “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流氓猥琐对着凌儿谄笑着开口，眼神却是盯着馨瑶一动不动。
    “我说过不会亏待你。”凌儿亦是扬起一抹邪恶笑容，“快开始吧，药力差不多该起作用了。”
    “好嘞！~~”听到凌儿的话，流氓猥琐地搓着双手，向着馨瑶走去，眼中是迫不及待的欲望之光。
    “找死！”夜凡辰冷冷开口，暗中运气，想要击向流氓，身体却忽然瘫软，内力尽皆反制于自己。
    “辰！”馨瑶想扶住夜凡辰，双手尚未伸出却亦是全身无力，即将倒下之际，已来到身旁的流氓横抱起馨瑶，向着寝屋中央走去。急匆匆将馨瑶放在地上，流氓便火急火燎地开始解自己污渍斑斑的外衣。
    “馨儿！”夜凡辰想要伸手去抓住馨瑶，却不想浑身力气如被抽空般一丝不留，直直地倒在了书桌旁边，馨瑶就在不远处躺着，他却无力再向前一步。
    “辰......”不知何时，药力已完全发挥作用，此时的馨瑶，连说话的力气都已丧失，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唤。呼唤与空气化为一体，清而淡，承载着的却是无尽的悲痛与挣扎。
    “哈哈哈哈~~~”看着尽皆倒在地上的馨瑶和夜凡辰，凌儿大笑出声，“居然会相信曾经给你们下过毒的女人，你们自己笨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凌儿走向夜凡辰，扬起狠辣笑容道：“你不是说爱她吗？那我倒要看看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流氓侮辱却无能为力，你们以后还怎么在一起！”凌儿字字响亮，如把把利剑直直刺入夜凡辰与馨瑶胸口。
    流氓却顾不得去听凌儿的话，早已将自己衣服脱完，开始急匆匆地去解馨瑶的衣扣，眼神是令人作呕的眸光，脸上是迫不及待的表情，双手由于激动而微微颤抖。
    虽是力气全无，馨瑶的意识却是清晰无比。内心万般不愿，她却连手都无法抬起，心中高声呐喊，她却连半句声音都发不出......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疼痛都在眼中化为无声的泪水滑落......
    终于，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残留的力气，馨瑶轻轻转头，眼神对上不远处夜凡辰惊痛到令人心碎的双眸。
    眼神交汇......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似相隔天涯，明明武功冠绝天下却无能为力，明明想要抓住对方却愈行愈远......有些痛，生不如死......
    世间的一切都在眼中消失不见，唯有对方的眼眸才是自己生命最后的曙光。夜凡辰双眸深不见底，只是直直注视着馨瑶。然而，馨瑶眼中却是浓浓的乞求与哀伤，他知道，他知道馨瑶在对自己说的话。
    他知道馨瑶不愿意让自己看到满身污秽的流氓在她身上肆虐，不愿让他看到猥琐的流氓一件件剥去她的衣衫......
    即使自己的世界已经倾塌，夜凡辰也要满足馨瑶任何一个哪怕绝望的请求。闭上眼，夜凡辰任黑暗袭满自己的世界，只为了满足馨瑶那绝望的请求。
    然而，造物主总是弄人，当双眼紧闭时，听力却总是变得异常的灵敏。流氓享受的喘息不停地传入夜凡辰耳中，如柄柄利剑刺破夜凡辰全身上下。想要捂住双耳却连一个手指都无法动弹......
    明明力气全无，身上的感官却是异常灵敏，馨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粗鲁地剥掉，能清晰地感受到流氓的双唇在自己身上游走，更能清晰地听到流氓发出的声声享受之音......而馨瑶却无能为力，药力作用让馨瑶连哭泣都只能是无声......
    眼角泪水滑落，彷如一柄利剑般割开夜凡辰与馨瑶的距离，也割断两人编织的美好未来......
    淡淡清香依旧在屋中萦绕，却早已感受不到一丝令人幸福的温暖。素雅美丽的屋内只余下凌儿险恶的笑声与流氓声声猥琐的喘息，还有那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哀伤......
    在无边的绝望中，每一刻都仿佛是沧海桑田般漫长......
    “姑爷，小姐，楚公子来看你们啦！”不知过了多久，倩儿欢快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回应她的却是寂静无声。
    “姑爷？小姐？”倩儿疑惑地继续喊道，屋内传出的却是一个女人得逞恶毒的笑声。
    预感到不妙，倩儿一边大声呼叫着夜凡辰和馨瑶，一边用力推门。只是被反锁的门却只是轻轻动了几下。
    “倩儿，我来。”身后的郗克多朗声道，依旧是坦荡的气度，稀客多的双眉却因为担心而紧紧皱起。
    暗自运气，稀客多轻松地将寝屋之门打开来。眼前的一幕却仿佛让时间静止于天地：馨瑶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身旁的流氓意犹未尽地穿着自己的衣服，不远处的夜凡辰躺倒在书桌旁，右手伸向馨瑶的方向却触手不及，一袭白衣的凌儿冷笑满面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仿佛无法相信眼前景象，空气停滞，天地翻转......
    “小姐！！！！！”终于，倩儿惊痛的呼喊划破天际。
    “小姐！小姐！”倩儿冲到馨瑶身边，眼泪早已汹涌而出，只是馨瑶却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屋顶，仿佛被抽去灵魂的玩偶一般。
    “哈哈哈哈~~~你们的小姐现在已经是一个任由流氓玷污的残花败柳了！啊哈哈哈哈~~”凌儿得意地大笑，只是笑声还未完便哑然停止。
    不知何时，郗克多腰中的剑已被抽出......
    手起刀落，仿佛只是一瞬间，凌儿与流氓已身首异处。总是散发坦荡温柔气质的郗克多站在一旁，眼中是冰冷到不似真人的眸光。
    几滴鲜血洒溅到馨瑶的脸庞，在馨瑶眼中激起一丝波澜。药力慢慢消失，馨瑶缓缓转头，看着身前的郗克多，极轻却是用尽全身力气地道：“带我走......”
    冰冷眸光瞬间化为浓浓的心疼与不忍，郗克多低身为馨瑶盖上自己的外衣，深深看了不远处夜凡辰一眼，郗克多抱起馨瑶，向门外走去。
    一抹夕阳洒进屋内，耀得馨瑶眼角的泪水烁烁发光。郗克多转身一瞬间，馨瑶眼神看向不知何时已睁眼的夜凡辰。
    眼神交汇，一眼万年......今生今世，我们再无可能，对吗？这样污秽的我，又如何能继续待在你身边？你的今生又该怎样忘记自己的愧疚与悔恨？
    看着馨瑶被郗克多带离房间，倩儿想要追上却放心不下夜凡辰。于是跑到夜凡辰身边，想要扶起夜凡辰，夜凡辰却同样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直直望着方才馨瑶离去的方向。
    “姑爷......”倩儿的声音惊痛到颤抖，夜凡辰却仿若不觉。
    “咳~~~”鲜血喷涌而出，夜凡辰静静失去意识。鲜血在冰凉的地上绽出洌艳血花，残忍而刺目，仿佛两人的未来般，残忍到不忍直视......
    “等心云回来，我就带你浪迹天涯。”
    “那你以后要煮饭给我吃，还要自己出去赚钱。”
    “当然！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你都不能和我分开。”
    “那可不行，万一哪天你变成了一个糟老头，我说不定就不要你了呢。”
    “哈哈，那到时候你岂不是也成糟老太啦？”
    “也对，那我这个糟老太就赖定你这个糟老头了哦！”
    “好，我们一起慢慢变老，一辈子也不分开。”
    那些曾经的话语依旧在耳边清晰回荡，而我们的未来却已经转角......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
    当风景看透，我们的细水长流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