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离歌

这不，就给你送了点饭菜，还有，这药我也给你煎好了！”
  “谢谢小二哥了！”我一边将他让进屋一边谢道。
  他一进来，便发现东方歆醒了：“哟，客官，你可醒了，昨天真把这姑娘给累坏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
  我闻言，赶紧自他手中接过托盘道：“嗯，小二哥，谢谢你了，这饭菜就交给我吧！”
  那小二哥闻言，会意的一笑道：“是我多嘴，是我多嘴，那我就先出去了！”
  小二说完，将饭菜交给我，便出去了。
  那小二送的都是清淡食物，还有一碗粥，正适合病人吃，我将饭菜拿到床边，然后将东方歆扶了起来。突然想起他上次照顾我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轮到我照顾他，便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时，只听他好奇的道：“你笑什么？”
  我闻言止住笑：“想到你上次照顾我的样子，不过这下好了，我们算是两清了！”
  东方歆闻言，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道：“你我之间恐怕永远都清不了！”
  我闻言一愣，慌忙回避他的眼神道：“先吃点东西吧，药等一下再喝！”
  说完，便端起粥，挑了一勺吹了吹，喂到他嘴边，他顺从的吃了下去，眼睛却是一刻不离的盯着我。
  接下来，我不再正视他，只专注的喂他吃完。然后自己也吃了点东西，才将药端给他道：“可以吃药了！”
  他仍是双目不移的盯着我，眼中却已满是犹豫不决，半响才下定决心似的道：“为什么救我？”
  我对上他满是期待又隐含柔情的目光，手微微一抖，然后将药递向他道：“先吃药吧！”
  他却并不理会，仍是用他那幽深的墨瞳紧逼着我道：“为何甘愿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我？”
  我沉默不答，只是坚持将药送至他嘴边。
  他又怔怔的看了我片刻，眼底突然泛起一阵激动的神色：“你知道吗，我见你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的那一刹那，竟是不由的无名火起，我气你竟这样伤害自己！但同时我也很高兴，高兴你居然肯为我这么做！”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是骤然间又面色一凝道：“可高兴的同时，我心中却更加害怕……你能不能认真的回答我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我呆呆的听他说完，思绪十分混乱，大脑尚未思考，便已木然的答道：“我答应过沐，一定要把你安全的带回去！”
  他立时如遭电击，怔在当场，眼中的恐惧和绝望之色是如此之甚，令我一时间竟有些后悔刚才冲口而出的话。他突然激动的一挥手，将我手中的药碗打落在地，并怒吼道：“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我心中一痛，却仍不愿去深想，只淡然的道：“药冷了，我再去给你煎一碗！”
  说完，欲起身离去，却猛然被他一把拉住。我回身一看，见他脸色煞白，眉头紧拧，似是在强忍着痛苦，我立时惊叫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他却理也不理，只抬头继续用他那墨色的瞳子死死的逼视着我：“其实你心里跟我一样清楚，这一路追杀我的人是谁，你只是不愿去想，不愿承认事实而己！”
  “不是，我不知道！”我拼命的摇头，心中一阵恐慌。
  东方歆冷笑一声，继续紧逼道：“是，你不知道！你既然不知道，却又敢用自己的命去危协他们？”
  “别再说了！”我死命的哀求，心中的惧意却更深。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似是想要放弃追问，但终还是硬着心肠道：“好，既然你自己不愿去想，那便由我来告诉你，他就是……”
  话没说完，我便觉抓着我的手一松，转头一看，他已晕了过去，我马上慌了神，惊叫道：“东方歆！东方歆！”
  可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一掀被单，便见他胸前的绷带已被血浸湿了好大一块。我脑中‘轰’的一声响，慌忙向楼下冲去，出了客栈，便只奔医馆。正好碰上那老大夫要出症，我不由分说的，上前拉了他便走。
  那大夫见状，连声道：“姑娘，你慢点！慢点！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却是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停下道：“大夫，您快点，他突然间又晕过去了！”
  那大夫见我这样，也赶紧道：“那快走，快走吧！”
  到了客栈，便直接领大夫上了楼，大夫一见东方歆的情况，就道：“不是说了不能动伤口吗？唉！已经裂开了，得赶紧止血上药，你过来帮忙！”
  我忙接过他手里的药箱，只见东方歆伤口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而他的脸却因失血过多，故而异常的苍白，看的我心中一痛，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大夫将绷带剪开，然后清理、上药，待给东方歆从新包扎好后，那大夫才摸着他的脉搏道：“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忍住泪，沉默不答。
  那大夫见状摇了摇头，待收拾好药箱，准备出门时才又道：“记住，别让伤口再裂开，也别让他再受刺激，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还有，我昨天给的药继续给他吃，稍后应该就会醒了！”
  我点了点头道：“谢谢大夫！”
  送走大夫后，我便去煎药了，待我煎好药喂他吃了，他还是仍不见醒。我默默来到他的床边，看着他坚毅又倔强的脸，心中百感交集。其实他说的对，这一系列的追杀行动，我不是没有查觉，但正如他所说的，我只是不愿去想，不想知道而己，即便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沐，我也还是宁愿选择装聋作哑。
  可是此刻看着东方歆苍白的有些异常的脸，我心中也十分后悔，后悔刚才不该说那话来刺激他。其实这一路之上的他对我的种种，我也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我低头抚摸着手上的指环，我始终愿意相信方沐！
  **************************************************************************
  傍晚时分，东方歆才醒来，我将事先准备好的饭菜喂与他吃，他也很配合的吃完，一切皆在默默无语中进行。
  饭后，我犹豫半响才道：“大夫说，你的伤口不可以再裂开了！”
  他仍是默然不语，我见他如此，便站起身道：“我去把药给你端来！”
  “我不会放弃的！”
  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异常坚定的声音，我心头一震，未敢回头，继续向外走去。
  四十一
  接下来几日，我都是小心翼翼，未免再次惹他动怒，凡事都尽量迎合他。而他也绝口不提那日之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顺从的按时吃药休息，所以手臂上的伤口已有愈合的迹象，只是胸口的伤却没什么进展。
  今日便是除夕之夜，晚饭过后，我扶他来到窗前，街上行人极少，只偶有几个顽童在路边玩闹放鞭。
  我挪过一张椅子，扶他坐了下来，他却突然感叹道：“除夕之夜，家家团圆，却要累的诺儿跟我在这异地度过！”
  “行了，怎么变的那么婆妈！”我轻笑一声。
  他见状又转而询问道：“诺儿以往除夕都是怎么过的？”
  以往？我的思绪不由的飘向前世，那时，或跟父母姐妹一起看春晚守夜，或是干脆抱着电脑……想想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现在，则都是跟林姨和叶儿一起过的，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林姨跟叶儿，心中不禁有些暗然，转头反问他道：“你呢，你都是怎么过的？”
  他闻言微微一笑：“皇家的除夕十分无趣，诺儿不会想听的，不过有一处，应该会合诺儿的心意！”
  “哦？那一处？”我不禁有些好奇。
  “宫中有条玲珑河，每逢除夕之夜，便有妃嫔、宫女在河上放灯，十分好看！”东方歆说完，又抱歉的看着我道：“可惜，上次的河灯还没放，便出了意外，害的诺儿今年的愿望也没许成！”
  我听一听他说起那次意外，连忙道：“其实许愿，也不一定非要河灯的，你等着！”
  说完，便出了房门，往楼下走去。今日因是除夕，客栈里已经没有其它客人，只有那个小二哥因为并无家室，所以才留在店中看守。
  他见我下来，忙起身道：“哟，姑娘，今日除夕夜，你现在下来是有什么需要吗？”
  “小二哥，我是想要跟你找点东西，不知道店里有没有？”我开口道。
  “那不知姑娘想找些什么，说来看看吧！”小二哥回道。
  “嗯，我要一些竹片、糨糊、棉球、铁丝还有做灯笼用的纸。”我想了想，做盏孔明灯，这些东西应该差不多了吧。
  那小二一听，高兴的道：“姑娘这是要做灯吧，东西店里倒是都有，可是姑娘这会做灯是为了晚上出去用吗？今可是除夕夜啊，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这会出去？”
  听小二说完，我轻笑一声：“我不是要出去，只是想做一盏灯而己！”
  那小二听我这么说，才放心的道：“那行，我这就给你拿去。”
  不一会，他便将我要的东西找齐了，我道了谢，便上了楼去。走到东方歆门口时，我隐约听到内里似乎有人在说话，推门进去，却又只见东方歆一人坐在窗前。
  “我在门外好像听你在跟谁说话？”我随口问道。
  “你听错了吧，我一人在这，并无他人啊？”东方歆坦然道。
  我疑惑的走了过去，见窗外也无异常，便只当自己听错了，当下将找来的东西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