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离歌

  “这是什么？”东方歆见状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的道。
  他微微一笑，不再追问，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待我做完之后，他才又开口道：“不过是一盏灯，有什么特别吗？”
  看他的表情颇是不以为然，我便开口道：“这可不是一盏普通的灯，它可是会飞的！”
  “哦？是吗？”他眉头一挑。
  我见他仍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便继续解释道：“这个叫做孔明灯，相传是由三国时的诸葛孔明所发明。当年，诸葛孔明被司马懿围困于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系上求救的讯息，其后果然脱险，于是后世就称这种灯笼为孔明灯。现在，人们则都是拿它来许愿，就是将愿望写于灯上，然后让它飞于九天之上，希望诸神能够看见，帮其实现愿望！”
  我洋洋洒洒的说完，他却一脸惊奇的道：“什么三国？什么诸葛孔明？我怎么从未听闻？”
  我这才惊觉，自己一时口快，又说露了嘴，当下赶紧道：“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野史中杜撰的人物吧，大可不必追究！”
  东方歆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解释，但也没再深究，只是疑惑的看着我手中的孔明灯，略带讽意的道：“那这个孔明灯呢，也是杜撰而来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倒不是杜撰，它的确能飞！”
  当下拿出纸笔，在灯上写道‘祝东方歆早日康复！’
  那知我刚写完，他便笑了起来，我莫明其妙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想到名动康城的才女顾朝夕，写出的字竟是这般难看，若要让那些崇拜你的才子看到，估计当场都得吐血而亡了！”东方歆笑谑道。
  我脸一红，继而作无所畏状回道：“无妨，反正他们并不知顾朝夕便是我，当可免此一灾！”
  东方歆终于强忍住笑，指着孔明灯道：“那这个，真的能飞吗？”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我斜了他一眼。
  接着，便不再看他，直接把灯拿至窗口，然后将铁丝上醮满灯油的棉球点亮，待觉灯体内之热气温度足够后，便放开手，那孔明灯便飘浮着向上飞去。
  这时，东方歆也不由的站起身来，看着那飘向空中的纸灯，眼中满是惊奇。还好今日没风，那纸灯越飞越高，不久便飘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这才转向他道：“好了，这会上天一定已经知道我的愿望了，相信你也很快会康复的！”
  东方歆闻言，默默的转过身来，用他那柔柔的目光凝视着我道：“谢谢诺儿！”
  我不由的一呆，他那看似柔和的目光，却隐藏着坚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看的我心中一震。
  次日一早，我来到东方歆房中时，他早已起床，帮他梳洗完毕之后，他将我拉至旁边坐下，然后将我脖上的绷带解开。我对镜一看，伤口已有愈合的迹象，不过刀口较深，估计就算好了，可能也会留下疤痕的。
  这时，只见东方歆取出一只瓷瓶，将里面淡绿色液体，涂抹在我伤口之上，这并非那大夫给的药，我疑惑的看向他。
  他一边涂抹一边道：“这个是绿玉生肌露，对伤口愈合效果奇好，比那大夫的药要好的多！”
  “你哪里弄的？”我心中奇怪，有这好药为何前几日不拿出来？
  他听后，微微一笑道：“其实这药我一直带在身上，前几日心烦意乱，故而未曾想到。”
  我一听是好药，便赶紧问道：“那你擦了吗？”
  “当然擦了！”东方歆淡淡一笑。
  我这才点了点头，他伤的比我厉害，特别是胸口的伤比我深得多，有此药相助，定可很快痊愈，没想到昨天许的愿望还真灵！
  正想着，便又听他柔声道：“这药虽好，但却无消除疤痕之功效，待得回康城之后，我再寻良药，定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到时再说吧！”我缓缓摇头，心情有些暗淡，其实留不留疤我并不在意。
  我无所畏的态度想必他也看在眼里，只见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并不打算深究，转而笑道：“今天大年初一，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东方歆闻言，微微一笑：“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吃！”
  “那我就看着办啰！”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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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已是初五，这几日我们皆留在客栈之中，并未出门。我脖子上的伤也好了，这都多亏东方歆那个绿玉生肌露，只是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平时我都是系上一条丝巾的。他手臂上伤也好了，只不过胸口的伤，却痊愈的很慢，想必是因为伤口太深的原因。
  我一早下得楼来，此时客栈也已开始营业，只是人们尚在节日当中，故店中仍是冷清。
  那小二哥见我下来，忙叫道：“哟，姑娘早，又给那位歆公子做饭啊！”
  “是啊！”我笑着回道。
  “你说他想吃点什么，知会一声就行了，你还非得新自去做，唉，这歆公子可真有福气！”小二哥继续感叹道。
  我听后微微一笑：“他这不是伤还没好吗，得多照顾着点！”
  “怎么，那歆公子的伤还没好吗？”那小二关心的道。
  “多谢小二哥，正恢复着呢，想必再过几天就差不多了！”这微笑着回道，其实东方歆受伤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他帮心照应。
  “嗨，你谢我做什么呀？我又没帮上什么忙，不过这恢复期可是很紧要的，得好好照应着，别落下什么病根！”小二哥十分热心的道。
  我连连笑着点头应到，那小二哥却突然怔呆了起来，眼神直直的盯着我的身后，竟似入定了一般。
  小二哥的表情让我十分疑惑，按说我的身后便是大门，难到那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诺儿……”
  正当我打算转身看看时，便听到身后一声叫唤，其音温润如玉、朗若风吟，我立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四十二
  半响之后，我才缓缓转过身来，还是那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他缓缓向我走来，清澈的眼眸似有流光溢出，除此之外，他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明镜无遐、纤尘不染。
  “沐？”我不禁有些茫然。
  “诺儿……”他微微展颜，又轻唤一声。
  “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我有些患得患失，如坠云雾。
  他闻言，嘴角微翘，轻握我的手，柔声道：“你说呢？”
  温凉的触感，宠溺的笑意，让我骤然惊觉，这的确不是梦，他是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面前！
  心中一喜，反抓住他的手道：“沐，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的？”
  他并未回答，只是拉着我的手，缓缓来到一边坐下，然后深深的凝视着我道：“你瘦了！”
  我傻傻一笑，只知盯着他看，他发丝有些凌乱，明眸之中隐隐透露倦意。心中不由生出些许心疼，不觉伸出手去，轻抚他的发丝道：“为何弄的这般狼狈？”
  他任由我帮他理顺发丝，黑瞳仍是柔柔的注视着我：“只是心急想见诺儿，连连赶路才至如此！”
  我心中一暖，缓缓道：“以后不可这样！”
  他浅浅一笑，将我上下细细打量一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颈脖之间，眸中微露莹光。然后，他缓缓抬起手来，慢慢将丝巾解开，紧接着，只见他瞳中一紧，指尖轻轻在伤疤上滑过，眼中满是疼痛之色。
  片刻之间，那疼痛之中竟透露出一丝愤恨之意，看的我心惊胆寒，当下紧抓住他的手道：“不痛了，真的！”
  方沐闻言收起眼中的异色，仍是心疼的道：“为何要这么做？”
  “我答应过你，要带他回去，便一定要做到！”我回的十分坚定。
  方沐愣了一愣，接着长叹了一声道：“为何这般傻？”
  我沉默不答，想起不久前，也曾对另一人说过这句话，心中不禁微微一涩。
  接着，便见他自怀中拿出一瓷瓶道：“这紫草香露是我特意寻来的，对消除疤痕有奇效！”
  说完，拔开瓶塞，欲帮我涂抹。
  “不用，我想留着它！”我想也没想，挡住他的手道。
  话一出口，我便赫然呆住，只听‘叭’的一声，骤向他看去，他脸上笑容凝固，手中瓷瓶早已不在，只留一地碎片。
  我心中一痛，满心懊悔却又偏偏不知该如何挽回，只万分痛悔的看着他。
  他此刻面如死灰，清澈的眸子不再平静无波，似有惊涛骇浪正在翻涌着，内中夹杂着巨大的痛楚和绝望，半响之后，他才凄然一叹道：“你在怨我？”
  我心如刀绞，猛扑上去，紧抓住他的手道：“沐，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摇了摇头，黯然转过身去，喃喃自语的道：“你该怨我的！”
  我心一凉，惶然不知所措，看着他萧索的背影良久，才痛心的道：“真的是你？”
  他背影一凌，沉默半响，才猛然转过身来，紧抓住我的双肩道：“诺儿，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你，你……信我吗？”
  我立觉如坠冰窖，冷彻心菲，虽心中早知会是这个答案，可为何亲耳听到他承认，却还是这般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