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若瑾,佳期如梦

42 卿本薄命枉君所爱


初阳薄雾清秋,晋州火车站吵吵闹闹的人堆里里走出提着包袱的韩述明,他背上背着奄奄病态的江老太太。
    “述明,到了吧?”寒风中孱弱不堪的江老太太咳嗽几声问道背着她的韩述明。
    韩述明缓一口气,怕老太太听出他的疲惫,装着轻松说:“到了,很快就带你到若瑾工作的地方找她去。”
    江老太太心里有了点生气,但还是有些担忧的说:“她不会怪我硬是要你带着我这样来找她吧?”
    “不会,你这不是生病了吗?就说是想她想病的,她巴不得我们来看她。”韩述明仍旧是故作轻松的回答,但心里却是分外的难过,若瑾是死是活尚不知道,江老太太如今又身患重病,走下火车后的每一步,都只能是看着办。
    车站邻着凤凰街,这一带旅店多,韩述明背着江老太太在凤凰街一家小旅馆里投宿,只能骗着江老太太说江若瑾的学校上课的时候不准人打搅,只待明天放了假再去找,江老太太也是相信了。
    两人下榻不久,韩述明看江老太太病的有气无力,想到她这几日在火车上都未曾吃饱,于是说:“江奶奶,我出去给你买点儿吃的,你一个人呆着,这地反方生疏,你别出去。”江老太太点头,心里对韩述明的感激难于言表,他这一路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想着见到孙女若瑾后一定要劝着若瑾和韩述明和好如初。
    韩述明出了旅馆,在街边一家烧饼店买了几个烧饼,卖烧饼的老板给他一小块的报纸包着几个烧饼。韩述明捧着热乎的烧饼赶回旅馆,刚出炉的烧饼,有些烫手,他将报纸包着的烧饼换一只手,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吃了一惊。报纸上被油污浸染的有一幅黑白的但却依稀可见的图片,他是定然不会认错图片中的人,因这个人即是他不远千里前来寻找的江若瑾。哪里还顾得上烧饼,他立即摊开报纸站在路中央读起报上的文字,三个烧饼滚落在地上他全然不知。
    于昨日督军府中刺杀一事,本报记者暗中查访,刺客江姓女子乃漠城梁县人,此前借机□□督军少帅,意图刺杀晋军领帅。。。。。。
    后面的字已是模糊不清,只看见前面这小段的报道,对韩述明来说无异于天大的事情,韩述明心中不寒而栗,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若瑾一个温婉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刺杀千军万马的统帅,依这样的情景,恐怕若瑾早已凶多吉少,他茫茫然的站在街上无所适从。
    一辆骑得飞快的人力车直向站在街中央的韩述明冲过来,车夫大声喝着:“让开!前面的让开。”韩述明置若罔闻,车夫一时刹不住车,转了车头撞在另一辆从对面骑过来的人力车上,顿时人仰车翻,两辆车撞得惨不忍睹,两个车夫一位乘客都是栽倒在地,幸而受的都是轻伤,但是被撞的人哪里肯轻易放过韩述明,地上躺的坐的和站的都对着韩述明指责与谩骂,引来一圈的围观者,清早上的百姓们难得看见一场车祸,都停下各说各的理。
    展彦祁与肖国栋正是一起坐车办公外出,车子刚刚行至凤凰街时,两人坐在汽车中并不说话,都是一脸的严肃。
    汽车在凤凰街上被路当中聚集的一群人挡住了去路,肖国栋向外看了看不远处围着的人群,对展彦祁说道:“彦少,前面好像有人闹事。”
    “你下去看看吧。”展彦祁脸色沉稳的说。
    肖国栋与前面汽车中的另一位军官都下去看个究竟。展彦祁坐在车中无心的向外望着,看见街角的那件照相馆,猛然想起那日去前线时同若瑾一起在那间照相馆里照过一张相,那里应该还挂着若瑾的照片吧,想到此,他心里一片忧伤的苍凉,彼时今日,隔着太多的沧海,世间多少事,都是这样万般的无奈。
    他想去那件照相馆再看一看,肖国栋却还未上车。望向人群聚集的地方,肖国栋还在人群里,熙熙攘攘的围着的人里,展彦祁隐约看到一张脸,觉得似曾相识,正是觉得熟悉时,那个人的脸又清晰了些,这才想起那位年轻人是曾在漠城与若瑾一起游报佛寺的人。展彦祁记得那天他与江若瑾在求签台前分别时,那个年轻人曾喊过若瑾的名字,看似与若瑾关系甚好。这个年轻人怎么会在晋州?不知是不是与若瑾有关。
    展彦祁放下车窗对站在车外的随从说道:“去把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叫过来。”
    “少帅,是那一个吗?”士兵指着韩述明问。
    “对。”展彦祁点头。
    “彦少,我们还有急事赶路呢。”开车的荣叔小声提醒。
    展彦祁略微想了想对士兵又说:“让肖国栋把他带到龙凤茶楼去。”
    随从的哨兵向肖国栋慢跑过去,展彦祁吩咐司机调头走另一条路。车子转弯,从那街角的照相馆前路过,展彦祁望见照相馆的橱窗里挂着许多放大的照片,只有那一张,一眼就让他痛到心里,橱窗的边上是若瑾手拿团扇的那幅照片,她笑得很浅,眼里融着哀伤。如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与他在一起时她心里总像是装满了心事,她是承受着怎样的煎熬才会和他一次又一次的走在漠城的街道上,又从漠城来到晋州。
    车子终究是开过去了,展彦祁始终还是没有让司机停车。他是很想去照相馆里看一看,路过门前却又不忍,不忍去让那些美好的回忆沾染了今朝的愁情,且让那些回忆留在那里吧,待到某一天她再陪在他的身旁,再去那里看一看。
    肖国栋领着几名士兵将韩述明抓了起来,韩述明虽是惊惶,脸上也还镇静,说道:“你们要抓我去哪儿?我不是有意挡在路上的,他们撞车了我赔就是。”
    肖国栋倒是很客气,笑着说:“我们不是因为你挡路抓你,是我们彦少有点事想要找你,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彦少?”韩述明问:“谁是彦少?”韩述明在漠城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做着体力活,对晋军军中各位将领的称谓什么的都是很陌生。
    “你不用知道,跟我们走就是。”肖国栋依然是心平气和的同他说。
    韩述明也不敢反抗,只有怏怏的被前后的士兵带走。
    午时三刻,展彦祁办完事情来到龙凤茶楼,匆匆的向楼上走去,身旁的肖国栋问道:“彦少,这个人有什么用处吗?”
    展彦祁看了他一眼:“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说的事情也不要说。”展彦祁上次被父亲算计的事肖国栋显然也是帮凶之一,如今他对肖国栋的防备也多了几分。肖国栋听了彦少的话心里多少有些疙瘩,但也还是恭敬地回答:“是,彦少,属下记着您的话。”他毕竟还是知道这天下迟早是彦少接手的事情,把这位少主得罪了,往后地官途难免不顺。
    韩述明正坐在包间里心里打鼓,听到外面一阵皮靴声,接着听到士兵行礼称呼:“少帅。”韩述明听了心里一震,报纸上说的督军少帅难道就是他?看这些人抓他的架势就猜到找他的人官职不小,却也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位少帅,韩述明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立在桌边。
    门打开,年轻英俊一身戎装的展彦祁走进来,他一脸冷峻毫无表情,吩咐士兵在楼下等候,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允许进来。展彦祁关上门转身,脸色稍微和悦了些对韩述明说道:“你是从漠城来的吧?”
    韩述明这才看清楚了展彦祁俊秀的面庞,随即也认出他来,又是一阵惊诧,这位英气十足的少帅即是那天晚上在漠城的广平街开汽车送江若瑾的人,想到这人也就是祸害若瑾的人,对他的敌意更是加深,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逐渐梳理明朗,看来若瑾当初与这位少帅走得近只是为了刺杀统帅而做的权宜之计,韩述明随即冷声回答展彦祁:“是又怎样?”
    展彦祁当他是若瑾的朋友,也并未生气,带着些许猜测的问道:“你是来找若瑾的?”韩述明听到若瑾的名字情绪逐渐激动上前抓住展彦祁的衣领问道:“你把若瑾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展彦祁一把甩开韩述明的手推他一掌说:“我当你是若瑾的朋友,你不要得寸进尺。”
    韩述明哪里听得进展彦祁的话,他千思万想才辞掉工作不远千里来到晋州,不管若瑾是死是活他都要知道,对着展彦祁大声说道:“快说啊,若瑾到底怎么样了?”
    看韩述明情绪如此,展彦祁即意识到他与若瑾的关系非比寻常,随即问道:“你是若瑾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我是韩述明,我是江若瑾要嫁的人。在漠城的时候我就见过你这小子,别以为自己有点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快点告诉我你们这些人把若瑾怎么了?”韩述明实在难以忍住将心中的怒气发了出来,因为急着要知道若瑾的下落,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听韩述明如是说,展彦祁大为吃惊。眼前这个名叫韩述明的年轻人是若瑾要嫁的人?他实在难以相信,也难免有些生气,瞪着韩述明说道:“你不用说瞎话骗我。难道若瑾没有告诉过你,她是准备嫁给我的。”
    韩述明轻蔑笑一声说道:“她怎么可能要嫁给你?她只是万般无奈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才那样做。她和我说过她要来晋州做一件大事,她让我等她,她说等她办好了,就会回漠城与我成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展彦祁已然生气,伸手抓住韩述明的衣服眼神凶狠的问他。
    韩述明也不挣扎,只是缓缓的说:“你还不明白吗?若瑾是因为来杀你父亲才接近你,她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军阀?若瑾是个爱国爱民的人,她有满腔的热血与抱负,她最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军阀,你不要妄想她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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