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湄一直觉得那天晚上自己吃了他的亏,至于吃了什么亏,她自己也说不准。但她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失了态。霜湄觉得不甘心,但碍于身分,又不好明着计较。徐家虽然用了各种方法笼络靳家,但她知道这笼络并不是给她的,不过到底还是让她碰上了一回。
那日她去洋料店选块新料子扯件旗袍,正路过茶人雅集,不由就住了脚贪看。正见靳三公子斜倚在荷花池边,一手搭着紫藤花架,晒了半壁阳光,却不是一个人,只见一个女的,背向着她,一头漆黑的长发直落到腰际,露出极姣好的侧影。她的脚踝上套着赤金扭麻花镯子,底下趿着很时髦的描金黑地平底缎子鞋,裹了厚厚的袜,倒也不很冷。靳三公子这时侧过脸来看到霜湄,先是一怔,随即招呼道:“六嫂。”一边向那女的吩咐了两句,那女的便一闪身不见了。
霜湄对这光景早就见怪不怪,不过心里唏嘘一阵,反而很从容的走上去,也打了个招呼:“三公子。”三公子朝她笑了笑:“外面就不必理会那些规矩了,还是叫名字来得方便,”一面说,一面老远就朝她伸出一只手,“靳颜如。”霜湄觉得肚子里一阵不舒服,但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拿指尖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他,说:“陆霜湄。”颜如道:“我请陆小姐喝杯茶。”霜湄面露不豫,扯了扯嘴角,说:“三公子不必破费了。”颜如道:“陆小姐这么说必是嫌我脸面不够,要不然,就是咱们家连一点吃茶的钱都拿不出手似的。”
苦笑加冷笑,霜湄没料到他突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若是今日不应允,想必日后定又来胡缠,那时把事情闹大可不好了,于是只得说:“那就劳烦三公子带路吧。”两人穿过一条条陋巷弄堂拐得七荤八素,最后终于在一间临水的阁楼前停住了,霜湄顺道往上面一看,只见匾额上铁钩银划的几个字:望江南。
颜如显然是这儿的常客,抬手便要了壶上好的碧螺春。茶房给他们安排了靠窗最好的座位,望出去便是一片烟波浩淼的池水。大片大片枯败的荷叶挨挨挤挤地浮在一处,着眼之际尽是江南最寻常的黑瓦白墙。天空笼起暗淡的灰,这颜色到像极了掺了水的淡墨,横着一描,直觉得空气都湿润起来。颜如向着对岸一团团黑魆魆的人影遥遥一指说:“我们现在就在刚才那个雅集对面,再拐一拐,又可以绕回到那里。”霜湄把目光移了移,江南深冬季节,天际苍茫,屋角斜一枝乌桕,挂着经冬不凋的果轴。
这茶楼是旧宅改建,庭院仿佛江南人家,座位就着栏杆,屏风后便有铮铮琵琶声。她不曾想到上海这么个烟缭火气的地方,竟也有这般水洗的娴静,却让颜如这样收不住心性的人找到了,这样一想,不由就多看了对方几眼。颜如明白她的意思,道:“这地方有些年头了,若是老茶客,没有不知道的。”
霜湄道:“想不到三公子有这样的雅兴。”颜如眼神疏懒:“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呢。陆小姐有兴趣,容我一件件给陆小姐听。”霜湄转过脸,有些生气他刚才的轻浮,说:“谁要听?”连忙给自己斟了杯茶,端起来抿。霜湄道:“你那点子破事儿,我早知道了。”
颜如“咦”了一声,霜湄说:“你不该来招我,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捅给靳老爷子听,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颜如白了脸,霜湄很得意自己随口的威胁起了效应,正思量怎么脱身,颜如这时突然开了口,语气却变得淡淡的,道:“六嫂若是指外面那些风传,大可不必巴巴地跑一趟,老爷子早知道了。”霜湄扬起眉毛,“哦”了一声,道:“多谢三公子告诉我。”颜如看了看她,又说:“六嫂是不是觉得很失望?”霜湄道:“你以为呢?”
颜如正了正脸色,说:“你断不会的,若有这个闲心,早把功夫花在你们家那些少奶奶身上了。我只是想不到,你也会听信外面那些风传。”霜湄愣了愣,见他眉宇黯淡,神色怔忡,不由笑道:“我不该信?”颜如抬了抬眼皮,看得霜湄向后微微一缩,道:“陆小姐可听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霜湄觉得他话里有话,于是也不作声,颜如果然自顾自说了下去,道:“我若是现在讲,那些风言风语全是旁人造的谣,你信不信?”霜湄还是不说话,颜如道:“我知道你不会,换作是我,我也不会。”一面说,一面低头抚弄茶盅,霜湄道:“为什么?”颜如道:“你自然是不该信的,你信了,就越发厌弃我,厌弃了我,自然会把我的破事儿全放给徐家听。徐家本是要说亲的,这么放一把,岂不搅黄了亲事?”霜湄啐了一口,道:“你以为七小姐不知道么?”颜如道:“她自然知道,但这话从当家人的口中说出来,味道自然不一样了。”
霜湄听出他话里的揶揄,见他唇角不经意挂着一丝冷笑,于是反唇相讥:“三公子还真是待见我了,我就不信你就吃定了七小姐。”颜如道:“不错,七小姐那样的人,未必就拴的住我,但是徐家,却未必拴不住靳家。”霜湄不由心下大怒,面上却不见起伏,道:“你这话,是看不起七小姐,还是看不起徐家的门面。”
颜如笑道:“这罪名安得子虚乌有,我何尝看不起过徐家。”霜湄冷冷道:“我瞧你这话,是字字看不起徐家。”颜如朗朗一笑,道:“旁人尽说嫂子是见过世面的人,杀伐决断,连男人见了都自愧弗如,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我只不信,今日见了,才知您真是厉害的主儿。”霜湄淡淡道:“三公子不必拿这些讨喜的话哄我,霜湄也撑不起这个脸面。我只提醒三公子一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颜如眯起双眼,长久没有作声,仿佛是咀嚼着霜湄言语中的含义,最后终于微微颔首,道:“六嫂教诲,颜如记下了。”
霜湄见他神色恭谨,一腔不快一时无以发泄,若是发火,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冒撞失礼,反而失了身份。于是只有强自镇定,端起茶盅用盖沿轻搅茶水。气氛有些冷场,两人默坐无言。茶房这时添了新茶叶。她于是将茶杯洗了洗,颜如看她滤茶的手势,突然眼前一亮,问:“陆小姐懂茶道?”霜湄怔了一回,想不到竟让他看出来了,不由也面有异色,说:“略知一二。怎么,三公子也精于此道么?”兴味相投,两人一下来了兴致,就着风炉,茶瓯,选叶清炒足足谈了近一个小时。颜如道:“ 我们在这里纸上谈兵,只可惜如今,连风炉都少见的很了。”
霜湄道:“可见喝茶的人越多,会品茶的人反到越少。陆羽倘若在世,见此时光景,又该作何感想?”颜如道:“茶经连市面上都没得买,陆小姐的手艺想必是旁人授受的吧。”霜湄道:“我原是六安人。”颜如笑道:“我就说呢,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是上海人。”霜湄有点诧异,这话已不是第一遍听了,待要细问,只听楼下一阵喧闹,颜如探头出去,四下里看了看,才回过头来说:“是茶人雅集,你去不去?”霜湄愣了愣,说:“这会子还有新茶叶?”颜如道:“这定是去年存好的茶,今次开了封,我们是看它的茶艺,倒与这没什么相干。”
霜湄想时间还早,她与颜如有了刚才的交谈,许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新的兴趣,所以突然觉得他的眉眼没有初见时这么叫人讨厌了,随即同意。到了集市,见那儿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去,见到那个施展茶艺的茶人,不禁都是一怔,原来就是刚才霜湄看到的那个荷花池畔的女人。
细致的脚踝上落落动人的赤金扭麻花镯子,一荡一荡丁零当啷煞是好听。但见那女人生得眉清目淡,走起来步步生姿。霜湄微微哂笑,拖了长音“哦”了一声。颜如回头道:“你笑什么?”霜湄突然玩笑起来,眨了眨眼说:“我笑什么你还不清楚么?我笑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颜如道:“听你这声气,活像是在吃醋。”霜湄立时沉下脸来,道:“放你娘的屁!你再这么没轻没重的胡说,仔细我让靳家老爷捶你不捶!”
颜如吓得哑口无言。侍茶女子手捧白瓷杯,神色庄重。那最后一杯茶徐徐递到颜如眼前时,二人目光交接,彼此似乎皆有微笑。霜湄看在眼里,不知怎得就有些怅惘起来。或许是想起了六安的茶人雅集,自己端了茶盅一杯杯向周遭的人敬过去,蓦然间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也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却彼此相视而笑,仿佛心有灵犀。六安——她的故土。
雅集散后,霜湄婉转表达要回家。颜如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送你。”霜湄觉得今日与他喝茶已经够张扬惹眼的了,若再让他送回去在徐家门前跑一趟,先别说那些各方的亲戚会怎么看她,自己一世清名定将荡然无存,当下执意不肯。颜如有点失望,却并不坚持,这时只听平地一声闷雷,两人同时抬头,果然看到银灰的天空,层层叠叠挤着厚重的铅色云块,像未洗净的白布衫,脏且凌乱。颜如道:“快变天了,只怕这会子叫车来不及,我打个电话,司机马上来。”
话音方落,又是一记雷声,那雨便倾盆瓢泼似的盖下来,将两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湿。一挂挂的银丝水线,噼里啪啦如珠玉般叩在枯荷上,真应了义山那句诗里的景。水池荡漾的波纹,簌簌地向四周抖开去,人群渐渐浮起的骚动声,也顺着这一圈圈涟漪像空气里扩散。
颜如拉着霜湄跑,这时亦顾不上什么礼数了。街道上一波一波涌动的人,行色匆匆面带惊惶。女人的妆被雨水冲糊了,因而在惊呼的同时还不免有零零落落的抱怨。他们一路狂奔,冲开滚滚的人流,耳朵里一边还冲刷进漫天席地的喧嚣。霜湄在雨里大叫:“跑不动了,歇一歇!”自己先就蹲了下来。
颜如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会大声?我当你温良贤淑,端庄文雅,却原是被这眼睛骗了。”霜湄甩开他的手,趁势就钻进街边的一爿皮货店,说:“你还有心打我的浑,还不进来?”颜如依言钻进来,皮货店里一点点晕黄的光,挤了很多同跟他们避雨的人,个个狼狈已极。彻头彻脸的大雨将衣衫打成更深的颜色。霜湄额前原本蓬松的刘海,现在因着雨水粘在了一起,倒更显得一头乌发光泽可鉴。她觉得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不禁暗骂自己倒霉。颜如看了她一眼,道:“你也有发慌的时候。”
霜湄作不解状地望着他。他又说:“你不知道,我就爱看你发慌,你是难得发慌的,一个女人,太镇静过分了,四平八稳的,那就欠可爱。”她啐了一口,说:“你少来招我。就是平日里嘴坏,别人才会来嚼舌。”他把两手筒在袖子里,仍旧笑嘻嘻地说:“我不管别人怎么嚼舌,我的名声早就坏透了,又何尝忌讳这个。只是偏有人要讨个坏透的坯子做女婿。”
霜湄觉得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不可理喻,刚刚建立的好感立时荡然无存,当下选择沉默。过了一会儿,车子终于来了,颜如把霜湄扶进车,嘱咐她坐稳后自己也钻了进来。霜湄心中越发不怿,却又不好拉下脸将他踢出去。徐家是旧式的深宅大院,新浇的水门汀的路一直通到宅内去。小大姐正在月洞门后收拾牌局,一见着汽车进来,忙迎了出来,一路嚷着:“六少奶奶回来了!”
上房的七小姐听到动静也脚不沾地地出来,一面走一面道:“六嫂可回来了,老太太刚刚还要打发车子去接你,瞧这雨下的……”转过脸却撞见颜如从车里探出头,笑容分明一僵,旋即道:“三公子。”颜如笑得落落大方,极有风度地点了点头,说了声:“七小姐。”
芑霰的目光从颜如身上移到霜湄身上,再从霜湄身上又转回颜如身上,兜兜转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入颜如的眼睛里。颜如道:“七小姐,你今天该谢谢我,要不然你的六嫂可回不了家。”芑霰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说:“三公子好精刮的人,难道这世上只有你们靳家有车子?”颜如不答话,芑霰道:“三公子不进来坐坐?可要我怎么谢你才是?”
颜如道:“就请我坐坐这么打发了我,你也该请我一顿饭。”七小姐别过身,淡淡冷笑:“三公子好大口气,只怕我没这么大面子啊,请不动尊驾。”颜如一脸的未卜先知:“就怕七小姐不肯赏脸呢,我可是愿意得很,若是真看得起我,晚上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七小姐怔了怔,抿紧了嘴唇,过了片刻才似笑非笑地笑了下。颜如知她不允,于是亦不计较,很豁达的与她告别,然后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七小姐气得浑身乱颤。霜湄回楼上换了件衣服洗了脸出来的时候,正瞧见她把绣了一半的拖鞋面子抵住下颔,下颔却抖得仿佛要落下来,于是挨了她身边坐下,轻推了推,道:“怎么了,还在气头上?你也是个多心的,他几句话倒能把你气成这样,回头让他笑掉了牙齿。”
七小姐干脆把绣活狠狠一掼摔到床上,赌气似地转过脸,说:“六嫂你听,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混帐话!”霜湄笑了笑,一只手抚过她油光水亮的散辫,慢慢道:“他本就是该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也不见得是冲你来的,你却巴巴的较真使性子,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家七小姐素日是轻狂惯了的。”
芑霰胡乱地把手往脸上一抹,说:“我是生生的不甘心,凭什么我要受这等闲气。六嫂你不知道,他嘴巴有多坏。过年时他来我们家,原是知道老太太的主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不去捅破那层罢了。你猜怎么着,我们一开始敷衍得好好的,谁想他后来怎么说,他说反正两家都有这个意思,不如趁早结了婚,省得打眉眼官司。我那时只当他说着玩,没往心里想,哪知道他又说:‘结婚也不过那么回事儿,反正你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爱上你。咱们是真正的门当户对。眼观鼻,鼻观心,大家都相安无事,大人们那儿也下得来台面。不如咱们借机把事情办了,大家干净。’他这样说不是分明打我的脸么。他一个少爷,说这种话自然无所谓,就算结了婚也可以一撩袍子走人,可是他,他竟这样羞辱我,我以后可还要做人哪!”霜湄变了脸,道:“这些话,你跟老太太讲过?她们难道不给你作主?”
芑霰哭道:“老太太?老太太能做什么主,家里人巴不得我直接过了靳家的门,这么害臊的话,我找谁去?原只想着两人好歹在一处,不料却出了这么一截子事,到如今,有冤无处诉!”说着又哭,霜湄软声安慰着,自己心里也乱作了麻,芑霰道:“我因咱们娘儿俩好过一场,那天的事我只对你说,六嫂,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霜湄不答,芑霰忙推她:“听到没有,六嫂断不可让旁人,特别是三嫂听到了。”霜湄正在出神,被她推醒了,笑道:“你拿我当作什么人,这点子话也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又悄悄道:“那你往后可怎么办?”七小姐揩了眼泪,换上一副愤愤的表情,说:“能怎么办,难道我们以后就不见面了,等过完了年,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霜湄道:“你糊涂了,老太太和你亲娘都看着,你怎么老死不相往来,你若以后真到了靳家,更不可能了。”芑霰骇然,霜湄道:“我告诉你,往后见了三公子,尽量装哑子,他说什么,只别理他,他这样的人,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你冷着他,他腻了,自然找别人去。”
芑霰冷笑一声,说:“六嫂可千万别被他那副模样狐惑了,他本事可大着呢,你不开口他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他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骗我们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最得心应手。”
霜湄笑吟吟道:“是么?不过咱们七丫头这么聪明,断不会让他骗走对不对?”芑霰红了脸,低抵啐了一声,说:“人家拿你是个人,才把心里的烦难说给你听,六嫂却拿人取笑。”霜湄笑出声来:“你犯不着跟他怄气,今儿我碰到三公子,雨大就请了我喝茶,说了徐家不少好听话,他倒没乱分寸。”
七小姐挑起眉毛,道:“好话,它能说什么好话。六嫂你可得当心,她请你的,定不是什么好茶。”霜湄掩住嘴:“错了,这回是上好的碧螺春。七丫头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把胆子给吓细了,他一壶茶就想收买我?”七小姐叫起来:“一壶茶?六嫂可别小看这一壶茶,像三公子这样的登徒子什么手腕使不出来,我看六嫂喝了他的茶叶就已经帮他说话了。”霜湄啼笑皆非:“我多早晚帮他了,你也太不把我当个人了。论辈数,我长他幼,我吃他的茶那是看得起他。”
芑霰道:“别人请吃茶不算什么,若是三公子请吃茶难免会生出什么事非来。六嫂你没听说,几年前三公子进大学念书,闹得满城风雨。”
霜湄道:“怎么讲?”芑霰皱了皱眉:“他哪是真的念书,不过看上一个安南姑娘,打得火热。一开始也是请请某人看电影什么的,后来却传出要私奔,可到底没成。他那时已出了名的拈花惹草,老子仗着有钱,自然睁只眼闭只眼,不顾别人死活。”
霜湄本不喜听别人长短,可这时也忍不住问下去:“那后来呢?”七小姐翻了翻眼睛:“哪有什么后来。自然是那姑娘被她父母接回去,他早退了学,趁早退步抽身。”霜湄听了不禁打了个寒噤,莫明觉得心寒。她不过与三公子打过两回照面的交情,知道他在外头惹了多大的谣言,但凭直觉判断,他人不是顶坏。七小姐今天这样一讲,仿佛那培养的信念刹那间土崩瓦解,只觉得心底冒上的寒意一寸寸侵淫着皮肤,也不只是为他心寒还是为自己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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