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泣血

第244章


    又或者,他一开始就知晓,指不定赵炅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也是这蒹逝传的信,才会引来羊公公那一次的圣旨到。
    最糟糕的是,京城传来秘信,说,那个羊公公已经被赵炅赐死了,看赵炅的意思,还想再下圣旨,大有势必的意味。
    是以,此时此刻,荆钗向蒹逝抛出橄榄枝,他都没有理由不接受,或者不考虑。
    一个优秀的线人,不是单单只会保命或者是保密,能将敌人策反了,为自己所用,那才叫高手。
    既然,他能隐藏得这般深,那么,策反别人,自该是手到擒来的。
    荆钗主动向他邀请,且先不管后果如何,抓住机会,怎能不重要?
    又何况,与他主子的女儿套近乎,他日将这女儿带回了京城,他两面都是好人,怎么说都会领赏。
    荆钗在距纱幔三步之遥的地方驻足,一名剑手上前,其余四人围在荆钗身边,无形中不着痕迹地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荆钗护在了其中:
    “班主当真如此不屑一顾?”
    然,当那剑手将纱幔揭开之时,眼前的一幕,却是令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化着花旦妆的男子,已经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公主……这……”
    “不必担心……”荆钗反倒是心内明白了什么,终于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蒹逝班主,就是那个内鬼,只是眼前人,一定不是蒹逝,因为她不认识这个人:
    “他还会回来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正内鬼?紫檀
    接到荆钗的飞鸽传书,石仲月沮丧几多,竟是没有将那蒹逝捉住。
    而那死于蒹逝房中的,乃是城中一处倌妓楼的男宠,令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男宠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到悦目楼的……
    听闻里屋涉书有些虚弱的唤声,石仲月回神,忙向里屋行去:
    “如何了?”
    搀扶涉书坐起,他细心地让她倚靠在高高摞起的床褥之上,涉书虚弱一笑:
    “没事儿,就是心口有些顶得慌……”
    “我再与你施针……”
    “不、不要了!”涉书坚决回绝,然,语音却是更加虚弱:
    “如此、如此对无瑕不好,我、我还能撑住……”
    紧咬下唇,涉书强自撑着坐好,看着被她咬得几乎出血的下唇,石仲月心疼已极:
    “莫要这样……”
    暗哑的疼惜声,将他心内的苦痛出卖无遗,伸手抚上她的面颊,将虎口放置她唇边:
    “咬吧……莫要自己顶着……”
    “……”涉书霎时红了眼圈,呛出了泪,打掉他的手,笑骂:
    “傻瓜!”
    靠近,连拥抱她都不敢使太大的劲儿……
    涉书尽量不让他再这般难过,便是转移话题:
    “公主怎样了?府中的那个线人……”
    “你莫要操心这些……”石仲月语音中,竟是有些许的不乐意,拥紧她的双臂,不自觉紧了紧,涉书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着急,石仲月忙放开了她: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没事儿……”显然有些底气不足,涉书止不住蹙眉,却是勉强笑与他:
    “我可以、可以的……”
    “……”握紧她的手,自掌心度真气与她,俩人抵额相对,他只想她能撑住……
    少许,涉书方是有了些许好转,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好了……仲月……”
    他却是仍旧不放手,源源不断的热流自他掌心度入她的体内,她又不能半途撤掌,唯有等他撤掌。
    半柱香之后,他方是舍得撤掌,看着他额间细密的汗珠,涉书心疼:
    “仲月……”
    “……”淡淡一笑,眼眸的意味,只是想她们母子平安。
    “仲月,我的傻仲月……”清泪滑落,涉书抚上他的面颊,深吻他额角,哽咽……
    滚烫的泪,沾染他白瓷般精细的面颊,沿着精致的侧脸轮廓一滴一滴落下,砸在涉书另一手的手背上。
    惊觉,涉书慌乱与他抚泪,却是石仲月握住了她的手,置于唇畔:
    “你好……就好……”
    “……”涉书尚未开口,却是听闻屋外有人唤二公子,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悦耳异常。
    俩人均是一惊,山庄何时来了陌生男子?
    相视一眼,石仲月轻拍拍涉书的手背,笑与她,以示无碍,起身往屋外行去。
    刚出屋,见到的亦是一个白衣飘飘的俏公子,粉嫩粉嫩的,可真正是出水芙蓉一般。
    总觉眼熟得紧,石仲月仔细瞧他眉眼间的神色,竟是有一个人的面容在眼前掠过……
    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石仲月拳头握紧,梆梆直响,俊俏的下颌紧紧绑住,却是语音中多了几分邪魅:
    “蒹逝班主……”
    “二公子,幸会幸会!”男子依旧是声音悦耳,不慌不忙,仿似完全没有意识到石仲月此时真正的意思。
    “他是蒹逝班的班主不错,”一旁的侍琴似是觉察到了氛围不对,与石仲月一个院子住了这般久,他的某些看似很友善的怪异行径,她还是能意会到深层的意思的,就比如他那眯缝起的桃花眼:
    “仲月,他也是我弟弟,仲察……”
    如此,竟是当真管用了,石仲月握紧的双手顿时松了开来,修长的指节,本是雪白的,此际,却是因为方才的用力,指节均是苍白到隐隐有些泛青,继而迅速变红。
    “姐姐不必费心了,我与二公子交代清楚即可……”虽是一句客气话,然,却是不耐烦的意味隐隐透露了出来,侍琴亦没有再说什么,婉约一笑,转身回了屋。
    “二公子可曾记得小生?”李仲察向前迈了三步,石仲月莫名地有些抗拒他的靠近,便是往后退了一步:
    “不记得……”
    “哦?”李仲察天真一笑,若水清澈,仿似真的不明白石仲月语音里是厌恶一般,继续向他靠近:
    “那公子为何会一眼便识得了小生?”
    “随你怎么想……”石仲月这一次是将他的不满完全显露了出来:
    “你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李仲察一愣,似是想不到石仲月会这般单刀直入,然,也只一瞬,他便是恢复了他的楚楚可怜:
    “若是你想……我便算是吧……”
    “说明白些,”石仲月不想与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将该说的一口气说完:
    “你是看身份曝露了,想来与我协商?或者,你有交换自己性命的筹码——投靠我们,给赵炅传假讯息……”
    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等待李仲察接口,然,他眼眸中显出的,竟是满满的无趣:
    “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玩?”石仲月有一些诧异,他很难想象,已经是亡国俘虏了,还有心思玩:
    “你可知,汴京‘违命侯’府邸里,一众家人均是命系你一身,稍有差池……”
    “命系一身?”李仲察的反问有些自嘲的意味,更多的是凄凉:
    “我在那个冰冷的后宫受辱之时,有谁曾想过关心我?如今,让我来可怜他们……哼!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离开汴京的理由罢了……如今给赵炅传消息,还不是凭我心情?”
    “也对,青楼女子所出,怎能入得那些名门闺秀的眼?”石仲月一针见血,将李仲察的身份道破。
    若是他记得不错,李仲察,该是李煜的六子,这个孩子是金陵名姬楚楚所出,是周娥皇病重之时李煜在宫外混上的女子。
    只是后来,周娥皇病逝,李煜奔丧,且,与小周后在了一起,楚楚,便是被搁置在了九霄云外。
    直到八年之后,小周后为自己的皇后地位考虑,才多方打探,将这李仲察接进了宫,视为己出。
    实则,充其量,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小周后稳固地位的棋子,仅此而已。
    也难怪他会说出那般话,事实便是,那个冰冷的后宫……就算是亲生的,也是棋子一枚,又何况一开始就是棋子地位的李仲察?
    看着那个清水一般的男子缓缓向自己靠近,石仲月淡然一哂,倨傲异常:
    “怎的……我说的不对?”
    而李仲察,竟是不发一言,亦是看不清任何的情绪,莫测到令石仲月稍稍有些无措,而他,却只是盯着石仲月的面上,一步步靠近。
    待到他靠近了,却是忽而抬手,似是要抚上石仲月的面颊,亏得有备,石仲月迅速打掉他的手,无语,眼眸中却是满满的怒意。
    “有泪……”李仲察柔柔说道,言下之意,便是想再次为石仲月抚泪。
    快速伸手制止,石仲月自行拭去面颊上的泪:
    “与你无关!”
    这是涉书的泪,是方才她沾染到他面上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尤其眼前这个有断袖癖嫌疑的男子。
    “呵呵……”李仲察笑得烂漫,而后嘟起了粉嘟嘟的小嘴儿:
    “仲月哥哥真坏!”
    似是在给自己解围,也似是真的在向石仲月撒娇,那神情,俨然就是一个怀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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