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泣血

第247章


    好容易将她从怀里掏了出来,伯阳赶忙捧住他的面庞,关切:
    “哪里不舒服吗?我瞧瞧……”
    见到她苍白面上的两行泪痕,映着月光,晶莹剔透,凄美已极,伯阳心惊:
    “丫头……”
    “相公,放了莺莺吧!”荆钗在他怀里坐起身,搂上他的脖颈她再次落泪:
    “相公,放了吧,我不想……不想她被我们这么软禁……”
    “丫头,这不是你的错,”伯阳语音中,是恨,是浓得化不开的恨:
    “她的所作所为……我可以理解,然,我绝不原谅!”
    “相公!”荆钗低低惊呼,微翕动泛白的双唇,她不知该说什么,他对她的在乎,她岂会不知?
    莺莺,触碰到了他最不能触碰的……
    “相公,若是……若是我不在乎呢?”这一次,她是试探性地问,伯阳倒是没有觉得意外,淡然一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事儿与你无关……”
    “相公!”荆钗这次不满意了,明明当事人是她,竟是不关她的事儿了:
    “她针对的是我,我有权力放过她……”
    “可她是石家的人!”
    一句,顿时令荆钗语塞,伯阳亦是觉察到自己言语上的不妥了,便是忙又纠正:
    “不是、不是……丫头,我是说,她该承担起她的责任,她该接受做错事儿之后的惩罚,她……”
    荆钗索性掩了伯阳的口,微敛眉,长叹息:
    “我知道,我都知道……”
    “……”伯阳双眸灼灼,抱着荆钗的双臂紧了又紧,从她愧疚隐现的双眸中,他似是能猜测到她接下来的话:
    “相公,你宠我爱我……惯着我,我知我本不该这般放肆的……”
    “丫头……”伯阳着急,忙拿下她的手,无奈长吁:
    “不是我不答应你,是……是时机不到……”
    话未完,却是耳畔响起扑棱棱的声响,信鸽到了。
    俩人不约而同转眸,三步之遥,雪白的信鸽缓缓向他们行来,摇摇摆摆,笨拙几分,然,却是乖巧异常。
    荆钗快伯阳一步,将信鸽握在手中,她怕这信鸽是易丂传来的,她怕伯阳不让她看,然,打开,却是石仲月的来信。
    “李仲察?线人……”瞥了一眼信纸,伯阳微微有些讶异:
    “原来他不是病死了……是混在送嫁的队伍中到了这里……”
    荆钗却是比他更讶异,不是讶异李仲察,而是讶异伯阳看信的速度,石仲月上百字的内容,他竟是瞥一眼就看了完。
    似是想求证他看的是否正确,荆钗赶忙低头将手中的信仔细看了一遍,却是伯阳已经将分析道了出来:
    “想来,他这出水,该是为了仲月,听仲月的口气,李仲察……想是真的瞧上他了,如若不然,李仲察……早就离开石家,逃之夭夭了……”
    “嗯?”荆钗只觉有些难以理解,抬眸,触上的,是伯阳认真分析的双眸:
    “如今,他留下,于我们而言,倒是一个可利用的……”
    “不行!”荆钗坚决拒绝,直觉告诉她,李仲察,并非是一个善类:
    “他能潜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就证明……就证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且,他身份的特殊性又牵涉到了赏画与侍琴,不能让他留下!”
    “丫头……”
    “即使是侍琴姐决定收留他,可、可侍琴姐是因为心底太善,对于……对于李仲察,她是不能做到看清楚的,又何况看透他的行径?”荆钗着急打断伯阳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合理:
    “还、还有……赏画一定不会收留他的,赏画比我聪明,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和姐姐,李仲察,她也定是会与我持一样的……”
    慌乱中触上伯阳定定的双眸,那里面的神色,是淡然,没有任何的意味,如此,荆钗戛然住嘴,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心虚,因为她不明白此刻的他在想什么,她甚至觉得他这样,传递与她的信息,是危险……
    “相公……”心虚一声轻唤,荆钗低头,一时间,竟是局促到不知所措。
    因为她清楚,赶李仲察走,目前,似是已经不可能了,既然侍琴已经出面了,就是铁了心要将他保下的。
    只因为,这些敏感的事儿,依侍琴的性子,是向来不会沾边儿的,又何况出面做什么?
    当初老番几人那般纠缠,她的态度,均是坚决的拒绝,甚至是决绝,她是誓与过往一刀两断的。
    这一次,这般保李仲察,她的在意,可见一斑。
    李仲察,心术不正。
    这是荆钗如今的第一感觉,她不相信他是一个值得侍琴付出之人,即使这是她荒谬的直觉。
    “傻丫头……”伯阳疼惜,拥她在怀,揉揉她的小脑袋,宠溺:
    “有相公在,莫怕……”
    暖屏山庄,地字院北屋前堂,灯火通明,一家人正围坐在满是丰盛菜肴的饭桌前,享用着这久别重逢的团圆餐。
    “勿要客气,仲察,来……”侍琴殷勤与李仲察夹菜,而他,除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似是对侍琴夹来的菜有些嫌弃,迟迟不接。
    坐在侍琴一旁的赏画,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却是双眼直直盯着对面的李仲察,仿似嫌恶异常:
    “给我吧……”
    赏画狠狠瞪了一眼李仲察的不领情,一边将饭碗端起,接下了侍琴夹在筷子上的菜,为侍琴解围,一边嘲弄:
    “姐姐忘记了,人家有洁癖的啊……”
    “赏画!”侍琴很是严厉地低斥赏画,而赏画,似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见怪不怪。
    将饭碗凑到嘴边,赏画往嘴里扒饭,眼神,却是瞟向了对面李仲察身边的来瑞,来瑞立刻心领神会,夹起一片鸭肉:
    “来,仲察啊,这是你最喜欢的盐水鸭……”
    言语间,便是将筷子上的鸭肉往李仲察的碗里送去,鬼使神差的,李仲察竟是很享受一般,将饭碗捧起去接,面上笑颜纯淡,眸中,却是隐隐的雀跃。
    如此,赏画心口的呕意竟是上泛,险些将口中的饭菜吐出来……
    “呀,真是不中用了!”赏画未反应完,倒是来瑞低低的惊呼声响自对面,仿似很是懊恼一般:
    “真是对不住啊,这几日操练紧张了些,这手……难免会有不对劲儿的,仲察兄弟莫怪啊……”
    “姐夫见外了……”侍琴的责备声中,李仲察竟是主动与来瑞打圆场,如此,侍琴也唯有换做了赶紧拿了帕子来,与李仲察擦拭被鸭肉染上污渍的衣襟。
    “我来吧……”来瑞一改往常对待陌生人时的淡漠,主动接过侍琴手上的帕子,与他擦拭被染上污渍的雪白衣襟:
    “唉……真是对不住的紧啊……多可惜啊,你姐姐费心准备了两天的……”
    听着来瑞的道歉,赏画强自忍住笑意,水灵灵的大眸中,氤氲着瞧好戏的兴奋。
    “这……盐水鸭,原本是你姐姐做与我吃的,你也晓得,远离金陵,他乡别国,没有什么好的玩意儿能慰藉思想之绪,唯有炒一些家常小菜,以慰思乡愁绪,”嘴上这般多愁善感地说着,手上却是快一步,将掉落在李仲察怀里的鸭片又夹起来往他碗里放:
    “好歹,这也是你姐姐费心准备的,你就将就一下,莫要浪费了,啊——”
    眼见李仲察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来瑞就是手快,将鸭片丢进了他的碗里,侍琴连出声都来不及。
    看着侍琴的担忧与小心翼翼,来瑞反倒是释然,一哂,不以为意,拍拍李仲察的肩膀,道: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不拘小节,啊——呵呵……”
    赏画吃到嘴里的饭,险些喷出来,她的姐夫,最是这般能耐!
    让她姐姐吃亏的人,她的姐夫,能放过,才怪!
    “小虎哥!”侍琴小声提醒,来瑞将侍琴推了一把,让她回里屋瞧瞧,小虎儿是不是醒了。
    侍琴虽是极其不情愿,然,来瑞做什么,她向来不曾质疑,便是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望了一眼李仲察,再抬头望一眼来瑞,俨然就是想他莫要刁难于她的弟弟。
    来瑞淡然一笑,又坐回了饭桌边,大咧咧热情道:
    “吃啊,快吃啊!你姐姐虽是刚开始学着做,不过,我信,味道定是很不错的,啊——”
    瞧着愁眉苦脸的李仲察,赏画可是乐开了花:
    小样,让你还摆谱儿,也不瞧瞧,你在这里能摆给谁?
    在来瑞热情到过头的一再劝说下,李仲察终究是盛情难却,将那一小片鸭肉放进了嘴里……
    赏画不动声色,又夹了一块儿往他碗里丢,也不知是这一次有防备,还是他身手敏捷,赏画的鸭翅生生掉落在了桌上,只因他瞧见,赏画方才将筷子置于口内砸吧了许久……
    “瞧瞧你这孩子,怎的这般不当心?”来瑞口中责备着赏画,便是举筷子夹起了掉落桌上的鸭翅,就往李仲察碗中丢去:
    “多谢姐夫好意!”
    李仲察飞速躲闪,避过了来瑞快速而来的筷子,来瑞略略惊异:
    “怎的,这就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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