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泣血

第248章


    “哦……是的,仲察晚膳均是食得很少,”李仲察顺水,立马放下了饭碗:
    “师傅曾有训言,晚膳食多于、于养生并无益处,且、且无益于翌日清晨吊嗓子……”
    “切!”赏画不乐意,白一眼李仲察,来瑞却是心内有了定论,他如何亦想不到,眼前这个清水少年,竟是能从容躲过他的试探,如此功力,至少也十年了。
    最好的解释就是,他在金陵的时候就在习武了,因为他只有十七岁。
    “好,既是如此,那仲察就早些歇息吧……”来瑞心内那般衡量着,嘴上却是这么说着,言语间,便是要起身,赏画快一步丢下碗筷:
    “小虎哥,我送仲察去坎字院吧,你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没事儿,我来吧……”来瑞有些担心,与赏画换了一个眼神,赏画虽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担心,但,她还是知晓李仲察的顾忌和筹码的:
    “呵呵……我是他妹妹,一母养育,许久未见了,自然是有许多知心话儿要絮叨的……”
    如此,来瑞倒是明白了些许,李仲察,靠近他们,目的不就是想要一个靠山?又岂会对赏画不利……
    “又何况,仲察哥哥一定会好奇我与迪鸾的相识相遇,”赏画有意再补充了一句,便是挽起李仲察的胳膊往外行去:
    “小虎儿吵着要爹爹,你还是回屋去瞧瞧吧……”
    “呵呵……”听赏画将迪鸾搬了出来,来瑞的心才是完全放了下来:
    “那倒是的,那仲察就明日再与你大姐絮叨吧,早些歇息!”
    送赏画俩人到门外,来瑞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深深一声叹息,未待他出声,倒是侍琴先无奈慨叹:
    “造孽呵!”
    回身,触上的,是侍琴噙泪的双眸,似是心痛多多:
    “他究竟吃了怎样的苦,会变作这般?他、他……竟是……”
    知道她要说的是李仲察一直未改的断袖之癖,来瑞亦很是心疼,心疼侍琴的煞费苦心:
    “好了、好了……有些事儿,不是你能改变的,他是大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与生活,又何况你们之间隔着上一代的恩怨……”
    “本以为能为李家留一丝血脉的,却是、却是想不到……”侍琴再度哽咽,伏在来瑞的肩头:
    “这可造的什么孽呦……”
    刚被赏画带着进入地宫的李仲察,有些诧异出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没有石仲月的院落,”赏画单刀直入,不给他半分情面,李仲察一哂:
    “你还是那么直接……”
    “少跟我套近乎!”地宫石门关上,赏画出声喝骂:
    “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凭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仲察眸中恼怒惊现,似是有将赏画杀之而后快的感觉。
    “我还就告诉你了,石伯阳、石仲月压根儿就不是你所见到的那样!”赏画眸中满是鄙夷,却是脚下不停止往甬道尽头行去的步伐:
    “石伯阳面上是个温润君子,谦谦和善,内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者,他的深藏不露,岂是你能窥见一二的?他的手段,怕是你连十分之一都不及,你还想跟他斗?”
    “……”
    “痴心妄想!”赏画将地宫甬道尽头的石门拍开,先进了去,再回头示意李仲察跟上,言语间,还是满满的不屑:
    “至于石仲月,那你就更惹不起了……”
    “为何?”他毫不掩饰他强烈的好奇心:
    “我爱上了他,为何不能……”
    “疯子!”赏画倏然止步,李仲察与赏画撞了个满怀,这般,竟是让彼此想起了他刚被接进宫的那一日,他亦是因为好奇追着嬷嬷问东问西的,而撞到了突然从柱子后跳出来的赏画,那个时候,赏画也是这般教训他: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不该吃的就不要吃,你明白了吗?”
    眼下,赏画又将当年的话重复了一遍,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在告诉他,这里与九年前一样,同样凶险万分,甚至更甚。
    那个时候,她说,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结果,他跑去问了他的父皇,昭惠皇后是谁?
    他的父皇还算客气,说,是他的妻子,“亦是你的母后……”
    他说,母后,那就是娘亲喽,跟他天香楼的娘亲一样……
    当时,他的父皇反手就赏了他一巴掌……
    那一次,他明白了,何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很多年之后,他终于明白,昭惠皇后周娥皇的辞世,其实跟父皇在宫外寻花问柳是有牵涉的,而那个花那个柳,就是他的娘亲,是以,他的父皇,是憎恨他的娘亲的……
    之后,他就很小心了,不该说的,他一向不说,甚至会醉酒装傻……
    然,这样的他,却是惹来那个带他入宫的女人的不满,十五岁那年,他与他爱的乐师在卧寝内寻欢,被他父亲的一位妃子瞧见了。
    于是,他的断袖之癖便被有心人闹到了父皇那里,还被传得这个后宫、朝堂沸沸扬扬……
    那个带他入宫的女人,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说,肮脏!
    打从那时起,他就暗暗起誓,有朝一日,他定会让她受尽百般屈辱,一雪当日之耻!
    然,她似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一碗毒药,端到了他的跟前,她冷冷地说:
    “你那红颜薄命的娘……在九泉之下想念你了,本宫也是好意一番,喝了,你就安心上路吧……”
    那么那么多的太监、宫女、嬷嬷……狰狞着面孔,看着他,盯着他,押着他,甚至是在给他灌……
    就在他的唇舌触碰到药碗的冰凉之时,他的父皇赶来了,阻止了这一场残忍的血腥……
    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他的父皇,竟是这般神勇!
    然,待他的父皇恢复平静之后,还是被那个妖后所蛊惑,甚至有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嫌疑,他,仍旧是难逃一劫一般……
    幸而,有他的纤君大姐为他护航,他几乎是整日与她们同食同居、同游同玩,如此,才保住了他的命。
    可,令他最难面对的,是蛮蛮,这个打从一开始就对他暗中关切多多的妹妹。
    可,也是她的生母想要他的命啊!
    平心而论,若不是蛮蛮那一次急中生智将父皇请了来,又怎会有他的命被保全下来?
    若非有蛮蛮鬼灵精,想出来那个三人同在一起的主意,他,岂能逃脱那个妖后的魔掌?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到了……”地宫的甬道口,上去就会到达坎字院,赏画回身,看到他眼眸中的一丝感激与几分清澈,她方是有些放心了,继续往前走,然,语气仍旧不客气,甚至是命令的:
    “你可以爱上任何人,包括佛祖,但,你不能爱上石仲月……”
    “嗯?”李仲察懵懂,面上的神色,俨然就是一个好奇的小男孩:
    “为什……”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言罢,赏画将火折子塞在他的手中,头也不回往地宫口行去,决绝而没有半分的留恋。
    即使她听到了他在背后那一句呢喃软语的贴心轻唤,仿似多年前一般:
    “蛮蛮……”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偷 人
    早膳完毕,来安陪伯阳回府了,说是迪鸾来了。
    巴辛部的粮草囤积在石家的粮仓中都快长霉了,巴辛部的族人,却是出现了只能靠草根野菜度日的情形。
    迪鸾愈发着急上火,甚至是连夜赶来的,说,想强行运粮出城。
    荆钗却是笑与伯阳,说,她有一个好主意,不过,需要的,是赏画的配合。
    说,让赏画大张旗鼓地跟迪鸾回族部,就说王妃怀孕了,喜庆,作为大哥的,要送贺礼,以表慷慨与愉悦。
    礼物如下:
    一对儿玉如意,两双鸳鸯百合秀金鞋,另外,还有绸缎、瓷器、成衣等等,共计二十箱,以及两罐今春新采新制烟雨茶。
    而奇特的是,这些箱子,都是硕大无比的,只消两个,便能将马车填满,很容易令人怀疑,这些箱子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而这十辆马车上,装的究竟是什么。
    而荆钗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她就是要引起刘廉清的注意,让他的人搜查这些庞然大物,再将刘廉卿的注意力引到西城门去,甚至是让他亲自去西城门。
    原因就是,上一次赏画的排场隆重嫁入巴辛部、轰动热闹地回门,结果却是暗渡陈仓,就让刘廉卿吃了很大的亏,这一次,他岂会掉以轻心?
    是以,面上,赏画还是在配合演戏,实则,这一次真正重要的东西,不会跟着赏画一起的。
    荆钗的建议是,让来瑞带人从南边渡口将粮草运到大理,玛娜随行,而后,再辗转到巴辛部,如今的巴辛与大理,是接壤的,不再是中间隔着巴巴拉部族了。
    刘廉卿之所以那般控制着北、西、南三处城门,怕的就是粮草从这里运出去。
    朝廷离间伯阳与迪鸾,这才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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