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桃花开

早晨的时候，翻看古籍，偶然发现这么一句：失魂者以魂养之，失魄者以魄养之。假以时日，魂魄归来，死者得生。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相信它会成为解救小鱼的一把钥匙。我在屋子内徘徊，口中呼唤起邪神来。
    “丫头，又有什么事？”邪神来得速度真是不慢。
    “帮我施移魂夺魄之术！”
    “你，你说什么，小老儿耳朵不好。”邪神的身子朝我靠了靠，用手拍了拍耳朵。
    “用我的魂魄去养小鱼的魂魄，他就会醒了，真好。”我发自内心地笑着。
    “没有了魂魄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消失！”我依然安然地笑。
    “即使他醒来之后不记得你也要这么做？”
    “思念太辛苦，他不记得才能好好活着。”我说得轻松。
    “丫头，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和我交换的了，所以我不会帮你。”邪神踱到了门边，双手轻触门扉。
    我忙跑过去拉他，无奈邪神的速度太快，我跟不上他。我噗通一声地跪在地上，大声地喊道：“邪神，求你了！若有来生，沁訫结草衔环也会报答您的恩德。您不会明白，这是我最后的一缕希望，我整日看似波澜不惊地活着只是因为心里存着这个希望。如今我把它握在手里了，您却要生生地抹灭它的存在，您让我情何以堪？邪神，您有心吗？”我苦苦地哀求，对着华美瑰丽的精致，控诉着我对小老儿的不满，他不在了，不知道可否听见？
    垂柳树下，柔和的柳丝拂过邪神的面门，邪神以手抚胸，喃喃地念叨：“我有心吗？我还有心吗？我若有心，为何不助一助这梦里都不忘绸缪之人？我若无心，怎会放任那姑娘生起轻生的念头？一命换一命，难道这就是他们必然的宿命？”
    “邪神真是无情，对着这良辰美景，竟也能发出些悲音？”畅琴低头轻笑，青葱般的手指把玩着柳枝。
    “你偷听我说话？”邪神瞪了畅琴一眼。
    “你占了我的地方却到先怪起我来？”嫩绿的柳色衬着畅琴正红色的衣裳，荡漾起别样的风情。
    “哼！”
    “那丫头犟得很，你拗不过她的。”
    “你什么意思？”
    “应了她吧！”
    “应了她她会死。”
    “我不让她死，她就不会死！”畅琴的表情淡淡的，居然没有带上平时惯有的笑。
    我跪在泥土上，泥里混着些尖尖的山石，戳着脚生疼。
    阳光很温暖，照在身上很舒服，我想起小鱼曾今握过我的手，他的手也很温暖。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很耀眼，周围是一轮又一轮的光晕。那些光晕朦胧又模糊，看不真切，我恍惚在里面看到了小鱼久违的笑容，如此让我安心。
    太阳还岿然不动地挂在天上，雨点又不合时宜地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和谐。
    淅淅沥沥，雨变大了，池子里的青蛙呱呱地引朋呼伴，在大大的荷叶下跳跃。
    哗啦哗啦，雨更大了，地上的薄泥被雨水不留情面地冲掉。没有了泥土的掩护，嶙峋的石头暴露了出来，在我腿上划出一道道的口子，血流了出来，不疼！
    酝酿了许久而没有落下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我双手向前想要接住和我同样悲伤的雨点，意外地发现雨下了这么久我的衣服竟还是干的。抬眸，看到一把绿色的纸伞，接着又看到了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俊脸。那人为了撑着伞，自己的身上早已湿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迅速地往下滴落，那朵妖冶的曼珠沙华在雨水中被掩去了颜色，看不清形状。雨水如泪水一般在他脸上肆虐，他是不会哭的，他只会笑。
    “下雨了，怎么也不撑把伞？”他问。
    “为什么不让这雨停下呢？”我反问他，如果我没记错，魔界的天气都是由畅琴掌控的，他要如何，便能如何。
    “我不愿意。”
    “同样的，我也不愿意撑伞！”
    我们对望着相视一笑。
    “回去吧，他应你了。”
    “是吗？”我笑着起身。
    那把伞一直跟着我送我到了屋门口，我习惯性地关上门。畅琴站在门口，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要进来坐坐吗？”我把门向反方向带了带，留出较大的空间。
    “不了。”畅琴自然地从外面将门给我关上，淡笑着。门外的雨还在下着，我依稀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
    回到屋内，腿上的酸痛感汹涌地传来，既痛又累。我一下栽到床上，和衣而眠。
    即使是在梦里，大雨的声音还是萦绕在耳际。梦里总是出现畅琴那张绝世的脸，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迅速地流下，像是泪水又明明不是泪水。
    我睡的很不安稳，中途醒来过一次。透过半开着的纱窗，外面的景物都模糊了，苍茫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抹正红色的亮点。我没有多想，继续昏睡。
    屋外，浑身湿透的畅琴石化了一般，此刻的他只剩下了苍白与脆弱，像是一朵劲风中大幅度摇曳的小花，下一刻就会无力地随风而逝。
    “修罗。”一个带着悲悯的声音。
    “佛。”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下雨了。”佛的指尖一点，屏蔽了畅琴上空纷纷而落的雨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带我走？”
    “修罗，你这样恋恋红尘，我怎么放心得下你！”
    “佛，别忘了你的承诺。”
    “我答应你会留住她的灵魄自然会做到，可是修罗，你竟然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不能忍受她过得哪怕有一点不好。”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哎，你还是没有看透。”
    “现在就走？”
    “走吧！”
    佛双手合十，带着畅琴离开了魔界。魔界的雨即刻停下。
    雨后初霁，太阳却不似先前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