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贱人爱

这群人还远着，小吃摊这边的男人们就开始暧昧的交头接耳，长声断呼。
    不必说也猜得到这一群女人是做什么营生了。
    这样的街口，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人群，梁羽生带我来这种地方到底想干嘛？
    正想着，梁羽生就缓步过来，站在我身边，杵着。
    “姑娘，你的一碗水饺，不要香菜。”老板娘端着水饺，看了梁羽生一眼，放下碗就走。
    我也不搭理他，吹了吹热气，舀起一个水饺凑到嘴边正要吃。
    “看那边。”他突然出手，握住我的脸往右边一扳。
    “操。。。。。。”我刚吐出一个字，就愣住。
    那一群妖冶的女人到了，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着艳俗暴露。其中不乏年轻靓丽好姿色的，但被风尘气染过，就庸俗起来。灯光下，一张张画皮，跟面具似的。
    然而透过这些面具，我还是看到了熟悉的脸。惊得我气血逆流，筋脉错乱，走火入魔。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光过于直接，那人也转头看向我，四目交接，对方也脸色惨白，如痴如狂。
    是她，是我，竟然是她，怎么是我。
    手里的一次性塑料勺子落下，飘在水饺汤上。我蹭的跳起，差点打翻了桌子。
    梁羽生却一把箍住我，不由我逃避。
    他紧紧的贴在我背上，低头一口咬住我的耳朵，声音里带着一种残忍的得意。
    “余婉卿，你躲什么。好朋友见面，去打个招呼。”
    他呼吸如烧灼的岩浆，来自地狱，这个魔鬼。
    我血气上涌，低头，一把举起他的手，狠狠咬一口。
    他大叫一声，松手。
    我一把推开他，夺路狂奔。
    我知道我必须走，必须立刻就走。
    我走，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怕梁羽生，一点也不。我只是恶心他，讨厌他，如此而已。但我不得不走，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唯一能为可可做的，就是立刻马上消失。
    她不会想见到我的，绝对不会。
28
  跑的慌不择路，我跑进一片施工的工地，脚下一绊，整个扑出去摔了个狗□。手掌砸在一只破碗上，深深扎了进去。
    那个疼，疼的我眼泪都冒出来，手哆嗦一下，拔出。
    那破碗有大半埋在泥土里，只有断口露出地面，锋利的断口上全是血。
    我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手。
    梁羽生追上我，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
    我狞着眉，转身飞快抽他一巴掌。
    他脸上被我打出一条血痕，可惜，那都是我的血。
    这么一打，我手更疼，血滴滴答答的落下。
    他抓起我的手，我挣扎。
    “放开。”
    这瘦高个的艳尸力气出奇的大，左手箍着我，右手捏着我的手掌，用力。
    我大叫一声，不由摊开手。
    血汩汩的冒出，掌心上一条超过七公分的伤口，竖直的剖开了整个手掌，肉都翻出来。
    这伤口把我所有的生命线，感情线，事业线，从中间干净利落的一刀切开。
    TM又不是切生日蛋糕，要不要这么给力？
    我瞪着眼看，血还在不停的冒出，伤口上脏兮兮的，黏满了灰尘和泥土，混合着血液，黑红一片。
    一抬头，看到梁羽生也一脸吃惊。
    怕了？晚了！
    “你到底想干嘛？想干嘛？”我恨恨开口，朝他怒吼。
    他却突然低头，一口咬住我的掌心，吮吸那伤口。
    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一把，伸手再次给他一个耳光。
    他脸上又是一道血痕。
    “你想干嘛？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到底要哪样？她跟你好过的，她爱过你的。你就不能放过她？你是不是人？畜生！给我滚！”
    他头一撇，吐出嘴里的污血，冷冷一笑。
    “我当然不是人，跟我玩的都不是人。余婉卿，我让她活着，已经是给你三分薄面。”
    “那你怎么让她去死？”我嘶吼，挣脱他的手。
    挥手间，血飞溢，有一滴甩在他唇边。
    他用拇指一抹，伸到嘴里一舔。
    “好，你说的。”
    我打个冷颤，握住手掌。
    “梁羽生，梁公子，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千错万错她已经错了，她现在这样，你还不泄愤？你到底要怎样？她到底怎么你了？怎么你了？”
    他伸出一个手指，竖在我眼前，一字一句说道。
    “一个亿，你的好朋友搞砸了我一个亿的生意。你说，我要她哪样？”
    我闭气，翻白眼，咽口水。
    “钱没了，还能赚，得饶人处且饶人，好歹。。。。。。她也知道错了不是。”
    一说到钱，我就底气不足，心发虚。
    “余婉卿，不要挑衅我。”梁少爷却还在气头上，吹眉毛瞪眼睛。面色阴鹜，眼神跟飞刀似的，歘歘的扎过来，把我扎成一个漏勺，浑身上下的气势呼呼的从破口里冒出去，不一会人就瘪了。
    斗狠，斗钱，斗势，哪怕是斗力气，我都不是这位少爷的对手。
    得，脚底抹油，溜吧。
    手心抽痛，黏糊糊的血液还在汩汩的冒，顺着指缝都开始往下滴。这血越流我心越心，整个人在寒风里也簌簌发抖起来。
    见我抖，梁羽生的脸色倒是缓了缓。
    “你的手。。。。。。”他作势伸手。
    我后退一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跟兔子似的，三蹦两蹦，头也不回一路朝前蹦，撒腿的跑。
    跟后头有鬼追着要掐我脖子似的，简直是逃命。
    就是逃命么，就是有鬼追么。
    虽然，事实上，那鬼竟然并没有追来。
    我跑的跟条死狗似的，一路狂奔冲到大路上，横穿马路，然后。。。。。。就发生了车祸。
    没事没事，没伤亡。横冲过来的那辆高级轿车，司机技术相当给力，刹车踩得跟掐住鸡脖子似的，刺耳难听，却恰到好处。将将擦到我的腰，于是我旋转一个扭曲的S型，扑在人家车前。
    血淋淋的手砸在挡风玻璃上，啪的一声响，还带砸出一串血沫子，撒在上面，跟行为艺术似的。
    当时我都愣了，驾驶室里的司机也傻了。
    车子和我就这么大刺刺挡在路中央，道路来往行人车辆一时都屏息。
    诡异的安静中，车门咔嚓一声轻响，探出半边身子。有个声音叫我。
    “咦，小余？”
    小鱼？我还鲸鱼呢。我茫然抬头，调整焦距，看向声源。
    “哎，梁先生？”
    嗬，敢情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老熟人撞一块。
    梁先生，梁景生是也。他一下就从车上下来，冲到车前一把扶起我。
    “小余，怎么回事？”
    他这一扶，我顿时三魂六魄归位，停滞的脑细胞也刷刷的运动起来，浑身上下的血管也哗哗的流淌，心脏再次砰砰的给力。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咦，你的手？”
    我还在调整内息，查看身体是否有不舒服之处，恍惚间他已经一把握住我那只破手，扯到伤口，顿时抽痛。
    “咝咝，痛。这个是。。。。。。”
    “不行，得去医院，你这伤口可不小，快，上车。”他压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眉头一皱，直接把我往车里带。
    我犹豫了一下，略微挣扎。
    他就停住。
    “怎么？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没事，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我会负责的。”
    负责？哦，这事倒是得你梁家负责。
    这么一想，我也就不挣扎，乖乖上车。
    “去华生那儿。”他嘱咐司机，然后关门，落锁。
    听车里咔咔的轻响，锁头跳上来。我突然有种被关进笼子里的感觉，莫名有些紧张。
    车子开的很平稳，平稳的有点让我晕。都不知道他要送我去哪个医院，到不怕他把我给卖了去。刚才撞车撞的突然，外加一路狂奔，奔得我脑子都糊涂了。等坐下来，安定下来，疼痛感上来了，这才一边咝咝的叫一边打量了一下这车子。
    好大，有派，咝，手还是疼。
    我只顾着东张西望，咝咝叫。梁景生却已经忙碌起来，从小雪柜里抽出一瓶酒，拉过垃圾桶，捏住我的手。
    他用牙咬开木头瓶塞，把酒淋在我血肉模糊的手心里。
    “咝，哎呀呀呀。”我立刻叫起来，刺激的头冷汗直冒，头发跟都立起来。
    倒不是疼，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