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贱人爱

第44章


    乌黑肮脏的血水被透明冰冷的酒液冲刷掉,终于露出那翻开的口子,白花花的,冒着一丝丝鲜红的血,有点刺身的感觉。
    “别怕,这是烈酒,可以消毒。你这伤口怎么搞得,弄成这样?手掌都划开了。”他低头看着那个伤口,言语有些凝重。说着他似乎想彻底看清那伤口,头略略伏低,凑近,但又停住,然后伸手在我掌心边缘抚了一下。
    “摔了一跤,所以伤口上都是泥。”我抽了抽手掌,却被他握住。
    “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摔跤。”他没有继续追究,和蔼的笑笑,抽了一块干净的湿手绢,按在我的伤口上。
    “握着,马上就到医院了。你这伤口,得好好缝一下。”
    这一次,他主动松开了手。
    “谢谢梁先生。”我按住毛巾,连连点头。
    谢你个大头鬼,先是被你弟弟挟持,害得我摔跤,碰上这血光之灾。跑路了还得被你这哥哥撞,差点报销。我欠你们家的是不是?靠。
    他说医院很快就到,还真是很快就到。
    车子一停,我出来抬头一看,嗬,华生整形美容专科医院。
    有没有搞错?我是来缝伤口,不是来整容啊。
    我茫然看他,再看看那招牌。
    梁景生一脸从容和蔼,伸手按了按我的肩膀。
    “女孩子身上可不能留疤,总要找个专业的来缝。放心,华生的手艺很好。况且这而也有基础的检查设备,正好一趟解决。”
    我咽了咽口水,还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那,那就进去吧。
    做整容的医生一般年纪都不大,这位华医生更是年轻有为,不过三十刚出头而已,一副典型的医生做派,一脸的正经严肃。
    也不知他和梁景生是怎么认识的,一个整容医生和一位社会名流,别不是梁景生的女朋友整容牵线搭桥?
    我坐在沙发上天马行空,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小护士半蹲着,十分细致体贴的为我的伤口消毒。
    而那边梁景生和华医生正在讨论怎么给我缝针,姓华的还在白板上简单的画图,把针法什么的讲解给梁景生听。梁景生一边点头一边询问,两个人摆开的那架势,仿佛做的不是一个简单的美容缝针,而是一台极复杂又极危险的心脏移植手术。
    小题大做,绝对是小题大做。
    然而高档的私立医院就是这样伺候高档病人,小题大做是必须的,务必要让病人花的大价钱得到最大程度的提现,满足病人被呵护被重视被小题大做的乐趣。
    但问题是,当事人是我啊。其实我想得很简单,这种缝针手术,社区门诊做做就足够了。梁景生考虑到疤痕的问题,到也确实是体贴。但,为什么我这个当事人被撇在一边,他这个局外人却在那里指手画脚的替我决定怎么缝?
    他不光决定怎么缝,他还决定不给我用麻药。
    谁?谁给他的权利?
    “不不不不,不上麻药会疼的,不行,不行。”我坚决反对。
    “小余,上麻药影响术后恢复,而且容易留疤。还是生缝的好。”他循循善诱,一脸的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没关系,留疤就留疤,恢复慢就恢复慢,我不怕的。”
    “现在疼几分钟,将来受益一辈子。华生的技术很好,这样的手术十分钟都不用,忍一忍就好了。”
    “不不不,我忍不了,我怕疼。”
    “别闹,我陪着你,不疼的。”
    你陪着我有个屁用?你又不是杜冷丁,安非他命,你一点镇痛效果都没有啊,大哥。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华生,可以开始了。”他拍拍我的手,一锤定音。
    谁?谁给他的权利?
    我转头望去,看到华医生的眼里似乎也有一丝犹豫。
    看吧,其实华医生也是不支持生缝的。
    但有什么用?他们压根不会提出异议,因为是个人都明白这里梁景生说话最有份量。
    这TM什么事?碰上这两兄弟我倒八辈子血霉啊。
    求人不如求己,等救不如自救。
    我用力抽一下鼻子,伸手握住他的手,仰头哀求。
    “别,不打麻药太疼了,而且。。。。。。我好怕。”
    “别怕,疼一下就过去了。”他越发和蔼,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忽略那种诡异的感觉,继续哀求。
    “不是,不是怕疼,只是。。。。。。只是这样的疼总让我联想起。。。。。。那次我死了以后发生的事。你知道吗?我是在解剖的时候,被活生生疼醒的。”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哽咽着低下头,仿佛已经不堪承受。
    眼角的余光瞄到护士惊愕的神色,连华医生也小小惊诧了一下。看吧,大家都承受不了的吧,我作为当事人就更承受不了。
    我有心理障碍,我是弱者啊,大家需要呵护我,迁就我,听我指挥。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他果然退让。
    “谢谢。”我依然哽咽,脆弱的很。
    “那就还是用麻药吧,不过少用点,这东西终究对恢复不好。”
    好吧好吧,少用总比不用好,我也算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就不要得陇望蜀了。
    麻药没上够,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没有撕心裂肺的疼,但那种时不时被大蚂蚁狠狠咬一口的感觉也不好受,另外最诡异的当然要数伤口被缝线和小勾子拉扯时的感觉,那块肉好像属于你,又好像已经不属于你,都快精分了。
    人真是一种虚伪的动物,如果此时我是和李琰或者丁浩一起来的,想必已经叫的惊天动地,鬼哭狼嚎。据说喊叫能让人减轻痛苦,我肯定身体力行,贯彻到底。
    但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是梁景生,我就只能生生憋着。
    我别转头,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小护士帮忙按着我的手,一开始还够,但很快我的身体背叛我意识,反抗加剧,于是很快又加上一只手,梁景生的手。
    这一下,我彻底歇菜。
    心中只能臆想,我是坚贞不屈的革命党,地下党,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我临危不惧,从容不迫。生死何所惧,为了心中的理想,我将奋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来吧,恶势力终将被消灭。来吧,来吧,我们相悦98。嗯,等一下,跑题了。
    唔~~,还是疼,地下党真不是人干的活。
    不行,我要叛变了,我坚持不住了,革命的火种保不住了。
    其实,要说痛也没多痛。只是我越臆想越入戏,满腹愁肠,委屈之极。痛苦是越压抑越痛苦,委屈也是越刻画越委屈。痛苦和委屈在我的臆想中被不断扩大,添油加醋,最终,我抽泣起来。
    梁景生把我搂进他怀里,跟哄孩子似的哄着,抚摸我的头发,揉揉我的肩膀,我不得不急切的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省的他再乱摸我。想到我受的痛苦以及被白白揩去的油,眼泪就扑扑的掉在他手背上,跟不要钱似的。
    我委屈啊,真委屈。
    其实我刚开始抽泣不久,缝针就结束了。小护士帮我包扎好之后,又在手臂上给我来了一针破伤风。
    哇,这破伤风针,相当**。
    我捏着梁景生的手,终于惨叫,眼泪哗哗的。
    好在,打完这一针破伤风,手术算是告一段落。
    我虚脱的摊在沙发上,整个人有些出神。
    这到底是为什么捏?为什么我好好的出来吃个晚饭,最终却变成坐在医院沙发上缝针,疼的我肝肠寸断,忧郁的我没蛋也疼?
    怪谁?
    都怪这该死的梁家兄弟,碰上这两货,我没好事。
    转头看到罪魁祸首,怒目。
    “怎么?生气了?我是为了你好。”梁景生不以为然,把手从我手心里抽出,按了按我的肩膀。
    我急忙低头,糟糕糟糕,你是地下党啊,余婉卿,不要这么快就暴露。
    他没和我计较,按了按我的肩膀,起身,去和华医生说话。
    我抽抽鼻子,捏一把餐巾纸擦脸,正擦着,屁股后面的手机震动起来。
    干嘛?又是同事叫我去宵夜哈皮?靠,姐我晚饭都还没着落,他们到玩的开心。狠狠抽出手机,却是李琰。
    稀奇,真稀奇,想我了?
    “喂?”我立刻接通,语气猥琐兴奋。
    “余婉卿,怎么还不回来?玩什么这么乐不思蜀?”
    听着李琰欠揍的语调从听筒那头传来,欣慰的我浑身不住颤抖。
    “哪有。”我立刻伸冤,捏着嗓子,用鼻子发音。
    “你鼻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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