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千年

每当提起‘梦想’这个话题时，湘云总能滔滔不绝的展望出一幅幅美好的未来，相比湘云，小苹的梦想就简单的多，小苹只想趁着年轻多积攒些‘私房钱’，然后找个实诚的男人过下半辈子。
  此外，薛凤娇和夏国政之间的现况，小苹也是知无不言。电话那头，小苹的语气很平静，彼此之间仍是以小家儿女的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头。当提到薛凤娇跟夏国政的话题时，小苹声音变得有些含糊。在湘云的追问下，小苹最终还是将两人的近况告诉湘云。
  不久前，冰倩无惊无险的生下一个男娃，夏国政当然高兴不已。虽说冰倩母子无名无份，但夏国政还是大摆筵席，除了集团元老外，到席的人倒也不少。让人诧异的是薛凤娇居然不请自来，更让人诧异的是薛凤娇不仅没在席间捣乱，甚至还真心诚意的祝福这对‘新人’喜得贵子。最最令人诧异的是，在几日后，薛凤娇主动邀请夏国政到民政部门办理离婚协议，两人十数年的夫妻关系终于落下帷幕。
  薛凤娇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夏国政也不好再吝惜。从此‘夏氏集团’三分一股份真正落入薛凤娇名下。离婚后，薛凤娇如往常一般，每天奔波于各家公司。在公司里，夏国政和薛凤娇难免会碰面，夏国政面对两人如今尴尬的身份总是苦笑不已，而薛凤娇完全将夏国政当做合作股东来看待，未觉得任何不妥。唯一的不同是此后每个晚上，薛凤娇会在不开灯的客厅中静坐两个小时。这些日子以来，那座豪宅里除了小苹和薛凤娇外再没出现过第三个人，更不用说男人。
  大学期末考看似‘千难万险’，可是考完后的感觉就像默写了一份课后练习。短短两三天的复习，就可以让成绩轻松的落在八十五分到一百分的区域内。放假啦！放假啦！！这三个字要是放在高中，定会让许多学生忍不住大肆庆祝。可换成大学，放假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大家都觉得放假就是上课的一部分。
  送朵朵和韩戈上火车后，湘云孤身一人在站台上呆了很久才回到宿舍。宿舍美眉们在前一天就已经屁颠屁颠的赶回家，学校里只剩几对屈指可数，处于‘黏’阶段的恋人，出没在学校隐秘的角落。开学以来宿舍就没这么安静过，湘云觉得自己像是从熙攘闹市瞬移到荒芜的崖底，怀着空落落的心情过了整整不眠的一夜。
  冬天的天亮的很慢，好不容才熬到天蒙蒙亮，翻出床头的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六点三分。湘云精神抖擞的翻身下床，从洗刷到收拾完小背包，花了不足三十分钟。学校的路灯还没熄灭，湘云背着包走在清晨的大路上，出了校门后径直向公交站点走去。
  一个男人蜷缩在墙边拐角处，卷曲的长发，遮掩了近三分二的面颊，衣摆上油渍欲出。男人全身上下，只有刚刚沾上的灰尘是新的。湘云凝视了一眼还蜷缩在睡梦里的男人，虽然看不到那男人的全部面颊，但可以感受到他睡的很沉很沉，睡梦里还流着点幸福的笑容。
  湘云还没来洛海大学时，那男人就在墙角蜷缩的过着，没人知道他在那里‘住’了多久，也没人愿意打听关于他的一切。湘云每次路过时，都会顺手给他买个新鲜的水果，他会抬起浑浊的目光打量湘云一眼，随后毫不客气的接过水果大口啃咬。
  虽然今天湘云起的很早，但还是有一家水果摊顶起简易的篷布，在路灯下忙着整理水果。摊主是一对身材矮小、枯瘦的夫妻，面容沧桑到让旁人无法估量他们的年龄。
  湘云快步走到水果摊前，朝还在忙碌的摊主道：“给我称两个苹果。”这对夫妻同时抬头望了湘云一眼。
  “姑娘，自己挑吧！不用称，一个一块钱，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啊！”女摊主满脸堆笑的朝湘云道，继续埋头忙碌，男摊主也朝湘云实诚的笑了笑。
  湘云时常光顾这个水果摊的生意，这对夫妻跟她也算熟络，湘云也就不跟他们客套，在摊位上挑了两个大红苹果：“我看天气不错就早点起床。”
  女摊主不知是太忙，还是没听清湘云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她。
  虽说摊主只要两块钱，但是两个苹果价值肯定远多于两块，湘云拿出五块钱，放在装苹果的篮子上：“我把钱搁这了。”
  “好！姑娘慢走！”女摊主头也没抬，自顾的忙碌着。
  湘云走出几步远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夫妻，两人忙碌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不论生活如何的苦，携手着相伴都是幸福的。
  男人还在角落蜷缩着，湘云不愿打扰他的‘安逸’，只是将一个苹果轻轻的摆在他身前。湘云时常在猜测，他梦里的幸福是什么？是一餐可口的美食？是一栋可以栖身的房子？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是……湘云觉得自己越想越可笑，越想越不着边际……
  “叭…叭…”陈旧的喇叭声打断了湘云可笑的猜测，11路公车打着昏暗的车灯，在公交站点上候着湘云，这样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今天这么早啊。”湘云刚一踏上车门，车师傅就热情的招呼道。
  “你不是比我更早嘛！”湘云欢快的回应着。
  “呵呵，我是职责在身啊，对了，这么早去哪呢？”
  “放假了，回家去。”
  “这么一大清早回家，想家了吧。”
  “是啊，谁会不想家呢？”湘云说这话时，心中流过几股酸楚。‘家’对她来说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曾经如此，现在如此，将来……湘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空荡的公交车上只有她一个乘客，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亮，仿佛11路车会载着她开往充满曙光的未来，然而11路车只能把湘云载到天亮的市区。
  
  
027 位不相同心不一
  换乘了两班公交车，湘云终于回到所谓的‘家’。如今薛凤娇和夏国政离了婚，湘云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就更显得尴尬。若不是学校放假无处可去，湘云不会选择‘回家’。听小苹说，薛凤娇偶尔会提起自己，并问自己何时回家，这一点足以说明薛凤娇还是认她这个侄女，湘云这才打消了一些顾虑。
  “我回来啦！”湘云一把推开大门。湘云跟小苹提过今天回来，为此小苹就没将门锁上。
  正在厨房中忙碌着小苹探出脑袋：“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会过了午饭时间才回来！”
  “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你，所以就早回来啦！”湘云将简易的小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冲到厨房中和小苹一起忙碌着。
  “婶婶在家没有？”
  “太太不在家，她晚上才回来。”
  “啊，买这么多菜，家里有来客人吗？”
  “太太听说你今天回来，特意吩咐我多准备些菜。”
  “让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能忙的过来。”
  “嘿嘿，其实我是想来帮倒忙的。”湘云还未说罢，便将青菜上的水滴扬起。
  “你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折腾你。”小苹也不示弱，用冰凉的手去给湘云的脖颈‘降温’。
  湘云和小苹就像两个淘气的小孩，当家里的大人外出时肆意的玩闹，从厨房到正客厅再到副厅……除了厕所和薛凤娇的房间外，屋内屋外都有两‘小孩’的足迹踏过。
  ………………
  湘云趴在溢满阳光味道的被子上，对着笔记本屏幕，用标着英文字母的键盘，敲出一行行简体中文。‘枕霞笔迹’的QQ谈论群里，五人正兴奋不已的‘谈天论地’，通过数字网络传播的不仅有文字，还有一幅幅形象生动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其他四人回家路上的成果??拥挤的车厢、疲倦的乘客、漫天的白雪、结冰的湖面、匆匆的车辆、急切的人群……
  ‘枕霞笔迹’群里，最活跃的自然是朵朵和韩戈，两人不仅敲出的文字最多，就连发出来的表情也最多。更‘可恶’的是，朵朵和韩戈竟无视群里另外三人的存在，在群里打情骂俏。暧昧、肉麻的文字，甜蜜、私隐的照片，在QQ群里肆意弹出，直逼得其余三人纷纷发表抗议的表情。
  让湘云印象最深的一张图片来自韩戈。韩戈和朵朵来自同一个北方城市，离洛海市不会太远，可两人还是毅然选择搭乘拥挤的火车回家。湘云说她们俩情侣是在给铁路局增加春运压力，而韩戈和朵朵两人都义正言辞道：“为了用上打折后的火车票，就算给中央增加压力我们都在所不惜。”其实打折前后的票价差竟不超过两位数，这着实让湘云决然的在这对情侣身上冠以‘可恶’的称呼。
  韩戈拍摄的是坐在她们对面一个老人和两个五岁的双胞胎男孩。老人带着这两个孩童上北方过春节，孩子的父母都在北方工作，两孩子全留在老家给老人照顾。由于家庭经济的原因，孩子的父母本来只打算生一个孩子，谁知生了双胞胎。为了填补多一倍的抚养费，孩子的父母俩已经三年没回过老家。两个五岁的孩子，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父母的存在。今年春节临近，老人毅然带上孩子搭乘长途列车前往北方。
  老人质朴的说道：“一家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我们这也是‘回家’。”
  朵朵弱弱的问老人：“你们要搭乘多久才会到。”
  老人含糊不清的回答道：“二十六个小时吧。”
  “十六个小时！！！”朵朵和韩戈错将二十六个小时听成十六个小时，即使是十六小时已经让两人惊诧了半晌。因为十六小时足以两这对小情侣在学校和家之间往返上五、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