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增厚,像是要下雨呢。”我站起身,倚了栏杆,抬头打量天空。
云层堆得很厚,阴沉沉灰蒙蒙的,就连吹来的凉风中都透着一丝水汽。
“这雨忒不识趣,今日中秋,至晚还要赏月,若真下雨,拜月赏月全都成了泡影,岂不扫兴?”那丫头也凑过来,望着天边嘟嘟囔囔。
“就算不会下雨,也瞧不着月亮了。”我瞥她一眼,莞尔摇头,转身往里走,“你看天上云层,这般浓厚,哪有散开的模样?今晚注定是个赏不着月的中秋,你且多啃两块月饼,权作贴补吧。”
“是……”她满腹哀怨地应了一声,仍坚持准备拜月用的物品去了。
夜幕微垂之际,细雨果真从天而落。淅淅沥沥的,不疾不徐,确有些秋雨连绵的味道了。
落雁大为失望,揪着丝帕站在廊下,眼巴巴向外干瞧。我不由好笑,闲闲趴在栏杆上,眯起眼睛聆听落雨的声音,还觉颇为惬意。
“啊,少主来了。”耳畔一声轻呼,顿时将我的惬意打消殆尽。
皱着眉头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儿,外面夜色沉暗,檐下数盏纱灯透出淡淡的光,柔和而隐约。镜湖在灯火的映衬下,愈显烟雨迷离。一柄油伞,一袭白衣,沿着湖畔缓缓而来,朦朦胧胧地由远及近,仿佛淡墨卷轴晕染出的虚影。
真是的,不窝在家里啃月饼,下着雨来干吗?我慢吞吞坐直身子,别过脸,面向阁内撇了撇嘴。
“少主。”婢女们躬身施礼,而后纷纷退至廊下站立。就连落雁奉上茶后,也退了开去。
我黑线,以前她们从不这样,但是,自上次七夕过后,只要有琴听雨来到,她们就会纷纷回避,将我俩单独留在阁内。这种自发的行径,让本来没什么的,似乎也变得有什么了,令我深深有种被抹黑陷害的感觉。
“不想中秋雨至,误了赏月,着实有些可惜呢。”有琴听雨挥袖拂了拂衣衫,笑眯眯来到近前,衣摆被纷飞的细雨打湿,浸着点点水渍,“我怕云儿落寞无聊,是以过来瞧瞧。”
“多谢挂心,我不落寞,也不无聊。天黑路滑,趁雨势还小,你请回吧。”我挥挥手,站起身,去桌边拿了块月饼,边吃边下逐客令。
“唔,云儿真是温柔体贴,这般心疼我。”他一脸感动地靠过来,扯扯我的衣袖,语气轻软,“我知道,其实云儿心中落寞,但却宁可独自孤寂,也不愿说于人知罢了。”
“你……”我一把抽回衣袖,不禁退开半步,抿嘴望向他,低垂的右手中,五指微微收拢。那块月饼被捏得变了形,上面的酥皮层层剥落,从指间簌簌漏下。
“云儿,你无须退避。”他凝视着我,柔柔一笑,眸光倒映了四周的烛火,似有无数繁星闪烁其中,“我就停留于此,不远离,不进逼,只是安安静静在这里等候,一直等候,等到云儿不再回避,愿意和我并肩携行的那一天。这样,可以么?”
他的声音仿佛春风化雨,悄然落入我的心底,恍若洒下一阵纤细的雨丝,绵密无痕,润物无声。心田深处那片空旷太久的土地,似乎松动了一下,好像有颗种子就要破土萌芽。
我默然站立,慢慢放松捏紧的月饼,双睑微垂,移开了停在他脸上的视线。
阁内一时沉静如水,四周烛火摇曳,光晕明灭闪烁。地上两个影子随之晃动,交叠了一下又分开,在地上摇摆不定。
“云儿,雨夜枯坐,不如抚琴作歌。”柔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地上另一个影子举步移开。
我缓缓抬眼,看着那个白衣乌发的美丽身影走向阁内的琴案,飘然落座,广袖舒展之间,一缕琴音袅袅散开。古雅虚静的琴曲和着阁外淅淅沥沥的秋雨,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温柔抚慰着所有混乱的思绪,竟让我心中感觉无比安宁恬静。
将手中的月饼放回桌上,我不由举步,缓缓移近,目光凝视着那个悠然抚琴的身影。这是我第二次听他弹琴,第一次,是在我初进容园,随楚歌前往听雨楼的路上。可那一次,只是随意拨弄,而这次……
琴音温润柔和,如同涓涓溪流绕在身侧,拂过耳畔,流入心田。他静静端坐,夜风拂起乌黑的发丝,在一袭白衣上轻轻舞动。案边烛台高燃,火焰明灭跳跃,给他的侧影笼上一层忽隐忽现的光晕。
我静立一旁看着,不言不语,忽然觉得这一刻,身心彻底放松。
铮--
琴声清越,戛然而止。
他双手轻落,十指按压琴弦,抬眼望着阁外,缓缓低吟:“有琴何妨闲置,临窗但为听雨。”
淡淡的声音冲散静谧,他忽然回眸抬手,对我柔柔一笑:“云儿,来。”
我不由一怔,对面那人披一身烛光盈盈,向自己伸出手来,眉目含笑,眼波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静静地,幽幽地,仿佛长远以前就在那里,一直等了很久。
温暖透过指尖传来,我蓦然回神,发现自己已于不自觉间伸出了左手。
他握住我的手,右手轻轻牵引,左手拨动一个绣墩,挪至他的身旁。
我默然坐下,垂眼看着面前那具瑶琴。融融暖意透过左手手心,不断蔓延开来。身侧苏合香的味道若有若无,淡淡萦绕。
方才平和的心跳忽然乱了几拍,我抿抿嘴,抬手抚上瑶琴。指尖慢慢掠过丝弦,细滑沁凉。
铮--
我食指微挑,一个单音从指尖流出,溶入檐外滴滴答答的雨声。
身旁的人衣袖轻舒,伸出手指,在那根颤动的琴弦上拂过。单调的琴音顿时有了起伏,缱绻着化入夜雨,袅袅消散。
左手温暖密密包围,耳畔响起轻柔的低吟:“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铮--
我一颤,指尖忽地收紧,琴弦随即发出一道刺耳的杂音。
“今日中秋,合当团聚。但不知……”我收回放在瑶琴上的手,仍旧盯着琴弦,声音平静,“伯父伯母如今安在?”
左手上的温暖微微松了松,他淡淡一笑:“家父家母在外休养,二老得知云儿回来,欣喜万分。只待双亲身体康健,我便携云儿同去拜望可好?”
“嗯。”我点点头,没再言语。
“时候不早,我回去了,云儿好生休息。”他松了手,站起身,为我理好被风吹乱的鬓发。
我也站起身,微微一笑:“慢走。”
夜色如墨,那抹白影绕过湖畔,渐渐消失。
我缓缓阖目,无声长叹。终究,还是如此。一些事情,被他深埋于心,不为人所知,不欲人所知。琴瑟有了这样的隔阂,还仍旧可以相谐么?我不信,他……怕也不信。
回身理了理衣带,双手无意间相触,赫然发觉,左手温暖犹存,而右手却一片冰凉。
呵,我瞧着双手,不禁摇头苦笑。有所保留的温暖,只在左手,不在右手。
64
64、第63章 ...
直至深夜,依旧细雨绵绵,毫无停歇。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月桂树的枝叶不住摇摆,倒影印在窗棂上,晃来晃去,像个孤独的舞者。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间或敲打一下窗棂,带起细微的啪啪响动。
屋内熏香的味道越散越淡,我合着眼,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只觉外面的声响慢慢不闻,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变凉。索性披衣而起,轻轻推开了窗,倚着窗台看天际泛白。
微风裹着湿润的水汽,拂过脸颊,拂过脖颈,我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伸手揪紧衣服,果然是一层秋雨一层凉。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八月其获,十月陨萚。转眼间,已是十月十五,下元节又至。
清晨的空气已经很冷了,屋内窗棂紧闭,挂着厚厚的暖帘。我捧杯热茶,懒洋洋地靠在软椅里,看面前那个娇小的身影忙来忙去。
“小姐,这些糍粑可真多,怕是半月也吃不完呢。”落雁将桌上三只盒子掀开盖,挨个打量后,笑嘻嘻地瞧着我说。
“你们几个丫头分了吧。”我直起身,瞥一眼盒内,又窝回软椅中,“虽说眼下天冷,不易坏掉,但放置久了难免不中吃,每盒捡出一个给我,余下的你拿去和她们分吃。”
“谢小姐赏赐。”她眉开眼笑,乐颠颠地捧了盒子,带上房门去了。
我莞尔摇头,放下茶盏,来到窗前,将窗棂推开一道小缝儿。冰冷的风顿时吹了进来,落叶扑打在窗台上,空气中寒意透衣。
下元节,按习俗要吃糍粑。那三盒糍粑,便是今日一早,齐尧、郑松涛、冯义和钱兴,三家分别送来的。
不由地扬起嘴角,我关上窗,来到妆台前坐下。糍粑什么的,我不爱吃,我所欣慰的是,他们各自进展顺利的大好局面。有道是:八月剥枣,十月获稻。十月,果然是个收获的好季节。
打开妆奁,扒拉了一下,我挑出两支小巧精致的步摇,抬手放在鬓边比量。镜中人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眼底闪烁一片狡黠的神采。
既是收获的季节,就需好好准备。今日,我要来个华丽转身,去采摘成熟的果实。
嘿嘿笑着放下手里的步摇,翘起二郎腿,指尖搭着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妆台角上,静静躺着一抹红色,那是昨晚四个堂主送来的请柬,邀请我和有琴听雨今日午后前去出席彩船巡游。
下元节,传说中的水官解厄之日,拜水官,游彩船,祈平安。而我,却偏偏要在今天,去给那些自作孽的人招厄。
叩叩--
房门两声轻响,软柔柔的语气带着笑,从门外传来:“云儿,还在睡么?”
“是啊,在睡。”我眼皮跳了一下,随口回答。
“哦,如今天气转冷,多睡一会儿才好。”外面那声音一边说话,一边毫不停滞地推门进来,“唔,云儿不老实,骗我还在睡。”
我眼皮剧烈地跳了一下,牙根有点发痒。
“云儿,独自闲坐不冷么?”一双手轻轻搭在我肩头,理了理衣领后,缓缓上移,指尖蹭过我的脖颈,柔柔的很痒。
啪,挥开那两只爪子,我抬眼望向镜中。
素色锦袍的衣领袖口,翻出细绒绒的毛边,一双波光滟潋的眼神辉映在铜镜里,折射出暖暖笑意。
“此刻离晌午还远,你来早了。”我站起身,坐回窗边的软椅,懒懒地闭目休息。
“唔,正因离晌午还早,我怕云儿闲闷,所以过来。”轻软的声音接着跟过来,身边的座椅响动了一下,身上微重,有丛毛茸茸的东西蹭过脸颊,“时节渐寒,即便屋内温暖,似这般闭目养神,也需盖上些东西才好。”
我闭着眼睛没动,感觉那双手在身侧和颈畔游移,将边角轻轻掖好。身上顿时暖融融的,让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还是小时候,娘亲在旁温柔呵护着自己。
心底莫名地安稳踏实,我静静闭着眼,一动不动。苏合香的味道淡淡地在身边弥散,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宁谧的气氛让我朦朦胧胧地越来越放松,竟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在。迷迷糊糊中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周围一直悄然无声,我动了动身子,微微睁开眼。
紧挨着座椅,一袭素色锦袍映入视线,那张完美的脸带着浅浅笑意,静静凝视我,眼底缱绻着温柔的涟漪。
我揉了揉眼,看着他,没有出声。他看着我,也不出声。周围的空气带了丝暖意,渗着苏合香独有的气息,在身侧脉脉流淌,好似可以柔化一切。
“云儿,我不在的时候,要记得心疼自己。”他伸出手,轻轻理好我肩头有些滑落的披风,低垂的睫毛微颤,声音温柔如同春日煦风。
仿佛有股暖流注入心底,心田瞬间浸润,软软地塌了一角。我不禁怔忡失神,望着他点点头:“嗯。”
“云儿真乖。”他顿了一下,抬眸浅笑,“这样我才放心。”
屋里片刻沉静,暖暖的空气好像忽然变得有些重。我张了张嘴,感觉想要说点什么,待到双唇略启,却又发觉无话可说,就只抿了嘴,将眼神移开,垂睑盯着披风上的刺绣,视线一遍遍描摹那精致的花纹。
有琴听雨坐在旁边,没有像往常那样闲话嬉笑,只是静静地一言不发。我清楚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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