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翅相思

56 宝藏之密(五)


    “不不不!他不是想要我的命,他只是想要吓我,只是想要逼我说出蔷婴魂魄的下落。”
    “是么?是这样么?”琥烈笑着转头望着竹猗。
    竹猗被他的邪恶之手捏得快要无法喘息,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却不肯吐出半个哀求的字,只是恨恨地瞪着他。
    “快放了他!”思筠担忧地叫着,冲过去想要拉开琥烈的手。
    琥烈的手更加用力,她甚至听到了竹猗颈骨发出的“咯咯”声。
    “快放了他!他是无辜的!求你……求你不要杀他!”思筠的无法扳开琥烈铁钳般的手指,眼看着竹猗两眼翻白,快要窒息而死,急惶地带着哭腔哀求。
    “一旦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必须死!在我的眼中,他早就是死人一个!”琥烈冷酷地道。
    “你快放了他!”思筠情急之下举目张望,奔向水幕大叫:“你不放了他,我……我就去死!我如果死了,你也无法完成灭戬氏交给的任务了!”
    琥烈嗤然一笑:“你我的身体物质是一样的,本来就必属于灭戬氏的一部份,灭戬氏一手谛造出来的血幕,怎么可能会要我们的命!那只是针对外人罢了!”
    思筠急惶地将手伸进水幕,她果然不怕水幕,它对她来说毫无伤害可言。竹猗失去了力量,快要倒下,思筠咬牙指着前面翻滚火热的岩浆道:“你不放了他,我就跳下去!”说罢就往岩浆那头冲。
    琥烈的俊脸上又出现挣扎之色,手陡然一松。
    一股救命的空气终于透过项颈直达四肢百骸,竹猗瘫倒在地拼命咳嗽,大口大口喘着气。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世间最厉害的人除了离燕衣莫属,可没想到被罚司恶灵附体的琥烈仿佛地狱之魔般可怕。
    思筠陡然停住了前冲的脚步,不是她自己停下来,而是琥烈攸然变幻的身形超过了她并挡在她面前。
    “傻瓜……”他低低地道,眉宇间的乖舛之气消失,但思筠不也相信她,她不知道这样柔和儒雅的他能存在多长时间。
    “走吧,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用,我们该去寻找第三只指——中指!”琥烈平和地看了她一眼,一转身,走出水幕,向着甬道入口走去。
    极静,唯有他的脚步声在甬道内回荡,片刻之后,便不见了他高大健硕的背影。
    再看向竹猗,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恶梦。
    “我要去找师姐的魂魄!无论她的魂魄在哪里。”一行清泪滑下竹猗的俊颜。
    思筠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拭净了他的泪滴,心头痛楚不堪。
    “我想,找到灭戬氏,便能找到她了。”
    竹猗眼神空洞地看着思筠,仿佛是一只无助的小兽。
    “我都要杀你了,你为何要救我?”想起蔷婴的自私无情,看着眼前以德报怨的思筠,竹猗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你是我师弟,就一辈子是我师弟,哪怕我不是蔷婴。”思筠涩然道。
    因为我终究忘不了在怡情楼里,你对我关爱的那些点点滴滴……只是这句话,只能在她的舌尖迂回千遍,也没能说出口。
    意念一起,法力由心而生,背上的巨翅破衣而出,她伸手用翅膀包裹着竹猗,拥着竹猗穿过了层层血幕,跟随着琥烈的足印,一步步走出山腹……
    十天后
    思筠与琥烈站在王宫最高地——观夕楼上。
    秋风萧萧,天色黯沉,此时苍穹之上只余红霞满天,早已不见夕阳的踪影,观夕阳上不观夕。
    借着暝色向王宫之外笼在寒烟中的屋舍看去,重檐叠墙,层层密密,绵延得渺远,这,就是京师培淮的俯景。也只有在王宫里的观夕楼上,才能得窥培淮全貌。
    “这便是你的河山了。”思筠低语,心里掠过一阵酸楚。
    “不,我不是我的河山,我的宿命不在河山内,也不在社稷上,我的命运不是做王。”琥烈斩钉截铁地说罢,转头来森然望着思筠,接着说:“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宿命是什么!”
    琥烈眉宇间的那抹诡异的黑自罚司恶灵进入他的体内后就一直存在。看着这熟悉了两世的俊颜,思筠的心头加倍疼痛。原来喜欢了两世的人,其实只是她的同类而已,同类相吸。千年之前,她与他本是灭戬氏的断指,那么也就注定了她与他千年之后,就必须得完成灭戬氏所付与他们的任务。
    思筠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今年秋末的风出奇的冷,凉透心脾。“我们要得去寻找第三枚断指,然一起回去凤翔山,一起投身于岩浆中重新熔炼,还原一个完整的灭戬氏,让他重新复活。”
    琥烈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已经与曾经温柔敦厚的笑有了天差地别,总让人感觉到在这笑面之下,潜藏了一个邪恶的灵魂。“看来,你也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宿命了。”
    “我们一起投身于岩浆中,那么我们便会不存在了,对吗?”思筠悲哀地问。
    “这个当然。”
    “那我们就会死去,就会忘了我们曾经这般的喜欢,这般的相爱,对吗?”
    琥烈眉宇间浮起挣扎之色,他闭上了眼努力摇着头,再次打开眼眸,瞳仁有那么一刹恢复了曾经的琥珀之色。“筠儿……”那声颤拉的低唤,浓溢着深深的忧伤。
    “我也不想死去,也不想忘记,尤其,是不想忘记你……”他黯哑地说着,那声音仿佛是柳枝轻拂过河面,荡起一圈双一圈的忧伤。
    “夫君……”思筠不住来回扫视着他的眸子,这一刻,她确信他回来了!这让她又惊又喜。“你回来了吗?夫君!”她焦灼地问。
    琥烈的眸子又渐变得墨绿,为那俊美的脸庞凭添了几份诡异。他的嘴角绽起一丝邪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叛逃?你可要想清楚,你本来就是灭戬氏身体的一部分!”
    思筠咬咬牙。她不知道罚司恶灵把琥烈真本锁得多深,她多想琥烈能够坚持下去,保持住他善良温文的那一面。
    经过了几世轮回,她与琥烈本已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本可以用自己自由的方式去体味人世的忧伤与欢乐,但这只是奢望。一切都只是个奢望罢了!
    “夫君,你舍得这一切吗?”
    “怎么?你想说服我叛逃么?!”
    “如果你要坚持……我们投身进岩浆的那一刹,‘我们’就灰飞烟灭了……我承认……我是自私……我自私到宁愿永远不去记起自己的宿命……”
    琥烈哈哈大笑,那笑容里却隐匿了一丝悲怆:“你怎么这么天真!我们本就是灭戬氏的断指,这就是我们的本质!我们无可改变!难不成你还以为你能成为真正的魂魄进入轮回?不,不可能的!现在只是消息还没有传开,不久的将来,只恐怕我们连三界都呆不下去,因为我们本来不属于这里!天地之大,我们就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他的墨绿色的眸子紧锁着思筠,接着道:“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再者,我也只允许出现一条路!那就是找到第三枚断指,然后我们回归主身!”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乖舛张狂。
    一句话,断了思筠所有的念想。
    是的,这本就该是她的宿命,她一人的力量,能与宿命抗衡么?
    “那么,第三枚断指,会在哪里?”思筠自言自语。
    “或许像眼珠那样石化了,又或许跟我们一样,衍化成人形……不管怎样,我都会找到它的!”琥烈冷硬地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
    琥烈正要答话,忽听得脚步声由远而近,只见一人飞奔而来,原来是琥字卫队的一甲,奔到琥烈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脸上尽写着悔恨。
    “什么事?”琥烈面无表情地问。
    “主上,是我的疏忽,那黄琦……我本以为她是个家道中落、又急需钱财的武人,可是……”
    “可是,你做错了,她并不像你想像中那样简单,对么?”
    一甲抬起头来望了琥烈一眼,又低下头去,悔恨地道:“没想到,她真的与阮潭有关系!”
    琥烈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与阮潭是什么关系?”
    “她们是父女!”
    琥烈皱起了浓眉,思忖半晌,狰狞一笑道:“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杀了寿栩!”
    思筠眼皮一跳,忙问:“黄琦……杀了寿栩?”
    琥烈冷然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语,示意一甲站起来,举步便要往楼下走,思筠着急地跟着他身后道:“你的意思是,黄琦杀了寿栩?那天你我一大早被于总管叫起来,发现寿栩尸体就在侧门,原来是黄琦杀了寿栩?!”
    琥烈突然停下脚步,森然望着一甲道:“一甲,这真是你的疏忽!想你精明一世,怎么会被黄琦蒙骗?亏你还是琥字卫队的一甲!”
    看着琥烈那对墨绿色的眸仁里的杀意,一甲第一次有了惧意。自琥烈从凤翔山转回之后,他便觉得他不同了,除了眸子的颜色,就连好恶也全变了,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属下……知罪……请主上责罚……”一甲急忙再次下跪。
    琥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收回森然的目光,投向夕观楼檐角那头的更远处,道:“知罪是件好事,能让人不再犯错。”
    思筠跟上他,在她的注视之下,他眸子里的森然有所收敛,他望了思筠一眼,才道:“起来吧,去把黄琦押上来!”
    一甲应声而去,他转头看着思筠,冷冷地道:“走吧,我们到临天殿去。”
    自从凤翔山回来已过了三日,一回来后,思筠便被安排住进了贮慈宫。而琥烈在清理了寿栩党羽,让朝中上下再没有异声之后,也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王宫内的朝安殿,成为这美仑美奂的王宫的最新主人。自此,他处理事务都在临天殿。
    走进临天殿中,琥烈信步走上台阶,向着那张代表着绝对权利的王椅上坐下,斜依在一侧扶手上,墨绿色的眸子冰冷,不带着丝毫人类的感情。
    思筠也跟着缓步走上台阶,目光只是寸步不离地盯着他。是的,如今的琥烈,已不再是曾经的琥烈。如今的琥烈已经清楚了关于罚司灭戬氏事件的整个来龙去脉,知道了他与她之间的联系,知道了他与她的使命,而释放出的罚司恶灵更是与他眉心的兽魂相叠印,换句话来说,他就是另一种形式存在的灭戬氏,只是还没有解救出被埋在归墟下的那个躯壳而已。
    思筠的心头百味陈杂,又忧且悲,心头说不出的酸楚,仿佛千万条小虫咬噬着她的心,不觉间,眼眸已是湿润,透过迷蒙的泪雾,只见琥烈向她示意着,思筠顺从地坐在身他身后的王后椅子上坐下,向空旷庞大的朝堂看下,他与她俨然是君临天下王与王后,但思筠丝毫体味不到母仪天下的兴奋与喜悦……
    脚步杂乱,放眼看向殿门,琥字卫队的三四个卫兵推着一个人进了殿来。
    那人脚步踉跄,浑身血污,黑发披散,颊旁的发丝被血粘在脸颊上,衣服竟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思筠最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见了那人的惨状,惊得站起来,仔细看过去,只见从乱发中露出一张血迹纵横的脸,思筠倒吸了口冷气,一下子又坐在椅子上,蓦地转过头去嗔目瞪着琥烈急道:“黄琦?她是黄琦!你……你……她怎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做奸细的下场!”琥烈森然道。
    思筠咬咬牙,身子向琥烈那头倾去,惊诧问道:“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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