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我的眉宇间便有了罚司恶灵的影子,我本来就是灭戬氏挑出来溶合罚司恶灵的手指,所以,就算罚司恶灵还没有被释放出来,我早已被远在凤翔山里的它所影响了,有时我甚至会想,当时我跟寿栩要你,说不定也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同类相吸,所以……”他耸耸肩摇摇头,又道:“我隐约知道我们的归宿,那时我便想,如果你我在将来一直要与主身合一,一定要毁灭自己,那么我们何苦要开始呢?早早的结束,不是更好么?于是,我便刻意去冷淡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对我死了心,也让我对你不再抱有任何绮望。”
只见一甲要黄琦下跪,那黄琦竟极是傲骨,竟死也不肯向琥烈下跪,一甲大怒,一脚狠命路踢出,正中黄琦的膝窝,黄琦闷哼一声终于跪了下去。
琥烈目光盯着黄琦,带着一丝残忍地嘲弄道:“她是前朝付宰阮潭的女儿!”他的视线移到思筠倾国倾城的容颜之上,紧盯着她的眸子道:“她竟然混进了我的队伍里,还成了一甲推荐给我的优秀卫士,她还真的优秀,还真瞒过了我和一甲,不过幸好我要她陪你一起去凤翔山的那天早上,我无意中见到的她手上的疤纹,这纹我见过,就是在前朝所谓的忠臣阮潭的胸膛上见过这道纹,于是我再要人仔细查她,这一查,还真查出她的底细来。”
他视线又移到黄琦身上,忽然放声狂嚣而笑,又攸然收起笑声,眯起眼睛道:“其实,要怪只能怪你为了明志,在你的手上弄了那么道疤纹,你弄什么不好,偏偏要弄成跟你父亲一模一样的疤,啧啧,就算你与你父亲有一模一样的疤纹,你也不会被别人当做是以命谏忠的忠臣,你顶多就能算个奸细。”
“奸细?”黄琦咬牙切齿地笑,那笑意浮在张被血污浸渍了几日的脸庞上,说不出的可怖可怜,她尖声道:“我并没有要跟我父亲一样……成为忠臣,我也不想什么名……垂千史……我就想为我父亲报仇!只……只可惜……我……我只杀了寿栩!没有杀死你!”说到最后一句,简直是拼命残力,狂叫声直刺耳膜。
琥烈无动于衷地微笑着,甚至,还是刚才那个动作,又将小手指头伸到耳朵里抠了抠,道:“不过,你这方法还真不错。
那日寿栩被我与我的夫人一起挟持进将军府,本想着这下撕破了脸皮,不能善后,正思索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取得最后夺权的胜利,你按捺不住了,在寿栩出了将军府之后,便悄悄杀了他,又将他送回到将军府的侧门外,以造成是我杀死了他的假像对吧?”
琥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换了个姿势,将身子斜到另一侧扶手上,勉强压下笑声,又道:“不过,你这样做还真有用,让我背上了个弑主的罪名,让朝堂之上全是戳我脊骨的人,让我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如果你不是阮潭的女儿的话,我还真想好好重用你,可惜了……”
“我真后悔,后悔做得不够好,隐藏得不够深,我应该坚持到有机会杀死你才对!”黄琦眸子里射出无穷无尽的恨意,那恨意落在思筠眼底,让思筠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我真的太遗憾了。”琥烈冷笑一声,身子向下方俯视,仿佛是睥睨众生的神,他眯着不带着丝毫感情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黄琦一遍,突然像失去了兴趣一般,懒得再向黄琦回看,不耐烦地挥挥手,平淡地道:“拉下去,处死。”
“什么?”思筠惊得再次从后椅上站起来。虽然黄琦并没有跟她有什么过硬的交情,但毕竟她与她一起去凤翔山、一起寻找竹猗,无论怎么说,也算是熟稔的,要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因为琥烈的一个下令就死去,她真的做不到。
“黄琦……黄琦也没有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坏事啊!她……她还杀了寿栩……虽然为你制造了这么多麻烦,可是也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况且……她也算在我报了仇……”
“你想要我饶了她的命?”
思筠用力点头。
琥烈墨绿色的眸子紧锁着她,道:“你可听说过斩草除根?她是前朝忠臣之女,就算她手无寸,对我来说也将是个危胁!”
“那……那可以流放……或是……总有办法的……”
“你们夫妻俩在演戏么?”黄琦忽然哈哈大笑,看着琥烈与思筠的眼神是轻蔑不屑的,她大叫:“不用那般假惺惺的演那些令人做呕的戏了!要杀就杀!我会追随着我父亲的脚步……”
一道细小的黑影飞速从琥烈的手直击向黄琦,她的话嘎然而止。
思筠惊异地看向黄琦,只见她一付不可置信的模样,低头看着胸口插着的那只簪头,又抬起头看了看琥烈,这才颓然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生命的力量从她胸前簪尖刺中的伤口处汩汩流出。
“你……你杀了她……”
琥烈面无表情地吩咐:“把她拖下走,全都下去!”
卫兵们忙将黄琦的尸体移到殿外,转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整个空荡荡的大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真是无趣!”他站起来向思筠看了一眼,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斜乜着她道:“我们一起去御花园看看可好?”
“夫君……你……刚才可是杀了人……”思筠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让她无法适从,以致那声“夫君”都在喉间哽着,几乎吐不出来。
琥烈转过身来,墨绿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到她面前一只手扶住她的肩,一只手勾起她尖巧白腻的下巴,思筠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他幽深的瞳仁里,终于从他那对凉薄无情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暖意。他诚声道:“筠儿,你是看了我杀人,便于心不忍,便要指责我了吗?”
思筠不语,贝齿狠咬住红唇。
琥烈叹了口气,道:“筠儿,你真是以人的躯体生活得太久了……是的,我也要承认,我也是以人的方式生活得太久,以致让我忘了我的真本,你我都不是人,我们与他们……”他一手指向殿外,又将手轻放在思筠的肩上继续道:“我们与他们并不是同类。
不是有句话么,非我同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对他们来说是,对我们来说,也是。我们既然已经注定与他们不是同类,又何苦去在乎这么多?我们以人的方式生活时,不是还要吃肉吗?你会为你吃过的肉而难过?为那些放在案板上的鱼而垂泪么?”
思筠哑然。
她想反驳,却忽然没了力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很想不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她已知道自己并非人!而且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的归宿。
琥烈低下头,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吻,道:“其实,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我……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你一直在担心,如果我们找到第三只手指,跳进岩浆里重新熔炼,与主身合一后,我们便失去了自我,就成为灭戬氏的一部分,可是,我们都是有了灵的生命,如果我们的躯体与主合一,我们的灵便也会与主身合一,我们的情便会在主身之上流转不息,永不消亡,这不是毁灭了自己,而是在与主身的合一中得到永生。”
思筠的眼眸里尽是迷惘,透出一丝不信任之色来,她不知道这番话是琥烈说的,还是溶混到到他体内的罚司恶灵说的。“你说的,是真的么?我们与主身合一,我们的意识与情感也不会消亡半点?”
琥烈将她搂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健硕的胸膛之上,柔声道:“傻瓜。”
思筠抬起头来,怔然地定视着他的眸子,瞳仁里墨绿色渐渐褪去,还原了琥珀之色,这一刻,思筠才放心下来。只有他的眸子又呈现琥珀色来,她才敢确定那个温文柔软的琥烈又重新回来了。
不知怎么,她忽然恨起那可恶的罚司恶灵。虽然具体说来,她与它本是同根而出的,都是灭戬氏的一部份,但是如果没有罚司恶灵的出现,琥烈的思想也不会受到干扰,也不会被它控制,经过了几世轮回的琥烈,也一定会脱去灭戬氏的乖戾之气,成为一个优秀的、平和的、博爱的君子。
琥烈的大掌轻轻抚弄着她的发茨,将青丝绕于指间把玩,眉宇间游离一道忧伤。“知道吗,你被寿栩掳去时,我便认定了你被他所污,心急得五脏俱焚,后来把你救回来,我对你冷淡极了,还记得吗?”
“那是我此生最痛的时间,我怎么会记不得……”思筠轻叹了口气。
琥烈唇角绽起一丝温暖的笑,道:“其实,那时我之所以冷淡你,很大的原因,并不是认为你被寿栩所污,不贞洁了,因此故意冷淡你。”
“不是?”思筠挑起了眉,眼神如阴云黯淡下来。“那是因为什么?”
“其实,是因为……”他低头深深望着她,眸子里带着一丝忧伤,道:“其实,是因为我隐约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那时我、我的眉宇间便有了罚司恶灵的影子,我本来就是灭戬氏挑出来溶合罚司恶灵的手指,所以,就算罚司恶灵还没有被释放出来,我早已被远在凤翔山里的它所影响了,有时我甚至会想,当时我跟寿栩要你,说不定也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同类相吸,所以……”他耸耸肩摇摇头,又道:“我隐约知道我们的归宿,那时我便想,如果你我在将来一直要与主身合一,一定要毁灭自己,那么我们何苦要开始呢?早早的结束,不是更好么?于是,我便刻意去冷淡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对我死了心,也让我对你不再抱有任何绮望。”
“可是,后来呢?”思筠苦笑一声,道:“后来却相反,我们非但不是假夫妻,甚至心中都做了真夫妻……只是这夫妻……不久的将来,便要消亡的……”
“傻瓜,那时我们的夫妻之情,便会在主身的血液里流转,那不更好?”
思筠盯着他映出自己倾国倾城容颜的眸子,忽然间只觉得他说的话荒唐透顶。如果与主身合一,他与她就会变成主身上的两只手指,两只手指,何谈念想?何谈夫妻之情?
她不相信他!
思筠立起身来,抗拒似地道:“我……可是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将来,不要再草菅人命了,人也好,妖也罢,我不想看到你的手上染满了鲜血,这个……你可答应得我?”
“好,我答应你。”他爽快地答应。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她盯着他的琥珀色的眸子,心底腾升起了无尽的悲哀。现在,是琥烈答应了她,可是当罚司恶灵再次掌控了他时,他是否还能说出这样相同的话来?
她咽了咽,不着迹痕地推开他道:“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
“在我这里休息,不更好么?”
她看着他,在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欲。
“你……”
思筠的红唇被他的唇封堵住。
许久了,许久没再这般的亲呢,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措手不及,蓦地就让她掉入温软的陷阱。她本是想抗拒他的,总觉得他已变成另外一个人,总觉得他体内的罚司恶灵在他体内的某个角落在冷眼看着他们,可当唇与唇接触的刹那,她确认是他的,他柔软的唇,他柔软的舌,以及属于他特有的气息……
“想我么?”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尽在咫尺地问,呼吸轻吹在她的眉眼上。
“我……”她想说“想”,可是还是没有吐出那个字,因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再和以前一样。
“定是想我了……”他低语道,又向她的红唇吻去,大手环上她的纤腰。“我是很想你的呢。”他的大掌游鱼一般滑进衣襟,轻抚着有如澜玉般的肌肤,齿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咬啮。
“这……可是临天殿……”她皱着眉,偷眼瞄到临天殿大开的殿门,急道。本想抗拒,却被他在肌肤之上燃起一道焰,说出的拒绝之话竟没有半分说服力。
他眼眸里盈着坏笑,环着她纤腰的手蓦地挥动,随着他凌空而动的手,巨大的殿门竟硬生生被他用法力“砰”然关合。
“现在,行了么?”他低声如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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