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翅相思

    琉世子略一思索，恍然一笑：“原来你问他啊，不过也不奇怪，他可是唯一进入海原壁画的人，不同于我们种族的人，你的眼睛儿可真尖，就那样飞快的掠过，你也记住了他。”
    “他……他是谁？”
    “千年前，他是便是我们的长老了。”
    “千年前？”思筠的心头一颤，不知是在担心，还是因为听到那“千年”二字与自己所知的相吻合而心颤。“他……他还活着吗？”
    琉世子点点头，眼里露出仰慕之色，道：“他现在可是我们海原的长老之首，尽管他是个异类，但我们相信他，他是个无所不知、公正善良的老人，他为我们鲛人立下了救族的功劳。所以，我们将他刻画在海原壁画上，能记后辈谨记他。”
    “千年？人能活一千年么？”钟翼皱起了眉。
    暮汶也一脸疑惑，竹猗思筠对望了一眼，前者想到的是他或许会是个披着人形的妖精，而…后者想到的，却是灭戬氏之指。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幽深的海底找到灭戬氏最后的一指的踪迹。千年？难道这千年来，他的魂魄就一直守着那付极老的身体而活，并没有像她与琥烈一样参与了轮回，忘记了许多关于自身的秘密？
    那个中指上独一无二的环形疤记，加上千年存活的吻合，几乎让思筠敢肯定，琉世子口中的那位长老就是她与琥烈要寻找的灭戬氏的中指，也是灭戬氏复活的最后条件。
    “我……我能见见他吗？”思筠急切地道。
    琉世子摇了摇头，耸耸肩摊开手，一脸无奈：“真不巧，再过五天就是我们鲛人的海祭日，这可是百年一次的盛会，为了海祭日，长老们在此之前都要幽闭十天，等开闭就直接去海祭台进行海祭大典，两天后海祭大典才结束，如果你要见他的话，只等上五天，过跟着我们一直过完海祭大典的两天，第八天你才见得到他了。”
    思筠目瞪口呆。
    本以为在琉世子的引见下，马上就能见到那位首席长老，马上就能验证他到底是不是灭戬氏的中指，但看事情复杂，她总不能为了这个不能说出的秘密而硬要大家陪着她在这里等上七天吧。
    琉世子眼里露出欣喜之色，游过去拍拍钟翼的肩，亲呢地对大家说：“要不，就在这里住上七八天吧，你们不可能常常来海原的，在这七八天里，我可以带着你们去看我们的大峡谷，去看琼鱼冢、去暗流崖玩，还有好多美丽的地方也是值得一游的，再加上五天后可是百年一次的海祭大典，那样盛大壮观的场面有你们陪着我们一起参加，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呢。”
    暮汶却根本没有这样的念头，从她得知荷华病情需要鲛人血时，她便一心只想着能尽快拿到鲛人血给荷华服下，只盼着能更早一些让荷华康复，在这里迫切的心情下，就算是强行留她在这里玩她也不开心。
    就连思筠心头也不想着要在海原停留这么长时间，的确，她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荷华了，她也一样接心荷华的病情。
    “不用了，我们想讨几滴你们的血液，就是要去救我们的师长，能早一天回去也是好的。”思筠失望地道。
    “那……好吧，既然你们这样归心似箭，那么我明天便装了血液，让我的下属护送你们回去。”琉世子说完，与他的下属鲛人们引领着钟翼与暮汶去了，那叫素的女鲛人又带着暖昧之笑，牵了思筠的手向上头的宫殿游去，竹猗忙捉住思筠的小手，两人一起随着“素”浮起，转到另一个宫舍里。
    那宫舍比刚才的那间稍大一些，明亮堂皇得多，墙壁上的装饰也多起来，四周是柔和而闪烁着莹光的垂帐，思筠好奇地拨着海水走过去抚上那垂帐，只觉得入手微凉，不同于她们常用的布质，竟然可以如蛛丝般撕扯得好长。
    拨开帘帐再向里间走去，只见面里又放置了与刚才古朴屋里模样差不多大小的一个巨贝，那巨贝上凹凸不平如波浪般起伏的表面上有着许许多多条纹状的鲜艳色彩，女鲛人走到巨贝前打开上面一页贝扇，露出了下面凹盆状的粉红色的贝里，女鲛人向里指了指，示意思筠走过去。
    思筠与竹猗讶然对望，但还是听了“素”的话，由竹猗牵着思筠到了巨贝旁，“素”指了指竹猗，又指指再思筠，再指了指巨贝，竹猗会意，抱起思筠轻轻放置在巨贝里。
    思筠惊奇地打量着那巨贝，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粉红色泛着莹光的贝里，微凉的触感并没让她感觉到任何冷意，相反只觉得那微凉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素”慢慢把上页巨贝放下，把思筠关合在巨贝中。
    竹猗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琉世子所说的疗养了吧？他们压根也没想到，原来琉世子所说的疗养竟然是要把伤员关到巨贝里去！围着巨贝转了两圈惊奇地打量一番后，竹猗这才竟然识自己没有休息之处！环照这看起来空旷的宫舍，除了巨贝这个唯一的歇息之所，就再没关似的东西了。
    竹猗向“素”走过去，看着她美丽而温柔的脸，还有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暖味之笑的红唇，仿佛一直在怀疑他与思筠之间的关系似的，竹猗有些懊恼，带着报复之意似地展开媚惑之态，深深望进女鲛人幽蓝色的眸仁里。
    那女鲛人抵抗不了媚惑，神情一呆，脸上浮起痴迷，竹猗媚眼如丝，慢慢将头凑过去，丰润的唇便要粘到女鲛人可爱的粉唇上……
    忽然竹猗身体一僵，停下所有的动作，慢慢收回了媚术，立定身子，不自然地向那巨贝看去，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错觉，思筠的视线能透过巨贝看到他，在思筠面前对别的女子施展媚术，包括不是同类的女鲛人，就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
    “素”渐渐从他的媚术上清醒过来，似乎有些搞不明白刚才做了些什么，愣了片刻，这才想起竹猗没有歇身之后，忙游出宫舍，在竹猗兀自苦恼之际，她端来一个长形的看起来极柔软的白色东西放到巨贝旁。
    “你可以睡在这里。”她向竹猗温柔一笑，仿佛因为不明白刚才与竹猗做了什么而有些惧怕竹猗，避开他游退两步的距离道。
    竹猗还未能从刚才的懊恼情绪中脱出来，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素”又道：“我给你们准备些吃的。”说罢转身游出宫舍。
    宫舍里只剩下竹猗与思筠两个人。
    竹猗再围着巨贝转了两圈，伸手抚着巨贝上凹凸不平的波纹，忍不住问道：“师……筠儿……”
    他有些生硬地叫出后两个字，因为“师姐”这二字对他来说已根深蒂固，明知她已不是蔷婴，但还是难以改口。
    “你听得我说话吗？”
    “嗯。”思筠在贝里应了一声，虽然声音听起来小而瓮，但对于交流却没什么阻碍。
    竹猗向女鲛人拿出的那柔软的垫子上躺下，侧身对着巨贝道：“筠儿……你……好么？”
    “嗯，虽然盖着盖子，可是里面还是光亮得很，而且，很舒服呢。”思筠略带着孩子气地回答他。
    竹猗似乎找不到什么话了，停了片刻，又道：“筠儿……你……你便要与琥烈去寻找那什么见鬼的第三只指了么？”
    思筠因为巨贝带来的舒适感而愉悦的心情突然便因为这句话而黯淡下来。半晌才“嗯”了一声。
    “如果找到，你就要与琥烈，还有那个不知长什么样子的第三只指再回到凤翔山，投身于岩浆中，散化之后再凝回到灭戬氏身上对吗？”
    思筠从巨贝里传出来的第二声“嗯”声是压抑。
    竹猗低沉着声音问：“那么，被罚司恶灵囚禁了的我师姐的魂魄，便能放出来了吗？”
    “应该是吧……只是……我也不知道到底你师姐的魂魄被囚在哪里，但是，我会去找的，我一直会找到的，还有！”思筠急急地解释道：“我不会带着你师姐的躯体一起投入岩浆中，不会毁去你师姐的躯体的，等你师姐的灵魂被放出来后，你……就可以真正见到你的师姐了……”
    竹猗心头五味陈杂，将手抱于胸前，呆呆望着宫舍那巨石板状的顶，半晌又问：“你……你回到你的主身之上，还会……记得我吗？”
    思筠呆了，心头泛起疼痛，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还会记得竹猗么？又或，还会记得与琥烈这段看似荒唐的情么？只怕到那时，心绪便死了，再也无法记起在凡世里记得的这二世轮回了。
    “我……”
    突然水波的暗涌打断了竹猗聆听下去的欲念，转头来，只见“素”端着一盘色彩鲜艳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进来，放置在地上，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喜欢吃的，你们应该没见过吧？真的很好吃的，试试看哦。”说罢，朝竹猗看了一眼，漂亮的脸庞上泛起红晕，逃避似地游出去。
    竹猗小心地将口中的避水珠送往舌下，拿起其中一个黄色的四方状的东西放在口里一咬，立刻清香四溢，一股甜蜜的浓汁顺着他的咽喉滑下，想不到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样香甜可口，他将吃了一口的东西咬在嘴里，一手抓了一个红色的三角状的果子，一手缓缓将巨贝上页打开一条口子，将那红果子递进去：“你吃吃看，味道不错，不过口里的避水珠可是有点麻烦，要小心些。”
    就这样，两人停止了刚才的谈话，一人一个地分下去，竟将那盘东西全都吃到肚子里，虽然肚子很饿了，但还是意犹未尽，竹猗笑道：“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为了这样的美食而到这里来。”
    说完，却听不到思筠在巨贝里回应，想起刚才谈话的内容，眸子不由得黯淡下来，将那盘子移到一侧，又向垫子上睡下。
    没有什么覆盖的被褥，但在鲛人这样古老而蕴着灵力的宫殿中丝毫不觉得冷。他又转向巨贝那头侧卧道：“……筠儿……”
    “嗯？”
    听得思筠回应，竹猗再也忍不住，突然翻身爬起，大力掀开巨贝上页向里看去，这一看之下，他呆住了，思筠怔然望着他的眸子里尽是深刻的幽伤，神色怆然。
    竹猗心头一颤，泛起疼痛的水花。她一定哭了，是的，她一定哭了！只是那眼泪一流出来，便都溶进海水中，再也寻不见罢了。
    他踏进巨贝中，在思筠的惊讶神情中硬是挤着思筠躺下。
    “你这是做什么？”思筠急急地喊，脸上又泛起红晕，挣扎着要将竹猗推出巨贝。
    “我也受伤了，想在这里疗养。”
    “你哪里受伤了！你身上根本就没伤口嘛。”
    “在这里。”竹猗道，伸手去捉住了思筠的手，将思筠的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忧郁地道：“这里，这里受了伤，很疼。”
    思筠怔住了，停下挣扎，怔怔望着他那对深邃而忧郁的眸子，泪水又浮出来，又立刻消溶在海水中。
    他伸出手去抚着她的颊，语音干涩地道：“别哭，求你了，你不知道，我多怕你哭。我真是被你弄乱了，我明明……明明是那样在乎我的师姐，明明是那般想跟她呆在一块，也恨因为你的出现而让我与师姐分离，巴不得她的魂魄马上就能找到，马上就把你的精魂给挤出这个躯体，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疼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
    思筠大眼圆睁，带着几分惊惶：“你……你哭了么？”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想要抚着他的双颊，但又被他的大掌握住，放回他温热的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