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尽头餐馆

没有人会在这颗星球的土地上行走――除了旋涡的牺牲品之外，但恐怕他们不能算数。”
    “嗅…”
    “我会告诉你这里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嗯…”
    “许多年前，这里曾经足颗繁荣、欢乐的星球――人、城市、商店．一个正常的世界。除了一点，这些城市的主干道上的鞋店比需要的稍微多了些。并且．这些鞋店的数量还在缓慢地、不知不觉地增长着。这是一个著名的经济现象．但亲眼看着它发展下去却是一场悲剧。因为鞋店越多．所必须生产的鞋就越多，鞋的质量也就越差．穿起来就越不舒服。而鞋穿起来越不舒服．就会有越多的人必须买鞋，以保证自己有鞋穿．从而导致鞋店的数量越发增加．直到这个地方的经济超过了界线．我称之为‘鞋事件地平线’：再也不可能修建除了鞋店之外的任何东西。结果呢――招来了崩溃、毁灭．以及饥荒。大多数人口都消亡了。剩下的人在基因结构上不稳定，他们都变异成了鸟――你刚才已经见到过他们中的一只了。他们诅咒自己的脚．诅咒这片土地，发誓没有人会再在这上面行走。真是巨大的不幸啊。来吧．我必须带你到旋涡去了。”
  赞福德用惑地摇了摇头．跌跌撞撞地沿着平原往前走。
    “你是本地人――”他问．  “这个可怕地方的人，是吗?”
    “不．不，”伽古报瓦说．仿佛吃了一惊．“我来自蛙星系c世界。美丽的地方，可以开开心心钓鱼。每天晚上我都会飞回去．但此刻．我所能做的只有遥望着它。这颗行星上惟一还能运行的东西就是绝对透视旋涡。它被建造在这里．因为没有任何人愿意它披建造在自己家门口的台阶前。”
    又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空气．赞福德哆嗦了一下。
    “那玩意儿究竟能对一个人干些什么?”他喘息着问。
    “让你看见宇宙．”伽古托瓦简洁地说．“整个无限的宇宙。无限多的恒星，它们之间无限远的距离．以及你自己――一个小到不可见的点上的一个小到不可见的点．无限小。”
    “嘿．你知道．伙计，我可是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赞福德咕哝着．试图振作起他最后残存的一丝自尊。
    伽古拉瓦没有回答，只是恢复r他那悲哀的“哼哼”声。直到他们来到平原中央那个已经失去了光泽的钢铁拱顶前。
    他们到达时，侧面的一扇门“轰”地一下打开．禚出里面一间漆黑的小房间。
    “进去。”伽古拉瓦说。
  赞福德充满了恐惧。
    “啊?什么々现在吗?”他说。
    “现在。”
    赞福德紧张地盯着里面。房间很小，四壁是钢铁．几乎容不下第二个人。
    ”这玩意儿…嗯……看上去不太像我心目中的旋涡。”赞福德说。
    “它本来就不是．”伽古拉瓦说，“这只是电梯。进去。”
    带着十二万分的惊恐，赞福德走了进去。他能感到伽古拉瓦也进了电梯．就在他边上．虽然这个脱离了肉体的家伙并没有说一句话。
  电梯开始下降。
  “要能应付这个，我得作好恰当的思想准备才行。”赞福德咕哝着。
    “根本不存在恰当的思想准备。”伽古拉瓦严厉地说。
    “你可真是知道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感到自己不中用啊。”
    “我不行。旋涡在这方面倒是一把好手。”
    到了升降井的底端，电梯从后面打开了．于是．赞福德又跌跌撞撞地进人了另一个钢铁四壁――显然是为某种特殊用途而设计的小房间。
    房间的远端孤军零地立着一个竖放着的金属箱子．大小刚好够一个人站在里面!
  一切就这么简单。
  这个箱子通过一根粗电线与一小堆元件和仪器相连。
    “就是那玩意儿?”赞福德吃惊地问。
    “是的。”
  看上去还不算太糟，赞福德想。
    “我得站进去，是吗?”赞福德叉问。
    “当然．”伽古挝瓦说．  “而且，恐怕你现在就得这么做。”
    “行啊，行啊。”赞福德说。
  他打开箱子盖．站了进去。
  他在箱子里等待着。
  五秒钟过后．伴随着“咔嚓”一声个箱子里r。
    第十一章
    绝对透视旋涡是根据外推物质分析的原则，来获取关于整个宇宙的图景的i
    不妨这样解释――因为宇宙中的每一块物质都以某种方式，受到宇宙中的其他某一块物质的影响，所以在理论上就存在着一种可能，可以推导出整个宇宙万物――每一颗恒星和每一颗行星的轨道．成分，以及它们的经济和社会历史模式，甚至推导出一小块小仙人松糕
    发明绝对透视旋满的那个人之所以这么做．基本目的其实只是为了对付他自己的老婆；
    崔因・特拉古托――这是他的名字――是一个梦想家、一个思想者、一个喜欢推理的哲人．或者，按他老婆的说法，是一个白痴!
    她总是向他唠叨个不休．抱怨他花了太多时间盯着天空，或者仔细研究安全别针的机械结构．又或者对小仙人松糕进行光谱分析．
    “你总得知道个轻重缓急吧!”她会说．有时甚至在短短一天之内说L=十八次=
    所以．他建造r绝对透视旋涡――只是为r北她瞧瞧他的本事。
    在旋涡的一端．他输^从一块小仙人松糕中外推出来的所有事实．而在另一端，他把老垫塞了进去。于是，当他肩动机器时，她就在一瞬间看到了整个无限的天地万物．以及她自己和它的关系。
    让崔因・特拉古拉感到惊恐的是．如此巨大的震撼彻底毁掉r她的脑子；而让他感到满意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最终证明了，如果生命存在于如此太尺度的一个宇宙中，那么，有一件事是它所绝对无法承受的：感知自己和宇宙的比例关系。
  旋涡的门打开_r。
  透过他不具肉体的意识．伽古拉瓦所见到的情形让他感到相当沮丧。如果他能决定．他希望见到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表现出不同于其他人的状态。他显然是一个具有很多特质的人，即使其中大部分都并不太好。
    他等着赞福德猛地摔出箱子．像以前所有的人那样。
    然而，他却是走出来的。
    “嗨!”他说。
    “毕博布鲁克斯…・・”伽古拉瓦的意识喘息着说，震惊不已。
    “我能喝点儿什么吗?”赞福德说。
    “你……你…一刚才是在旋涡里吗?”伽古拉瓦结结巴巴地问。
    “你不也看见了吗．伙计，”
    “它正常运行了吗?”
    “当然。”
    “你看到整个无限的宇宙万物r7”
    ”当然。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对吧?”
  伽古拉瓦的意识由于震惊而感到一阵眩晕。如果他的身体此刻和他在一起的话．它肯定会张大嘴巴，重重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也看到你自己，”伽古拉瓦继续追问，“和它的全部关系丁’”
    “哦，是的．是的。”
    “可是  体究竟经历了什么?”
  赞福德扬扬得意地耸r耸肩。
    “它只不过告诉了我一些我早就知道的事情。我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伟大人物。我不是告诉过体吗?伙计．我可是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
  他的目光越过为旋涡提供动力的机器．突然间停下来．似乎吃r一惊。
  他的呼吸开始加重。
    “嘿．”他说，“那真是块小仙人松糕吗?”
  他把这一小块甜点从环绕着它的一堆传感器上扯下来。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多么需要这东西的话．”他贪婪地说．“我就没时间吃它了。”
  然后他就吃掉了它。
    第十二章
  过了一小会儿．他穿过平原．朝着城市废墟的方向跑去c
  阴冷潮湿的空气涌进他的肺里．使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仍然}q缠着他衰竭的精力使他步履踉跄。夜晚开始降临，粗糙的大地上显得危机网伏。
    不过，N4才那些经所所带来的兴奋之情也在伴随着他。接个守宙他看到了整个宇宙在他四周伸展开去．直至无限――所有的一切。伴随着这一切而来的．是一个清晰的、非同凡响的信息：他就足字宙万物中最重要的吲索：有这样自负的自我意识是一回事；确切地被一台机器告知这一点，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没有时间来细想这件事．
    伽古托瓦已经说过，他必须向自己的主子们汇报刚才发生的情况．不过在此之前，他准备留出一段刚好合适的问隔，使赞福德有足够的时间体整一下，找个地方臧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感到自己是宇宙中毋重要的人，这给了他某种自信．相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除此之外．这颗荒芜的星球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向他提供乐观起来的依据。
    他继续奔跑着．不久就到达了那座废弃赋市的郊区。
    他走在破碎开裂的马路上。这里到处生长着孱弱的野草，裂开的窟窿里填满丁腐烂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