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变身记

楚知忧那傻子说不定还在睡觉，于是轻手去到餐厅拖了把椅子。站在上面，假装是打扫。那白色的枝蔓上，并无什么灰尘。瓶口也是，她把那枝蔓往外拿。
  就在她快把枝蔓拽出来的时候，她听到“哗啦”的一声，从她的身后传来，她判断，应该是她身后的沙发发出来的。
  这声音引起了楼上楚知忧半梦半醒的注意，“什么声音？”一想到楼下也就只有朱月坡在，心想：“呵，果然欠培训，这动静也太大了吧……”不过他知道，就算他不去说她，老太太也会去的，于是躺在床上一动也懒得动。
  朱月坡也被这声音吓得手一抖，手一松，一个跟头从凳子上翻了下来。随着她手一松，枝蔓又重新回到了瓶里。这时又传来“哗啦”的一声。
  她想，这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发出来的。
  楚知忧又听到同样的声音后，一下子跳下床，“看来不吓吓她不行了……”
  老太太也听到了声音，在厨房朝小朱喊话：“小朱？拖个地怎么那么大动静？不要把常总他们吵醒了。”
  “嘿，你猪啊！拖个地怎么那么大动静？”楚知忧从楼上看到朱月坡正拿了个拖排在客厅，学着他外婆的腔调说着。
  姥姥的，这一老一少是顺风耳变的？朱月坡抬头向楚知忧举手敬了个礼表示道歉。便低下头继续自己打扫。
  楚知忧转身想：嘿嘿，你也有蔫儿了的时候？
  11朱月坡赶紧把椅子放回原处。继续拿着拖布打扫的样子，走到沙发后。别看那沙发个个大得像床，实际上，在地板上一推就推开了。她把沙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再说，沙发那么软，不可能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的。
  她注意到沙发后面，是一个靠墙的白色暖气片。跟她在楼梯间，还有别的房间看过的暖气片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别的暖气片是裸着的，这一个上面，盖着东西。但是没有盖好，盖了一半，露着一半。她上去摸了一下，没什么感觉。四月的天，不冷也不热，没必要开暖气片。那么这一个暖气片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通，没发现异常。
  “小朱，你去看看楚衣君醒了没有，醒了给她穿衣服了。”老太太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朱月坡看了一眼她，这才几点？楚衣君怎么可能起床？倒是那个楚知忧，似乎精神很好。
  “小朱，小朱……”
  朱月坡刚打开楚衣君睡觉的房门，又听到老太太在大叫，于是赶紧飞奔下楼去。边奔边郁闷：我很有魅力吗？搞得老太太这两天是不是离不开我了？隔不了几秒种就会叫我几声，非得在她面前晃着，她才塌实？
  “楚衣君醒了吗？”
  “没呢，星期天呢，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哦，对。”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看老太太这好半天才出来的反应，朱月坡一下子觉得特奇怪：刚才说话时多利索？条理清楚，现在又一副迷糊的样子。
  “那好吧，我教你卫生间该怎么打扫。卫生间弄了，还得去弄车库！过来。”老太太的恍惚了半天，打开了走廊的一道门。
  朱月坡没注意到走廊这里还长着一道门。门开，一股刺鼻怪味。江老太太摁开了车库的大门。那卷帘门“哗哗”一阵响，光钻进了车库，同时，味道也随着门越开越大而逐渐减少。车库挺大，里面除了那辆奔弛外，还有一辆车的位子。在最里面，靠墙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堆洗涤剂、消毒剂、空气清新剂等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把那些排排好。最好能装进那几只筐里，再摞起来。都是些化学品，我都说少用少用，他们也不听，还成批、成批地买。味道真不好。”老太太一边吩咐一边自言自语。
  “这么多清新剂？平时没见用嘛？”至少她这两天没见谁在用这个。
  “以前用的，现在好多了，再加上楚总不在，就没人用这个了。”
  “阿姨你出去吧，我来弄就是。”朱月坡连忙掩着鼻子说。这么浓烈刺鼻的味道对老太太这种随时神情都有可能恍惚的人的身体可不太好。
  “架子上有手套。”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哦。朱月坡伸手去拿那一撂重叠着的箱子，也就是老太太说的架子上的一双手套。黑乎乎的，也就手腕处能看出底色是白色的了。她拿下来往手戴。不知道是不是混过各种液体的缘故，手套硬邦邦的。这感觉，让朱月坡觉得像是在学校里学过的，蛋白质凝结后的效果。于是她便多看了两眼，手套呈黑褐色，说黑，又泛着一些暗红。
  唔？会有红色的液体吗？有黑色的液体吗？她看了一下那些瓶瓶罐罐。把那些瓶瓶罐罐全部按老太太的要求，放进了墙角的一些筐子里后，打量起了这双手套。明显是男人用过的，看起来手也很大，她的手放进去空落落的。
  终于收拾好了，朱月坡直了直腰。
  
                        消失的痣（1-10）
  1、“哼，色狼！”她刚打开走廊那门，就听见了楚衣君的声音。朱月坡心想，嘿，这小不点，怎么逮谁谁就一色狼？她带上门时，看了一下，楚衣君正从楼上走下来，唔，朱月坡正想迎过去，楚衣君却一脸挑衅地站在楼梯一处不动了。
  朱月坡朝她眼睛看去，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一只胖手，放在一双白而细长的玉腿上，一条热裤，露出了所有腿的部份，翘臀若隐若现……而那只胖手，就在那条热裤上轻轻摩挲移动着。她看不见那玉腿的上半身，也看不见那只胖手出自何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了。这眼睛，也显然不知道应该往哪看了。
  因为听到了楚衣君的那句话，那胖手从那热裤上滑了下来，滑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在热裤上轻轻拍了一掌。
  朱月坡那是一个惊，一把捂住自己快叫出声了的嘴。
  “犯嫌！”常江潞说着，“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甩了出去。楚衣君都看见了还不自觉，她狠狠甩了个白眼出去。
  朱月坡被震住，恍然看到那“玉腿”转身，于是立即弯下腰，几个翻滚，迅速转到了大门边，假装在收拾鞋柜的样子。
  常江潞转身，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正在收拾鞋子的朱月坡，片刻之后，转身向楚衣君走去，“宝宝，妈妈抱。”
  “你不是我妈妈。”楚衣君看上去并不买账。
  楚衣君的反应让朱月坡想起她上次对小弦子喊出的那声“色狼”和“他老拍朱阿姨的屁股……”朱月坡一阵狂汗：楚衣君不会以为，小弦子也会像这只胖手一样，会在她朱阿姨的屁屁上拍两下吧。
  难道，楚衣君已经对这个场景见识过多次了？还有，难道，她就因为这个而喊出“你不是我妈妈”这样的话和对她妈妈由此产生的并不亲热吗？
  朱月坡又想起的依然是她的那个“云裳仙子”的童话，隐隐为常江潞辩解，或者是在为一个母亲辩解：她知道什么叫色狼吗？万一，他们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呢？
  “小朱，先别收拾鞋子了，先给楚衣君梳洗一下。”常江潞见小家伙这样，让她不无尴尬，只好对朱月坡喊话道。
  朱月坡愣了一下，起身向她们走去。
  楚知忧这个傻子干嘛去了？朱月坡心想，我要是折腾点响声，他一下子就跳脚了……还有老太太，现在这边这么大动静，怎么也不管管？
  朱月坡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常江潞在朱月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便转身向客厅走去。
  朱月坡用余光扫了一眼客厅，客厅里那个叫丁侠晖的胖男人还在发呆，那计耳光足够有份量。朱月坡很吃惊她所看到的：这只胖蛤蟆好有胆子，吃豆腐吃到女主人的头上了。看来胖司机跟常总的关系，应该不只是司机兼保镖和雇主那么简单。
  丁侠晖实在是想不通，她何以这么大脾气，居然敢甩他耳光了？所以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会让这位常江潞满意。
  朱月坡上前抱起楚衣君，楚衣君眼里不是刚才说话时的愤怒，而是因为有了朱月坡的的怜悯而充满了泪水。朱月坡怕她哭，迅速抱她往楼上走去。楚衣君喃喃地说，“妈妈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不是我的妈妈。”
  “没事，没事啊，也许妈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朱月坡想这样安慰她。可是，哪样呢？她想的哪样？我又想的哪样？于是她改口道，“没事，没事啊，妈妈说别人犯嫌呢，没说你，妈妈不会这样说你的啊。”
  楚衣君没吭声，等朱月坡给她抱上楼后，她跑到自己房间，开始乱翻，也不说话，东西甩了一地。
  2、“楚衣君？你怎么啦？你找东西吗？要不要我帮你找？”一样样的东西朝朱月坡飞来，玩具的腿，芭比的床，贴画，水彩笔，书本……多亏她的身手好，能接的都接住了，“怎么啦？找什么？怎么问话也不说？”朱月坡抓住飞来的一个大开本后，走上前问，楚衣君依然不搭理她，到处刨着。
  朱月坡决定去找楚知忧，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她把手里的东西往书桌上一放时，扫了一眼这堆东西，看到敞开的大开本上的画儿，那是一朵很像百合的花儿，只是百合花下面不是绿叶，而是一丛枯黄的荆棘，看着荆棘上简单尖利的刺，朱月坡心里有惊，忍不住翻起了那个画本，第一页画了些碎碎的小花，有点小花被红色的圈圈着，有的被黑色的圈圈着；第二页是一个穿着一件白色长袍的女人，女人的脸上用笔明显地画着一些代表眼泪的圈儿，然后是一个长得像眼睛形状的大湖，接下来是一个老奶奶，她脸上满是皱纹却一头又浓又长的黑发，看下来不能不觉得怪异，朱月坡一时分不清这是想象力的表现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