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谭

第3章


屋子里无人居住,只有风敛月偶尔会来这里坐一下,缅怀生母。
  墙上挂着一幅画轴,画上一位秀丽少女正凭窗望月,乃是风夫人年轻时的小像。风敛月看着那幅画像,道:“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都记不太清楚她的模样。翠翘,你当年是娘亲的贴身侍女,可还记得?”
  翠翘娘子答道:“大小姐乍一看,和夫人年轻时几乎是一模一样,仔细辨认,也就有六七成相似,性子倒是大相径庭。夫人性情柔顺婉转;而大小姐自幼就是个极有主见的,如今更历练沉稳了。夫人天上有灵,看到大小姐长大成人,也不知该多么高兴。”说完不由得幽幽一叹。
  风敛月“嗯”了一声,道:“翠翘,你要多跟我说说娘亲的事。除了你,再没有人告诉我了。”
  “翠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完这句许诺,风敛月的目光从画上慢慢移到翠翘娘子的脸上。
  “那,烦请翠翘如实告诉我,娘亲究竟是为什么事而郁郁而死的。”
----------------我是cj的分割线-------------------
2010-3-24 河蟹地改文 
                  尘封往事
  4、尘封往事
  
  她淡淡一句,传到翠翘娘子耳里,竟然让这位淡定娴雅的中年妇人脸色大变,双膝跪地,道:“小姐恕罪,翠翘……不能妄言。”
  “娘亲早已过世,父亲也不在了,这家中由我做主,难道你还担心把这些事告诉我会有什么不利吗?”
  见翠翘娘子依然缄默不语,风敛月叹了口气,道:“那么好了,你听我说完一件事情,再决定是否把前情告诉我。”
  “我现在还记得父亲逝世后的情景……父亲生前的生意伙伴,有的只写信并送了些礼来致意,有的干脆不闻不问,唯有一个人出乎意料地前来吊唁。翠翘,你还记得吗?”
  “记得。”翠翘娘子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听你们说他曾是父亲的生意伙伴和好友,只是已经割袍断交八、九年,我那时也很吃惊,既然对方上门来吊唁,也就请他在客房留宿。那天夜里我在守灵,身边侍女都打熬不住睡了,我也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在外面窥视——先前跟护院们学了些粗浅的拳脚内功,虽说不能防身,但耳目还是较寻常人敏锐些的。只是我心里害怕,忙把身边的侍女唤起来,一起出去察看时,对方来不及回避,转过头来,原来竟是那人。”
  翠翘娘子嘴唇翕动了几下,风敛月却挥手将她止住:“你先听我说完——既然是客人,也只得装作糊涂,客客气气说了几句话。他说了句‘你和你娘亲长得好像’,或许是错觉罢,虽然他极力克制,但看着我的神色却有些怪异呢。”
  她顿了一顿,瞧定了翠翘娘子慌乱的神情,才继续道:
  “第二日那人辞行,我出门相送的时候,他说了些话,大体是说,故人已逝,往日的不快就一笔勾销了,看在娘亲的颜面上,日后若是我这边有什么难处,他能够帮得上忙的,必会襄助。如今我思来想去,也唯有前去灵州,求这位徐岚卿徐世叔予以援手了。”
  翠翘娘子闻言,咬牙道:“……既然大小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翠翘也不能再隐瞒了。”
  
  原来风夫人乃是灵州人士,出阁前与徐岚卿相识,彼此心中都有几分情意,只是风夫人自幼便与风庆云订了亲事,她又不敢反抗父母之命,待到婚龄也就老老实实跟风庆云完婚。徐岚卿亦另行娶妻。
  或许是天公有意折腾人罢,没几年,徐岚卿的幼子病逝,其妻因悲痛过度而发疯不晓人事。而风夫人的娘家原本人丁微薄,父母去世后不久,风夫人唯一的长姊也因意外离世,不曾留下一位子女,姊夫也远远地改嫁了。而且因为生意往来,徐岚卿跟风庆云结为朋友,甚至称兄道弟起来,成为风府座上常客,便时不时与风夫人碰面。两个心怀伤心事的故人重逢,总是不免心里会起一些涟漪的,不过当时风庆云当时待风夫人尚可,女儿风敛月又才出世,是以当时两人并无甚暧昧私情。
  “可后来老爷被戴蝉衣迷昏了头,不独把她从青楼赎回来供在家里,从此也再不过来留宿。夫人性子柔顺,教戴蝉衣那贱人明里暗里挤兑,又没了娘家人为她撑腰出头,更有一起小人趁机挪用短缺了夫人的吃穿用度,夫人只能日日以泪洗面,有一次早春时节大小姐掉下冰还没全融化的池子里,救上来已经快没了气,夫人竟不能请大夫来看,还是我和琼浆凑了钱请大夫过来治好的。这事让徐岚卿听说,便常常私下给夫人送银子周济,这样夫人的日子才好过了不少。”翠翘娘子幽幽叹息,道,“当时我感念徐岚卿对夫人的殷殷心意,是以非但不劝诫,还常帮助他们私下传话。可没料到,最后却把夫人推上了绝路!”
  原来那一次徐岚卿又以商谈生意的名头来到霍州,正行在街上,有个淘气小儿乱扔炮仗,坐骑受惊之下,把他给掀了下来,混乱中又被惊马和人群践踏踩伤,事后被送去医馆,说是差点落个残废。翠翘闻说此事,回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风夫人,风夫人闻讯后哭了一场,哭完之后便说要出去探望徐岚卿。翠翘自然劝说不可,若是让戴蝉衣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污蔑作践呢。风夫人一向懦弱怕事,可这回她却打定了主意。于是翠翘只得和琼浆商议,在身为风府护院的翠翘夫婿帮忙下,趁天黑时把扮成厨娘琼浆的风夫人放出府去,让琼浆的未婚夫——府中的一位厨子护送带路。
  翠翘提心吊胆地等待半天,风夫人才回来,面色绯红一阵苍白一阵的,神情大异于往日,坐在床前默默的出神。翠翘不知就里,忙要给她换回衣服,魂不附体的风夫人没来得及阻止,外袍乍一拉开,[河蟹]。风夫人回过神,竟像被捉到错处的小孩一般地掩面哭泣起来,翠翘大骇,忙跪下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告诉外人此事,自己今日什么也没看到,夫人不要担心。
  的确,这事也一直没有走漏风声。徐岚卿依然频频送些财物和信件过来,风夫人虽然收下,却再不肯和他见面,只是常私下看着那些信垂泪,日益抑郁清减,一病不起。尽管琼浆和翠翘小心服侍,一年之后风夫人还是撒手尘寰,临终前命翠翘烧掉了全部书信。而徐岚卿在吊唁时失态,对风庆云和戴蝉衣破口大骂,便从此与风府断了生意往来。
--> 作者有话要说:2010-3-24看到的消息:
拉手以上内容,不能有具体步骤描写,洞房花烛夜请直接关灯到次日。违禁词汇不得用空格标点拼音等等办法糊弄,一律修改或者删除。
相关描写一经管理员发现,将全部锁文或者直接删除文章。
2010-3-24 河蟹地改文 
                  救命绳索
  5、救命绳索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段在心里埋藏多年的往事,翠翘娘子已经眼圈泛红,低头拭泪道:“大小姐,请恕翠翘失礼,要先行告退一步。”
  风敛月默然点头。待翠翘娘子退下,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亡母早逝、心中没有留下太深印象的缘故,对于翠翘娘子所说的这段纠葛,风敛月并没有太多的感叹。
  只是,从其中看到了自己此行的机遇,或者也是风险。
  对逐利的商人而言,往往风险与机遇同在。
  风敛月看着画像上与自己眉目相似的女子,轻轻叹气。
  母亲,虽说我对你那说得好听是柔顺说得难听是懦弱的性子不怎么赞同,但还是要感谢,你那短暂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冒失,是能助我挣脱眼下困境的救命绳索。
  她缓缓伸手,把画像摘了下来,卷起。画上女子温柔静默里略显哀伤的容颜,便隐没不见了。
  
  闺房里,那少年如获至宝地更换上风敛月刚才拿来的男子衣服。也曾与同僚[河蟹]程相对地做过些比试较量,也曾在演练和实战中衣衫褴褛不能遮体,可让他光着膀子跟个妙龄少女相对,却是破天荒头一遭。再想起风敛月笑吟吟看着半[河蟹]的自己吹个口哨时的惬意表情,他还是会有些想找个地缝往里躲藏的羞恼。
  这未免也太气人了,自己还不是把她看了个精光,虽然不是成心的,可这女人事后竟没有任何羞怯懊恼的表现。回想到昨夜自己闯进来用毒药逼她出门应付追兵时,她急急起身,身上的水渍纷纷淌下、滴落,贴在皎白肌肤上的几瓣褐色的干花瓣,越发显得肤光如雪,莹洁剔透,少年的喉结微微一紧,连忙收摄心神。
  打消绮念,又觉腹中饥火汹汹。少年苦笑,风敛月久久不归,莫非又要让他挨上一天的饿不成?偏生寒冬腊月,这风府里根本没什么地方能弄到吃的。忽然又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仔细辨认,原来是风敛月和一个妇人就伙食问题发生了争执。
  “要我今儿再开柜子已经是大大破例了,再嫌少,岂不是更教琼浆难做吗?”
  然后是风敛月的声音响起,比寻常时多了几分撒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嘛!琼浆,好琼浆,琼浆娘子,你就再通融一回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今儿琼浆为大小姐大大坏了规矩,明儿别人再来找我求我,又怎么跟人家说嘴?”听起来,这位掌着厨房大权的琼浆娘子并不打算买主人的面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