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谭

第5章


听风敛月哼了一声,忙又续道:“倘若我能帮得上姑娘的忙,只管吩咐,必不推辞。”
  风敛月不答话,摆着架子端端正正坐好。过了半晌气方渐平,缓缓说道:“你这人虽说可恶,但也不是坏到家——其实刚才你完全可以弄个假药丸把我糊弄过去,或者干脆一走了之的,反正我没本事拦着你,人海茫茫,我再恼怒,也未必能找到你报仇雪恨。”
  少年苦笑道:“姑娘说的是。”
  然后风敛月不再开口,她老人家心情不好不愿多话,少年心怀愧疚也无意费口舌,沉默片刻,只听得车轱辘滚动的喀喀声。忽听得仆妇在外面敲窗子,风敛月便伸手稍微把窗拉开一条缝,便听得仆妇高声禀道:“大小姐,就要过锁云山隧道了,您在车里看账本,要不要点上一盏灯?”
  风敛月淡淡答道:“不用,看账本也不需要这一时半会儿的。”
  原来霍州与灵州之间的路上有座锁云山,山势巍峨陡峭,先前只能绕道而行,但后来发现山中有个穿山而过的山洞,官府便差遣人力开凿修葺,使之变成了一条能允许一队车马一次通过的隧道。
  风府的车队经过这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数门熟路地抵达隧道入口前,车队先停下,隧道里黑洞洞的,看来没有人正从那端过来。石禄便让手下两人先点起火把,小跑到隧道另一头,然后一个人在那一头守着,一人回来报信,车队再进入隧道。要是他们车队穿行隧道的中途,那边也有人要过来,守在那一端的人便跟他们说等一下,以免两家迎头撞上。
  每一辆马车前都点起了火把,勉强照明了前行的道路,车夫低声指挥安抚着马匹,车队有条不紊地慢慢前行。
  车厢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其实风敛月并不喜欢黑暗幽闭的空间,幼年时被关在小黑屋里饿饭,还有听侍女仆妇们传说的一些神鬼故事,这总会把年幼的她吓得哭到上气不接下气。长大之后虽不再相信什么狐仙蛇精鬼魂吃人的怪谭,还是不喜欢这种地方,总觉得自己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时,会鬼使神差般的产生一些特别脆弱或冲动的念头,就像这一次。
  “你刚才说,若能帮得上我的忙,你会帮我办到的,是吗?”
  “是,只要我能做到,只要……只要时间不超过十天半月。”少年的末一句回答有些底气不足。
  她摸黑稍稍侧过身去,对那少年低声说了句什么。
  少年一怔,说话声竟有些嗫嚅:“这……这……”
  “怎么结巴了?”风敛月嫣然一笑,“难道我不好吗?”
  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却更让人容易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想入非非,她那一句“难道我不好吗”声音柔媚,如一团烈火从耳里烧到腹里,叫人口干舌燥。他还未答话,却听风敛月续道:“是不是你怕我跟谢敏敏一样对你死缠烂打?只管放心好了,我只要一夕之[河蟹]。或者,你喜欢的是男人?啊哟,我倒忘了,你还是处……”
  她话音未落,那少年已经把窗子一推,跃了出去。他跃出之时把几颗大枣作为暗器弹出——却是刚才从风敛月的果盘里随手抓的,附近几只火把应声而灭,只听衣袂轻响,待到火把重新点亮时,已经再不见他的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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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4 河蟹地改文 
                  但求一夕
  7、但求一夕
  
  车队穿过锁云山隧道,午间稍事休息,待到牛家村时,已是傍晚时分,炊烟四起,饭香飘溢,石禄便引着车队去牛家村上唯独的一家客栈投宿。此时天寒地冻,并非做生意的旺季,那家客栈只收了零零星星三两个旅客,其余房间都空置着,看到这么一大队人马来投奔,掌柜和伙计们笑得见牙不见眼,跑上跑下十分殷勤地伺候。
  吃过晚饭,风敛月便吩咐手下人好好休息,明日晚一些再出发,自己回到房间里泡了个澡,然后穿衣起身,开门叫伙计过来收拾。这家客栈的房间倒还干净,只嫌灯光不够亮堂,风敛月便嘱咐他再去取一盏油灯来。伙计答应着出去,却又很快空手而归,风敛月正要发作,那伙计已经伶俐地递过来一张纸条,低声笑道:“有位公子让我先拿这个给姑娘看看,姑娘看了再决定要不要我送灯过来。”
  风敛月皱皱眉,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八个字:“一夕之约,如君所愿。”
  原来是他。
  风敛月忍俊不禁,还以为他在锁云山隧道里落荒而逃之后,就不再回来了呢。
  那伙计虽然很恭谨地低着头,还是在用眼睛的余光密切关注着她的反应。听见她笑出声来,忙道:“姑娘要不要小的引路?”
  去,还是不去?
  风敛月垂下眼帘,手指在袍袖的遮盖下绞紧。片刻,她抬手捻灭了油灯,屋内立刻一片黑暗。
  “你带路罢。”
  
  本朝风气开放,生意场上更是灯红酒绿,也曾与生意伙伴去那[河蟹]街[河蟹]巷[河蟹]乡喝酒应酬。左[河蟹]右[河蟹]的美人或妖媚或冷傲,或英朗或斯文,繁花众草,美色可餐,教她看了个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是或许是因为受过出身[河蟹]楼的庶母的虐待罢,那些美人,风敛月看虽看了,却是不肯留宿的。
  就算是某次在流云细雨楼被灌得半醉了锁进[河蟹]陆无眠的房间里,她都星眸迷离快睡过去了,但在那俊美如玉的青年要过来为她[河蟹]的时候还是一把推开他。
  她不情愿,陆无眠也不能勉强,含嗔带怨地说道:“姑娘莫不是嫌弃无眠非良家子不成?”
  风敛月摇头,客套地说:“只是我不想,怕痛。”
  陆无眠笑叹道:“姑娘这么说,看来是未经[河蟹]了。可姑娘也不想想,这一天迟早要来,我等尚有耐心手段给姑娘个痛快,若是换作他人,尤其是良家子,姑娘未免要有苦头吃了。”
  他循循善诱,风敛月倒是八风不动,一夜无话。但眼下风敛月回想起往日这桩公案来,却是后悔不迭。
  她很清楚自己此行去灵州,需要得到的是什么,要付出的又是什么。徐岚卿那时看她的目光,并不是寻常的一个世叔看侄女的目光。
  心里不是没有任何挣扎,但衡量利弊,所要付出的代价,相比起能获得的实利,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还会有不甘和恐惧。于是她选择了要与这萍水相逢的少年[河蟹]一度,以一场彻彻底底的破坏,不再给自己任何机会与借口回头。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选择是错,唯一郁闷的是:竟然会这么痛!
  
  [河蟹]
  
  风敛月悠悠醒来,睁开眼皮,阳光透过窗纸和帐子照亮了一床狼藉。
  身边的秦将离还在沉睡不起,一条结实[河蟹]的胳膊露出棉被外,上面还有她痛极时抓出来的指痕。地上胡乱地扔着昨夜从彼此身上脱下来的衣物。
  悄然起身,却差点惨叫出声躺回去——腰酸疼得快要断掉。
  喘了几口气,她下地找衣服穿上,把头发简单地拢了拢,蹑手蹑脚往外走,快走到门边时一个踉跄几乎摔倒。风敛月咬牙硬撑着挪出门,随手给了那位殷勤上来搀扶的伙计双倍的房钱打赏。
  伙计涎着脸笑道:“姑娘用不用给房里那位公子留句话?”
  风敛月淡淡道:“不必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河蟹]情缘;恩怨既了,再无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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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离夜
  8、迷离夜
  
  又行一日,于傍晚抵达灵州。在客栈歇息一夜,翌日上午风敛月便携礼去徐府拜会徐岚卿,天色擦黑时回来,石禄见她神色疲惫,忙过来问候。风敛月淡淡道:“徐叔叔答允帮忙了——明日你们再跟我去徐府一趟。我困得很,先回房里歇了。”
  她这一歇便直睡到戌时,醒来后又让伙计打水来洗浴,正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忽听有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刚才睡了那么久还不够?”
  秦将离居然追来了。
  风敛月也不知是喜是叹,睁开眼见秦将离正趴在浴桶边,笑吟吟地盯着她水面下的[河蟹]体瞧,不由得脸上一红,抬手一弹把水甩在他脸上,嗔道:“你学武功难道是为了串门入户偷[河蟹]窃[河蟹]用的?”
  秦将离抹了下脸,笑道:“刚才你一躺床上就睡得人事不省了,要我真是[河蟹]贼还不趁机下手?”
  风敛月把他的脸推过一边去不让他再瞧,问道:“你几时过来的?”
  “早过来了,那时你已经去谈生意了,回来又要睡,就一直等着。话又说回来,昨天你莫不是因为……我用了点强就恼我了?走的时候没告诉我,也不留句话。”说到最后时秦将离有些忸怩,脸上微微涨红。
  风敛月也腮上一热,胡乱地“嗯”了一声,正不知该做何反应,秦将离趁机探手过来一阵乱摸,风敛月忙不迭躲闪,水花四溅。“你再乱看乱动我就真恼了——哎哎,我还没吃晚饭呢,你帮我去找点吃的好不好?”
  他只得停手,笑道:“我见你回来后没吃饭就歇了,就出去买了两盒八宝饭过来,要不要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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