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谭

第13章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
  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苦,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既然没终点,回到原点,我想,我们都不不在乎。
  
  
  2、我对《金瓶梅》中西门庆生财之道的认识
  (先坑着,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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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手菊花酒
  1、素手菊花酒
  
  邀欢空伫立,望美频回顾。何时复采菱,江中密相遇。
  辟恶茱萸囊,延年菊花酒。与子结绸缪,丹心此何有。
  ——郭元振《相和歌辞?子夜四时歌?秋歌》 
  
  九月初九,重阳日。家人齐聚登高处,遍插茱萸赏秋华。
  九月初十。风敛月一行人才抵达灵州。她早就估算好日子,特意地错开了别人阖家欢聚的重阳节,又不会往后拖太久,免得惹起徐岚卿的不悦。
  风敛月这一番到来,除了拿来还掉这一期该还欠债的财物,还特地带了些酒来。把四大坛子的酒交付给徐府的下人,她自己亲手捧了一小坛子走到瑞和堂去,拿到徐岚卿面前。
  “徐叔叔,这是我自家里酿的木樨菊花酒,虽然不是什么稀奇贵重之物,却要比外面酒坊里卖的要干净醇厚。区区薄礼,聊表敬意了。”
  “你有心了。”正坐在书桌前写信的徐岚卿抬头笑道,风敛月这次身上穿的正是先前徐岚卿派人送去的月白色葡萄叶纹样的樱草色罗衫,越发趁得容色清秀身姿姣丽,恍如二月春风里陌上初萌的手机细草,恬淡娇柔不胜莺飞。徐岚卿的目光在她身上几度来回,满意笑道:“这件衣裳正适合你。”
  风敛月略略低头,又听得徐岚卿说道:“几个月前你跟我提过的随船出海一事。待十一月初一左右,我手下的船队就要从淼州港出发。你家若要派伙计过去,就在十月底之前到淼州去。需要三个男仆,可少不能多,最重要的是要忠厚听话、口严体健。我已经跟管事的交待好了,你把我写的这封信交给他们管事的就行。”
  “多谢徐叔叔关照。”
  “客套话我已经听腻了。”徐岚卿淡然一笑,“那边小几上有个酒樽,你便帮我倒一杯子过来。”
  风敛月答应一声,将那只精致玲珑的玉制镶金美人酒樽斟满芳香清冽的酒液,走过来双手递上。徐岚卿却不接,以眼神一示意,风敛月只得抬手将杯子凑近他唇边。
  素手皓腕凝霜雪,玉樽木樨菊花酒。
  
  就着她的手,徐岚卿这才慢慢将酒喝完了。风敛月才把酒樽搁了回去,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徐岚卿不禁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便见到一位衣饰华贵的男孩冲了进来,扑在徐岚卿怀里叫爹爹。徐岚卿有点尴尬,拉着他的手道:“云帆,见客人的时候要讲礼貌,快点跟客人打个招呼。”
  那男孩这才回过头来正眼看她。不过十一、二岁年纪,面如中秋之月,虽身量未长成,五官与徐岚卿颇有几分相似,清清脆脆地开口说道:“这位姐姐好生面善,敢问贵姓芳名?我叫徐云帆。”
  风敛月先前就听说过,徐岚卿的长女早夭,现膝下有庶出的一子二女。徐岚卿家资殷实,虽富却不贵,便有意让子女以科举晋身,便请了几个有名的先生来给子女从小开始教书授艺,其中长子徐云帆最为标致伶俐,徐岚卿十分宠爱。于是只得打叠起精神来,微笑着跟徐云帆寒暄应对。
  徐云帆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风敛月身上转了几转,忽然笑道:“敛月姐姐身上的这件衣服,云帆好像曾经看见过的。对了,上个月爹爹吩咐置办新衣,伙计们把衣服送来让爹爹亲自过目,爹爹说要按各人的容貌气质来分配,我记得其中好像就有这一件。”
  徐岚卿蹙眉道:“你记错了吧。”
  徐云帆笑道:“云帆怎么会记错呢?当时爹爹把一件黄鹂鸣柳纹样的鹅黄衫子给了三姨娘,一件流云纹样的宝蓝衫子给了四姨娘,一件贝壳纹样的豆绿衫子给了五姨娘,还有一件百蝶穿花纹样的梅红衫子给了娘。云帆当时就在旁边瞧着,剩下这件,爹爹说娘和几位姨娘的年纪都不适合穿,便留了下来。不过敛月姐姐大概也只比云帆年长五、六岁吧?穿着这样的真是好看。”他一面唧唧呱呱地说着,一面扭糖儿般地粘着徐岚卿撒娇。风敛月自知身份微妙万万不可说错话做错事把局面弄尴尬,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默坐不语。而徐岚卿越听也越觉得不对劲,可瞧着儿子天真灿烂的笑脸却又不能挑出什么刺儿来,只得转移话题道:“今天的功课做完了没有?怎么不去跟先生上课?”
  
  徐云帆答道:“功课已经做完了,先生今儿有事没来,所以云帆就来前院看爹爹在忙什么。敛月姐姐来得正好,陪云帆一道儿玩吧。”
  风敛月见他说到自己头上,只得起身赔笑道:“好吧。”
  徐云帆拉着她走到书桌前,要她写写字画画儿给他看看。风敛月苦笑道:“我只略识几个字,琴棋书画之类的都不曾学过,还是不要献丑吧,免得教云帆弟弟笑话。”
  徐云帆瞟了她一眼,清澈明亮的眼瞳底似有轻蔑流荡过,面上却笑嘻嘻地道:“原来敛月姐姐居然连这些都一窍不通啊。”
  徐岚卿在一旁插口道:“云帆,休得这般没礼貌!你敛月姐姐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娘,一个人掌家,哪里能像你这样从小到大都有家人和先生管教引导。”
  徐云帆“嗯”了一声,看到风敛月带来的酒坛,又闹着要尝尝,自然被徐岚卿喝止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徐云帆都呆在瑞和堂里缠着父亲不放,看着徐岚卿无可奈何的表情,风敛月暗自好笑,便施施然起身告辞。徐岚卿虽然满脸不甘心,但也不能表态,随后听到徐云帆又说要送风敛月出门,他也唯有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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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恶
  2、交恶
  
  跟徐岚卿行礼作别,两人一路并肩走出来。风敛月身形娇小,比她小五、六岁的徐云帆此时还未发育完,但个头已经比她高了些许。一迈出瑞和堂的大门,这男孩便收起了刚才活泼天真的表象,一脸厌恶憎恨地瞪着她。
  “以后你不要再到我家来!”
  不要再过来?这是她能够决定的么?风敛月在心中默默苦笑,只当作没听见一般。徐云帆见她不理会自己,更加恼怒,偏生他自幼娇生惯养,不知道该说什么狠话来刺激眼前这个一脸淡漠的女人,一时气恼,猛地冲到风敛月前头,回手就是一拳。
  风敛月猝不及防躲闪不掉,教徐云帆这一拳正正击在胸前。她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徐云帆虽然没有用上十成力气,但这一拳也足以让她倒退一步,只能弯下身子咬着下唇压抑着疼痛,拼命地倒吸着冷气好缓过劲来。
  徐云帆也愣在原地,目光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一直乖巧伶俐,深受家人长辈宠爱,先生和母亲也一直教导他要有大家公子的礼貌修养,再怎么任性淘气法,也从没听过或说过骂人的脏话,更不要说动手打架。
  风敛月慢慢站直身子,也不发作也不哭泣,只是加快了脚步径直往前走去。离开徐府,雇了辆轿子回到客栈里。石禄迎上来悄声道:“大小姐,那些首饰拿去店铺里卖了十五两银子,等一下交给您。”
  风敛月微微颔首,石禄见她脸色不太对劲,忙问道:“怎么,身体又不舒服了吗?”上次走到半路结果风敛月突发腹痛的事情他还记得,心有余悸。
  “没什么。”风敛月勉勉强强一笑,“叫伙计们今晚早些休息,明儿一早就回霍州去吧。”
  
  夜已经很深了,可以听到在外间屋子处歇的小厮发出的轻微鼾声,而徐云帆在床上辗转反复还是不能安然入梦。他索性悄悄披衣起身,然后蹑手蹑脚走出门。隔壁是娘亲所住的卧房,也黑着灯,娘亲和侍女们都睡得正熟。不单单是这一处院子,其他姨娘的住所也是一样。
  因为,只要霍州来的那位风家大小姐来到灵州,前几天和后几天的夜里爹爹都会在瑞和堂独寝,不叫哪一位妾室过去伺候,很耐人寻味的巧合。直到几个月前他乳母的儿子去当门子,因为不识相敲竹杠又拦了风家大小姐的路,结果被罚了两个月的工钱,又被爹爹下令打十几板子。于是先前的狐疑和猜测都有了答案。娘亲和姨娘们震惊过,恼怒过,咒骂过,抱怨过。可她们不得爹爹许可不能离开后院,也不知道那位风家大小姐——从此被她们咬牙切齿地称为“那个女人”——是怎么个妖孽狐媚法。
  于是今天听说那个女人又来了,徐云帆自己悄悄溜了过来,一是为了搅局,二来是为了隐约的好奇心。可一见之下,却大失所望,那个女人不比几个姨娘好看,更比不上娘亲多才多艺,是用什么来迷惑了爹爹,让娘亲受冷落呢?还有,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以当爹爹的女儿来,为什么还要来缠爹爹?真是不知羞耻!
  一时冲动之下,他把那个女人打了,赶跑了。毕竟是他平生第一次做这样粗鲁的举动,虽然有种大出恶气的快感,可心里还是硌得难受。徐云帆咬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深夜里清冷的空气,快步朝着厨房走去,先前让奶娘的儿子去打听过了,那个女人送来的几坛酒都放在那里。
  厨房的窗户没有关,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去,一清二楚。就着这明亮的月光,徐云帆很快找到了那几坛酒,蹲下身子一个个地把盖子打开来,将酒坛推翻,让满坛子的酒水都流了出来,渗到了地上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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