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芷若穿成白吟霜

两人一路无话，到乾清宫门口时，被一个太监给拦住了。那太监年纪不大，略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那太监居高临下地瞄了硕亲王一眼，道，“万岁爷有令，硕亲王不得入宫，两位请回吧。”硕亲王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下子脸色灰白，想他以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太监见到他可都是巴结讨好，哪敢这么对他。越想越气，眼睛一瞪，刚想要训斥几句，突，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踉跄着退后了几步，面上仅有的一丝生气也被抽走了。
  阿沫上前一步，“公公，劳烦通报一声。”那年轻太监不耐烦地挥手，恶狠狠地道，“快走，这里可是乾清宫，扰了万岁爷，你们都得死。”
  身为乾清宫的守门太监，虽然年纪不大，地位不高，对权势风向却是非常的敏感。硕亲王府贝勒爷做的那些个荒唐事，可是将万岁爷气得不清。如果不是考虑到皇家的颜面，兰馨公主的名声，恐怕这硕亲王一家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
  皇宫向来是一个势利的地方，有权会人人巴结，没权，就是连最低下的宫女太监也会拿斜眼看你。阿沫曾经随着硕亲王来过几次皇宫，对于皇宫的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懂点，当即在身上摸出一锭元宝，塞到那年轻太监手里，“公公，麻烦了。”
  那年轻太监掂了掂手里的元宝，不着声色地塞进了宽大的袖子里，为难道，“这是万岁爷下的令，小奴就是有一万个胆，也不敢反抗啊。”
  阿沫咬了咬牙，取下颈项上的一块玉佩，那玉佩通体翠绿，没有一点儿的瑕疵，温润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玉。年轻太监眼睛一下子亮了，紧盯着那玉佩，直到阿沫将它递过来，那年轻太监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收到袖子里，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线。
  阿沫看着那年轻太监慢悠悠地转身，进了宫殿，跟一个年老一些的太监嘀咕了几句，那年老的太监朝阿沫这里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随着那年轻太监朝阿沫走来了。
  这个年老的太监有一双很犀利的眼，他审视着上下打量了阿沫一番，然后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硕亲王身上，道，“王爷，请回吧，万岁爷不会见您的。”
  他的语气跟那年轻的太监截然不同，温和而沉重。硕亲王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像一个木偶似的转身朝宫外走去。
  那年老太监见阿沫并没有跟去，皱眉道，“沫侍卫，也请回吧。”
  阿沫朝前跨了一步，将一直捧着的剑，小心翼翼地递到年老太监的面前，诚恳地道，“劳烦李公公，将这个交与万岁爷。麻烦了。”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李公公定定地看着阿沫，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良久后，他才接过阿沫手上的剑，道，“好，沫侍卫请稍候。”说完，转身朝宫殿内去了。
  雪，已经停了，只是偶尔还有一两片雪沫儿从灰蒙蒙的天幕飘下。寒风像是都带了刺，一下下直剜到人的骨头上。年轻太监哆嗦着呵气，将身子整个缩在柱子后面，企图能帮忙抵挡些。阿沫挺直着背脊，站在雪里，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宫殿内，像是一个被定住了的木偶。
  很久之后，宫殿的门再次被打开，阿沫几乎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他急切地看着李公公。李公公先前拿在手上的剑已经没有了，他径直走到阿沫面前，笑着道，“沫侍卫，万岁爷要见你，请跟我来。”
  阿沫暗松了一口气，一动，这才发现双脚全给冻僵了。
  进入宫内，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缓和了那股僵硬的刺痛感。这是阿沫第一次进到乾清宫，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打量四周的美景。他微低着头，快步跟在李公公后面。
  “启禀万岁爷，沫侍卫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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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身着龙袍的乾隆挥了挥手，对阿沫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阿沫闻言缓缓抬起头，却见，面前的乾隆，看起来非常年轻，根本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他的额头很宽阔，鼻子挺直，目光深邃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乾隆瞄了眼放在桌上的剑，问，“这是你的？”那正是阿沫让李公公带进来的那把剑，阿沫垂目，沉声答道，“是的。”
  乾隆思量了片刻，道，“你可知道这把剑的含义？”阿沫停顿一下，答道，“知道。”
  乾隆道，“那好，你说吧，要求朕什么？”
  阿沫抬起头，直视乾隆，坚定地道，“求万岁爷，放了吟霜。”
  乾隆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愣了一会，“吟霜？”随即像是想起来了，不悦道，“是跟额驸不清不楚的那个歌女？”
  阿沫急了，想也不想就反驳，“启禀万岁爷，吟霜她不是……她是清白的！”任何对周芷若不好的言语，在阿沫听来是那样的刺耳，就算是面对操纵生杀大权的皇帝，他也忍不住想要维护。
  “放肆！”乾隆脸色蓦变，他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吓得屋子里当差的太监丫鬟都战战兢兢都跪到了地上。阿沫硬直着背脊，一动不动，仍旧直视着乾隆，不肯妥协。
  乾隆一怔，他似乎是气消了，无奈道，“你这脾气跟你爷爷可真是像，一样的倔。”阿沫目光闪了闪，忍不住开口问，“万岁爷见过我爷爷？”乾隆拿起桌上的那把剑，回忆道，“是啊，朕记得那个时候朕还很小呢……”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太监的通报，“太后老佛爷驾到！”声音才刚落，就见得一个老太太在几个嬷嬷的搀扶下，疾步进来了。
  “儿子见过皇额娘。”乾隆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那老太太行礼。阿沫也赶紧跪下，跟着那帮太监宫女一起喊，“老佛爷吉祥！”
  太后几乎是有些失态，她直奔到阿沫面前，“孩子，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些颤抖。
  阿沫心里疑惑不已，还是听话地将头抬了起来。在见到太后眼中的泪光后，一愣，还没缓过神来，又被太后给拉起来，一把抱住了，“孩子，哀家终于找到你了。”
  第三十八章 大结局
  “慢着！”
  屋内外顿时跪倒了一片，大声呼着，“老佛爷吉祥！万岁爷吉祥！”
  那本拽着周芷若的老嬷嬷扭头一看，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颤声喊着，“奴才叩见老佛爷，奴才叩见万岁爷！”
  皇后脸色微变，忙站起来对太后乾隆行礼。
  阿沫赶忙奔到周芷若跟前，焦急地问，“你没事吧？”周芷若一怔，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皇后不知道低声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后脸色微沉，严厉的目光射向还低垂着头的周芷若，“你就是那白吟霜？”
  阿沫心里一紧，不着痕迹地护在周芷若的前面。
  “是！”周芷若应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毫的害怕。她缓缓抬起头，在见看到周芷若的面容后，太后有一片刻的诧异，很快又恢复了。
  太后虽不问事，却也并不糊涂，皇后心底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很清楚。太后轻拍了拍皇后的手，“哀家突然有些乏了，皇后你陪哀家走走。”
  “是！”皇后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应声。
  太后又对周芷若道，“白姑娘哀家瞧着喜欢，就暂时留在宫里，陪我这老太婆几天可好？”阿沫心里一紧，急忙跪下，“老佛爷……”
  太后眉头微皱，周芷若见此，忙上前一步道，“吟霜多谢老佛爷。”
  在回慈宁宫的路上，太后拒绝了坐轿子，而是同着皇后一道步行回去。风虽然只是徐徐吹着，拂在脸上身上，却也是利刺一样，直入肌肤。
  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或浅或深的脚印。走到一半时，皇后终是忍不住了，“老佛爷，这白吟霜……”
  太后停下步子，瞧着皇后良久，直到皇后闪躲着低下头，才轻叹道，“皇后，这皇家颜面是重要。”抬步继续往前走，雪已经打湿了她的鞋面，“可是，若放过了那皓帧，这皇家颜面是丢了还是保住了？”
  皇后听闻思量了片刻，又道，“可是，兰馨她……”
  太后状是有些不悦，“皇后，你可知今日哀家为何带你走回去？”皇后思量了片刻，摇头，“臣妾愚钝。”太后长叹了声，颇有些惋惜地道，“皇后，你身为一了之母，却终是性子太刚直。”
  皇后面色一沉，闷声应道，“臣妾谨遵老佛爷教诲！”
  太后扭头看了皇后片刻，终是叹了口气。
  到慈宁宫的时候，丫鬟太监们立马忙碌了起来，又是端热水，又是拿暖袋。
  太后坐定后，对下首的皇后道，“皇后，你可知阿沫的身份。”
  皇后一顿，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太后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才道，“他便就是年家的后人。”
  “年家？”皇后一震。
  太后点头，“年家，年羹尧。”
  皇后大震，几乎是狼狈地站了起来，“老佛爷……”
  太后压了压手，示意她莫慌，年羹尧，一个在皇家沉寂了几十年的名字。他是大清的功臣也是大清皇族的心患。当年他辅助雍正得到天下，却因为功高盖主……最后还背负上了一个叛逆的罪名。
  那个时候，太后还不是皇后，她跟年羹尧的妹妹年妃却是熟络，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在得知兄长死后，选择最为惨烈的方式结束她年轻短暂的生命。她记得，那还是雍正初期。盛极一时的年府，一夜见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