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不阑珊

真恶心！”
  
  莫致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恶心？呵呵，可我爱他，被你们说再恶心我也不怕。”
  
  “你们真恶心……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我还没这么下作。”
  
  说罢，狂奔出去。
  莫致坐在温暖的沙发里，闻着顶级蓝山的香气，表情很是餍足。席盏盏是吧，呵呵～也只不过是个抵不过流言的丫头而已。
  
  她一路从会所奔出来，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也随之一路震动，她打开，是莫远的来电。
  
  一天以前，她还无比期待着他的电话，可是现在，她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他？他竟然跟自己的姐姐……他骗了自己！
  
  “喂。”
  
  “你那边结束了没有？晚上，或者明天，我来接你？”
  
  她听见他的声音，百感交集，控制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然后说：“我自己回来了。”
  
  那边好像听出了她的不对劲，追问道：“盏盏，盏盏？你怎么了？哭了？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好来我去接你的么。”
  
  她不回答，只是问：“你爱我吗，阿远？”
  
  他那头停住没有说话，半晌只是道：“傻丫头，回来了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等下我来找你。”
  
  “好。”盏盏擦掉眼泪，“我等你啊。”
  
35
35、第三十四章 ... 
 
 
  ３４
  
  听说一个人一生的感情是有限的，倘若耗费了太多，慢慢也就干枯了，尤指爱情。
  
  席盏盏如今只是很累，如果说当初跟陆维尘的感情是两小无猜，阳光明媚的，到最后他劈腿也确实损失了很多元气，不是没有伤心过、没有大哭过。
  
  那时候觉得没关系，哭过恨过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当然也就不缺那么一个陆维尘。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凭什么是他走阳关道，得让他去走独木桥！得让他觉得失去自己是一件多么让人懊悔的事情，若干年后想起自己来还是觉得怅然若失。
  
  那之后她没有再谈及感情了，随缘这两个字看上去无比淡定，实际也不失为一种嘲讽，缘分又不是小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好在她可以把精力都投入进工作里。
  
  然后遇到了莫远。
  起初的时候只是惊讶，还有一丝不愿示于人前的慌张，她也总算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可惜落差太大了，不得不开始质疑起一向非常自豪的自身条件，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她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是不是也如同她这般忐忑不安。
  
  莫远真的太好了，好到超出她的想象，看起来拥有那么强悍手腕的人，在生意场上翻云覆雨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而私底下对待她的时候是那样委婉细致，甚至可以说是面面俱到的。
  
  他几乎具备了一切好男人的因素，还外加一副好皮囊，女人对于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诱惑，怎么能不趋之若鹜？
  
  刚开始时的爱是被动的，他给的，她犹犹豫豫也总算是全盘接收了，再后来，就是沉溺，她不敢想象自己居然还可以沉溺，可以重新开始于另外一份感情，比从前还要认真，还要甘于沉溺。
  
  席盏盏前阵子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要带着他去见见自己的爸妈，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听说爸爸这阵子身体调养的很不错，如果自己带莫远回家，老爸老妈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却偏偏出现了莫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莫远来的时候天已近黄昏，天空里是一片片低压压橘黄色的云，就像是漫画里的那样，仿佛预示这一场大雨的到来。
  
  莫远今天穿的很休闲，黑色的风衣，上面三颗纽扣没扣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前的小块皮肤来，席盏盏恍惚地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光滑的皮肤，他在爱她时温柔的模样。
  
  莫远看她呆呆的，倒是唇角勾起了，摸摸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走吧，有什么想吃的？”
  
  她瞬间回过神来，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的光深邃而悠远，看上去他真的很爱她一样——她想，旁人看来的话，一定觉得莫远是真的很爱她。
  
  “火锅，我想吃火锅！”
  
  他皱了皱眉，想了想，又忍不住告诉她：“老吃辛辣的，对你的胃不好。”
  
  是啊，她的胃从前像是钢铁一样坚强，百毒不侵，可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后，仿佛就娇弱了很多，三餐一不准时就要闹胃疼，多吃过于重口的也要疼，真的闹起来的确很难受，可还有３０％是她装出来的，因为每次她胃疼的时候，莫远总是很紧张的，喂她喝水吃药，水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要温吞的，她不乐意吃药，又像小孩一样撒娇，结果他就用唇舌哺了给她，到最后嘴巴上安静是安静了，她的脸也红透了。
  
  回忆着这些，她觉得再也支撑不了笑容，于是抬头认真地说：“我就要吃火锅～”
  
  也许是最后一次跟他一起吃饭了吧，也是最后一次撒娇，又何不放纵自己最后一次呢？当人面对“最后”这个词的时候，大概都不外乎会选择一种豁出去的勇气。
  
  莫远还是拗不过她的，带了她去吃火锅，“我告诉你，这是三个月内最后一次给你吃火锅了，不然你胃疼别来找我。”说得有些没好气。
  
  席盏盏拿着漏勺涮羊肉，难得好声好气地答应了：“哎呀，我知道了啊，不会再吃了，你放心！”
  
  莫远将信将疑地看他，“嗯，真的？”
  
  她举起两根青葱一样的手指：“向毛主席保证！”
  
  他这才微微释怀了笑出来，席盏盏迅速低下头，找着锅子里的羊肉，她很怕自己再盯着他的眼睛就要哭出来，大概是火锅里冒出的热气太烫了，蒸得她双眼热辣辣的，身体里的水分也呼之欲出。
  
  说归说，他还是不断地给她夹东西吃，酸奶在一旁伺候着。
  
  也好笑，莫远长这么大连自己的母亲都没伺候过，从前的女人也总是送上门来，哪需要他出手，他要做的不过是勾勾小拇指——她们还真像小言里写的那样，就涌了上来。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子那样啰嗦，只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让别的人知道了恐怕得笑他。
  
  但他乐意。
  席盏盏的吃相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礼貌又好看，但是看着她吃东西就是觉得特别香，她仔细咀嚼着饭菜的时候，整个脸颊都洋溢着一种满足和愉悦，有东西吃在她眼里就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他也爱带着她吃饭，自己的食欲都增强不少。
  
  红扑扑的脸蛋是苹果，嘴巴鼓鼓的，莫远想起小时候莫致养过的小仓鼠，他们吃东西的样子很是神似。
  
  他的笑意愈甚，席盏盏虽然埋头猛吃的，可还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情，抬了眼茫然地看他，“你笑什么？”一边递了自己调好的酱料给他：“席大师牌火锅酱，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她说这话倒不是自夸，大约是天赋，她每次兑出来的酱料真的比别人的要美味很多。
  
  莫远接过来的同时顺手拭去了她嘴边沾染的酱料，席盏盏呆了呆，又迅速低下了头去。
  
  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盏盏，怎么了？”
  
  “啊？”依旧埋头吃东西。
  
  “你有事？到底怎么了，被欺负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啊，你多想了，我就是觉得东西太好吃了，你也多吃点吧，这家店的火锅真的是百年如一日的好吃……”
  
  “抬起头来。”他打断了她不知所谓的言辞，声音也从犹疑变成了确信，他又重复了一遍，却还是温柔的，“盏盏，抬起头来。”
  
  席盏盏骨子里其实还是有点怕他的，这个男人太强大，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说一句话的气势抵得上旁人振臂高呼一百句，闻言，她大脑不经思考就指示了自己抬头看着对方，也忘了刚才拼命的思想搏斗了。
  
  莫远的脸色从严肃变为了惊慌，他也坐不住了，一下子就站到了她身边，俯□，用纸巾擦她的眼泪。
  
  席盏盏想笑笑，却溢出了更多眼泪，做惯了他的秘书，连带行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听到那个声音变得严肃就忍不住去服从命令，她想，席盏盏你还真是个超级Ｍ的命啊。
  
  纸巾很快被湿透了，她的眼泪丝毫没有要停止的预相，直到后来莫远的手被她拉在手里，像是一个孩子把心爱的玩具抱在怀里那样，痛哭流涕。
  
  他实在有些好气又好笑，从未见到过一个女人有这么多眼泪，简直可以去拍戏，但又担心，她几乎没在他眼前哭过，他的盏盏是个倔强的姑娘，顶多也就是眼眶发红，偏生还是不愿落泪的，这下子却哭得如失至宝，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攥得很紧，他另一只得空一边把她的脑袋搂进自己的怀里，想必身上的衣服等会儿也是要全部被弄湿的。
  
  莫远低声地哄她：“乖了乖了宝贝，你说这还好是在包厢里，要是在外头，人家指不定以为我把你给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