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旧迎新

第四十五章  身份
    顾平春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中，然却在顾昊杰那里扑了个空。
    在回到自己的院子换好家常的衣服后，渐渐冷静下来的顾平春便让寻巧去找如今已升任门房管事的小厮顾为，让他留意一下这几天二管事的行踪。
    自从知道顾为的爹是顾昊杰的心腹，而且就是当日随她们一起去德安大姑姑那里的赶车之人，顾平春对这个细心的顾为就令眼相看。
    寻巧找了顾为，拉他在背人处悄悄说话，“大小姐让你最近多看着点二管事的出入言行，同时再给打听一下二管事私下最喜欢跟咱们府上的什么人走动。”
    顾为自从与寻巧多接触之后，暗下里有些喜欢上了寻巧，今日一见寻巧来找自己，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他听了寻巧的交待，先笑着答应下来，之后才又认真地说道，“二管事最近半年是出入的频繁了点，要说他私下里与谁走的近这就不好说了，毕竟他是府中的二管事，与府里诸多之人都打交道，待我这两天细细打听一下再与大小姐回话。还有大姐交待的事情要不要跟大管事也说一说。”顾为最后又好心的多提醒了一句。
    寻巧眯了眼看他，“这事你先办着，等侯爷和大管事回来，大管事自然也会知道此事的。”顾为听说此事也要知会大管事，便知道必是有什么要事，于是他脸上的神情便更加郑重了几分。
    眼看着日落夕下，可顾昊杰却依旧没有回府。等人的时间最是熬人，即便顾平春手中握着一本书卷看着是在悠闲地看书，可实际她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想起身边有这么一个时时对她家不利人，顾平春的心中就有些不寒而栗，坐卧不宁。顾平春想之又想后，便让雪雁将冯嬷嬷请了过来。
    这个家要说对什么人的来历都十分清楚的，也就只要冯嬷嬷和大管事两人，顾平春决定在顾昊杰回来之前，先从冯嬷嬷这里了解上一些二管事一家人的情况。
    冯嬷嬷今年身体挺差，一如前世一样，在这个时候咳嗽不断，如今多数时候，顾平春都是让冯嬷嬷在屋里歇着，没事很少去打搅冯嬷嬷养病。就是两人聚在一起聊天，多数时候也都与她说些开心的事情。
    冯嬷嬷进屋，顾平春快走两步掺起冯嬷嬷的一个胳膊将她扶进屋里，待雪雁几个将茶水给冯嬷嬷倒好之后，顾平春先笑着问冯嬷嬷，“嬷嬷，过几天咱们就要回京城了，你那里都收拾好了没。”
    冯嬷嬷微微喘着气，脸色倒还红润，她用手扶了一下已经全白的头发，嘴边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我那里雪雁那丫头早就帮我收拾好了，就是明天说走也行了。”
    顾平春对雪雁满意地笑着点点头后，就又关切地说道，“听你这几天咳嗽还没有全好，我看要不再多配上几幅药带在路上吃吧。”
    冯嬷嬷摇摇头叹道，“这药我吃的快两个月了，嘴里如今都是苦的，现在我觉得比上个月已好了许多，也许这几幅药吃完，我这病就会好的。这人一上了年纪，生些个难缠的病也是正常。”
    顾平春听冯嬷嬷想的挺开，便笑着先答应了冯嬷嬷，只是她心里盘算着，若是冯嬷嬷这些药吃完还不见好，不行到了京城再请京城的大夫给她诊诊。
    看看冯嬷嬷今日精神还好，脸色也不难看，顾平春这才冲冯嬷嬷问出心里想要问的话题，“嬷嬷，你管家多年，能给我仔细说说二管事秦朋这人的来历吗？”
    冯嬷嬷皱眉，“是不是他家那个婆子又做了什么难为你的事情。”
    顾平春一脸严肃，悄声对冯嬷嬷说道，“有个很重要的人对我说，二管事秦朋身份不明，行事对咱家不利，我爹和大管事一齐出门这会儿还没回来，所以我想在你这先了解一下他家的事情。”
    冯嬷嬷一听此话便马上急了，“当年我就说他这么能干的一个人，放着好好的伙计不当，来咱家别是个有所图的。结果，杨氏在你爹面前哭诉，说我要插手她身边心腹丫鬟的婚事。这下可好，当年我说的那些话全都给应验了吧。”
    顾平春听冯嬷嬷如此一说，便赶紧让冯嬷嬷给她仔细说说当年二管事秦朋入府的全部事由。
    冯嬷嬷气的狠是咳嗽了一阵，喝口水润了润嗓子之后，才哑着声音说道，“他这人即不是当年的皇上让内管府给分来的人，也不是你祖母后来给送过来的，他原是京城一个破落人家的庶出子弟，后来是随她的寡母迁到秦州投奔夫家亲族的。”
    顾平春听说他是这个出身，便瞪着一双疑惑的目光，不解道，“即便是这样的出身，哪怕日子再难过，当个伙计熬上几年学了本事不就有了出路，为何非得卖身来咱府上。”
    冯嬷嬷神色变化，径自哂道，“当年你母亲与杨氏同时嫁进郡王府，一为正妃，一为侧妃，后来你母亲生病管家权交给杨氏，当时便看出她管家不行，因她时常与你母亲带来的管事嬷嬷吵闹不和，最后没办法我才又重新插手管起了这个家。杨氏当时一直为此事不服，正好她带来的贴身丫鬟周兰花外出与在绸缎店当伙计的秦朋看对眼了，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杨氏见过秦朋之后，看他是个能干之人便极是同意他们二人的婚事，而且还提出让秦朋进到府中当差。那时我让侯爷与他说明，到府中当差也行，就是有个条件，必须与咱家签身契，万没想着秦朋为了周兰花便也同意了。你父亲那时正当年轻，对这种情情爱爱地事情极为赞赏，那时即便我反对，你父亲却还是同意让秦朋入了咱府，没有两年，这秦朋就成了杨氏最得用之人并一路做上了府里的二管事。”。
    顾平春听了冯嬷嬷的这些话脸上表情凝重，“那他到咱家也得有快七八年了吧，这些年你有没有看出他对咱家有什么所图。”
    冯嬷嬷摇摇头猜不出来原因，她沉默了一会才皱着眉说道，“刚来时也许他是没图什么，也许是以后才变的也说不定。”
    顾昊杰当天回来的挺晚，顾平春看看时辰这个时候再过去不合适，于是揣着心事的她胡思乱想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早起，便眼圈有些发黑。
    冯嬷嬷一早又来到顾平春的屋子，趁着顾平春梳头的空，冯嬷嬷沉着脸对顾平春道，“我昨晚想了一宿，依稀记的周嬷嬷以前在我面前漏过，说秦朋的母亲当年曾是前昌郡王家的一位姑姑。”
    顾平春听了冯嬷嬷这话，当即惊的便去伸手拉冯嬷嬷的手说话，结果这一动作太猛，让正在给她梳头的小蝶差点失手揪下她绺头发。
    顾平春也顾不着疼，她只是冲小蝶摆摆手让她先停下来，然后就拉着冯嬷嬷问道，“嬷嬷，你还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
    冯嬷嬷心事重重地摇头，“这话我也只是在周嬷嬷醉酒之时才听过一回，当时虽说是酒话，但因她说出的身份多多少少与顾氏有些牵连，所以她这话便让我给记住了，后来我又试着与她打听，周嬷嬷便一口否认她说过此话。再以后的日子我多与你们母女作伴，于是这件事便被我放在了一边渐渐地淡忘了。”冯嬷嬷说到这里，自责地叹了口气后道，“你说，这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怎么最后就让我给淡忘了呢。”
    这日请安，顾平春去的最晚，顾阳春看她脸色不好，悄声问她，“大姐昨晚没睡好。”
    顾平春冲她点头，便静静地坐在了一边。若按平时，请安说上几句问候的话语，再捡着昨日各院子发生的趣事说一下也就结束。只因再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全家就要起程，所以这几日大家聚在一起要说的话题便多了不少。特别是对去京城的生活，充满憧憬之情的顾盛春更是一件一件地说个不停。
    顾平春一早对冯嬷嬷又过来说的事情如今更是忧虑不安，看天气不早，便对顾昊杰正色道，“父亲，我有一些重要事情想要跟你单独说一说。”
    顾昊杰看到顾平春眼神中带着几分焦虑，心中一凛于是便站起身对顾平春道，“行，如今这里也没什么要说的，那你现在跟我一起去我的书房吧。”
    此时说的正在兴头上的顾盛春和杨氏一听顾昊杰要单独与顾平春说事，脸上的笑容便马上全都不见了。杨氏没有开口，可顾盛春冲顾平春斜睨了一眼后，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地说道，“大姐，你每次从外面回来总是衣服都来不及换的就去找父亲说话，还一说就是一两个时辰，事后也从不对我们大家透露半分，难道大姐这是有什么秘密之事。若是大姐今日不介意的话，要不就将你要对父亲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说说，我们大家一起与你出出主意不也是挺好。”
    杨氏的心里也是早对顾平春时不时地与顾昊杰偷偷关着门说话的事情很不满意，今日见顾平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叫走顾昊杰去私下里说话，于是她心头一转，便也透着些语重心长地样子附和着顾盛春道，“平春，眼下咱家就要离开秦州，这几天，你父亲一天忙到晚地处理着外面的事情，若你那里是点小事情，不行就对我说说，这哪里还得每次非得去麻烦你父亲呢。”
    顾平春抬头，准备开口与众人先解释上两句，但此时顾昊杰的脸上却是一下子的不耐烦起来，“盛春，你别一天到晚的总盯着你大姐行事。”
    说完这句，顾昊杰又盯着杨氏道，“平春与我说的事情都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你只将家的事都处理好就行。”
    顾昊杰说完说些，便直接叫上顾平春跟他一起走了，而屋子里留下眼睛里蓄满泪水的顾盛春和微笑忽然凝结住的杨氏及顾阳春和姨娘们。
    顾平春出门之时，看到杨氏与顾盛春脸上的表情心中暗道这回可能让杨氏母女与自己结下怨了，可此时她的心里一时也顾不得这些。两人到了顾昊杰的书屋之后，顾平春肃着脸先将郑笠透露的消息与顾昊杰说了，之后就又将她与冯嬷嬷所说的内容和猜测也全部地与顾昊杰细细地说了一遍。
    顾昊杰听完这些话后，惊的当即满脸冒汗，神色变化着说道，“虽然我知道咱们这个家里肯定有朝廷偷偷安排来监视我的人，可万万没有想到，还有咱们顾氏族人也对我这里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