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旧迎新

第四十六章  推测
    顾昊杰说完这句叹言，片刻之后就又恢复了冷静。
    如今的顾平春与顾昊杰都不是前世的性子，虽说眼看着才刚刚好转的形势转眼又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有了郑笠的这句提醒也算是让顾平春父女明白，他家如今依然危机时时存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一丝的松懈。
    顾平春想着早上冯嬷嬷的那句猜度，于是便带着几分疑虑向顾昊杰询问，“父亲，你与这个前昌郡王也就是现在的广宁伯，在前朝时有没有过结。”
    顾昊杰沉默了片刻，才语气艰涩地说道，“他与我是同一个祖父，年少时大家只在宫宴之时聚过。那时他可比我过的风光，他的母妃与继后是亲姐妹。那时他哪里会把我这个最不起眼的小皇子放在眼里。”
    顾平春从顾昊杰的这几句话中，判断不出广宁伯家与他家有什么矛盾，于是顾平春心想，如今最干脆地解决危机的办法，还是从秦朋这人身上下手为好。
    想到这些，顾平春对顾昊杰冷静言道，“父亲，不论这个秦朋是不是与广宁伯家有关，我看咱们还是先查查秦朋这几年在咱家干的事情，快快处理掉他才行。”
    顾昊杰点点头赞成，之后他便又皱起了眉头对顾平春说道，“平春，刚才我细想了想，去年我被当今太子的随从问话之时，除了被问道了一些与秦州戕官案有关的人和事情，最后还被问到前朝宫中流失的一批财物的事。郑将军与你提醒秦朋此人，会不会与当时他们查的这些事情也有关系。”
    顾平春被顾昊杰出口的这些重要话语，惊的差点跳了起来，她瞪着一双大眼对顾昊杰正色说道，“父亲，财帛自古动人心，若真是有一大笔这样的财物存在，说不定广宁伯家就是在知道此事之后，所以才想着联系这个秦朋在咱家查探一翻。”
    顾昊杰经顾平春这么一说，表情凝重肯定道，“或许广宁伯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顾平春听了顾昊杰这句话，抿了一下嘴唇，眼神一黯，她的心里比顾昊杰想的，此时又多加了一个人，但是此人顾平春却没有马上说出口，而是将自己的疑问全部先吞回了肚子里去。她怕再说出此人，会将顾昊杰吓着。因为顾平春可是知道，别看表面看不出什么，可私下里，广宁伯与那人却是一个圈子里交往的要好之人。
    顾平春这一下突然觉的自己对那个人的感觉真是越来越有些看不透了，于是她想着等到京中得了那些收集来的消息之后再进一步确定自己的判断。
    放下心中所虑，顾平春又将一事对顾昊杰汇报，“父亲，昨日因你不在，我便安排门房中的顾为先盯着秦朋此人的行踪，一会儿父亲是不是再让大管事再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查查他这几年的行事和交往。”
    顾昊杰点头同意，他略一思虑，便郑重地对顾平春说道，“平春，从今往后，在查秦朋这事时，若是以后再遇着我不在家的时间，家中那几个忠信之人，你可视情况随时调用他们。”顾平春听顾昊杰作出这个交待，眼睛一亮，便欣然点头答应。
    顾平春想到刚才出门之时杨氏与顾盛春的表情，便将心中对杨氏的的担心说了出来，“父亲，我们既然要查秦朋，夫人那边你看是先瞒着还是稍稍与她透露一点，毕竟秦朋可是深得夫人重有之人。”
    顾昊杰的神色有点不太好看，他没有做任何的考虑，便直接说道，“这事还是先瞒着她吧，你，我是一百个放心，但对她们，说句实话，我觉得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顾平春听顾昊杰对她当面夸赞，抿嘴笑了一下，神色间故意有些得意。顾昊杰看见她这表情，脸上轻笑了一下，神情也较刚才放松了一些。
    顾平春与顾昊杰定下主意后，正准备让人去请大管事过来进一步商议如何布置安排此事，便听到门外面传来大管事呵呵的爽朗笑声。
    顾昊杰听外面顾峰答话，知是大管事是陪着廖承章来了，只见他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郁，立即便笑着站起身去迎他们进屋。
    顾平春随他一起来到门口，屋门外，廖承章看到从屋里出来迎接他们的顾昊杰与顾平春，他马上快走两步上前行礼后，亲切地叫了一声，“伯父、顾妹妹。”
    因为知道那个秘密，顾平春从心里对这个哥哥充满了亲近之感，这会儿看他与上次温润如玉的样子相比变化挺大，顾平春便不自觉地开口笑道，“廖哥哥可比上次见面强壮了许多，人也黑了不少吗。”
    顾昊杰上前一把拉着廖承章的胳膊对他上下打量一翻后，便关切地说道，“是看着变化挺大，你最近都没在医馆待着吗”
    廖承章落座之后，温和地笑着解释，“今年先是跟着几位师兄到山上采了几个月的草药，回来后又赶上南方受灾随着师傅去那边诊病，所以在外面的时间待的多了，人也就比平时看着壮实许多。”
    顾量杰听是这样，便又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翻之后，不由说道，“即是这么忙碌，为何又回秦州了呢，这一趟的路程怎么也得赶上十多天了。”
    廖承章听出此话中的关切之意，他微微一笑，对顾昊杰说道，“伯父，这次回秦州，是我师傅听说您要回京城，才遣我赶回来为伯父送行的。”
    顾昊杰听说是老太医的意思，他欣然点头之后，便先问问老太医的身体情况，再后面就又问廖承章见过父母没有。廖承章回说见过了，顾昊杰也就冲廖承章当面说出自己的心中打算，“承章，前几日我已将有些事情同你父母亲讲明了，我这次回京后，不行你们一家也去大理那边吧，以后我的日子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准，你们都去了那里，我这里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顾昊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廖承章的脸上虽是十分感动的表情，但他一摇头，便安然地对顾昊杰回道，“伯父，我来时与父母已经商量好了，那边我可以过去看看，但却不想留在那里生活，我想，我们一家最好还是留在大梁。”
    顾昊杰对廖承章的决定有些意外，因屋中四人都是知道机密之人，顾昊杰便忍不住对廖承章再次劝道，“承章，到了那边，你便可以恢复顾姓了。难道你一直都不想恢复身份吗，毕竟你父亲就只留下你这一点骨血。”
    廖承章听了顾昊杰这几句劝说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在脸上露出几分坚定之色，“伯父，我觉得姓廖挺好，我的存在本来就只是个意外，再说皇祖父这一支，有叔父一家和正知他们兄弟俩也算是后继有人。我父亲当年为了护着怀了我的母亲离开太子府时受过重份，我稍一长大，就又常年在外习医，若是没有一身伤病的父亲细心照顾我母亲多年，我母亲也不会这么健康快乐活着。所以，如今我最想做的事情，不是恢复顾姓，而是想让他们俩人成为真正的夫妻。”
    坐在下手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说话的顾大管事被廖承章这几句话一下子打动，他忍不住抬起胳膊用袖子拭了一下眼角流下的泪水，心中为廖管事的付出感到暗暗地高兴。
    就是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个执着之人的顾平春也被廖承章的这份舍弃和坚定而深深地震撼了。顾平春忽然发现，她们这一辈中的几个孩子，除了顾盛春之外，大家全都是十分有主意且性子坚定之人。
    听了廖承章的这些回话，最受打击的就是顾昊杰了，只见他刚才还一直微笑的脸上一下子就变的落寞了许多，眼神仿佛也失去了光彩。顾平春看的清楚，廖承章也看的明白，于是廖承章温和一笑后，便对顾昊杰低声说道，“伯父，请你放心，虽然我不想再改回顾姓，可我每年都会为他祭奠的，不改回顾姓不等于我心里一点没他。”
    顾平春最是明白顾昊杰对大伯的感情，若是承章哥哥不愿意恢复顾姓，便意味着大伯家从此后继无人。于是她心里想了一下，便对着情绪低落的顾昊杰劝道，“父亲，哥哥这样挺好，自古以来改了姓氏的皇族和世家多了去的，只要以后家族人丁兴旺便是传承，再说现在哥哥这身份本来挺安全的，要是改回的太早了，万一让有心人拿哥哥的身世说事，这不是反而对不住大伯也害了哥哥吗。你想想刚才昨们说的事情。”
    顾昊杰是个明白事理之人，经顾平春一说，他一想刚才所说去年经历过的那场讯问，再想想还没有处理掉的秦朋之事，他心叹之余，也就只好暂时收拾起自已想要让这个侄儿恢复姓氏的心思。毕竟活着才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想通之后的顾昊杰最终心中还是存了一线侥幸的希望，他盯着廖承章看了半天之后，才又用商量着的语气对他说道，“承章，你若真不想恢复顾姓也行，等多时候朝廷不再顾忌我们的身世，那时你得挑几个儿孙恢复顾姓，这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答应我。”
    廖承章没想着顾昊杰对于此事会如此执着，他望一眼顾昊杰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又看到对面顾平春对他眨眨眼睛暗示他先答应，廖承章的心中一时之间便又柔软了许多，他先是对顾量杰回了一个温暖安定的笑容，之后便十分肯定地冲顾昊杰点头答应了他这份执着的要求。
    廖承章承诺一作出，顾昊杰便开心地笑起来，不再就此事再多说什么话来。大管事看这边没事正准备告退去忙别的事情，顾平春赶忙上前拦下他并张口与他说了秦朋的事情。
    顾大管事一听完顾平春所说，便立即怒的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大骂秦朋狗东西害人，就是一旁坐着听了此事的廖承章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脸上现出一脸的凝重表情。
    待顾平春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出了如何查明二管事秦朋身份的章程之后，大管事就急急出门去安排此事。而顾平春望着继续与顾昊杰说着江南行医之事的廖承章，她忽然就想起了赵秋红瘫在床上一条腿脚不利索的父亲。
    廖承章听顾平春所说，先是细细地问了一下病情，然后便一口答应可以先过去看看。顾昊杰也知道常帮顾平春的这个赵姑娘的父亲得了中风一直行动不便，于是他二话不说便打发他们二人赶紧过去，给赵姑娘的父亲去瞧瞧病。
    因着又是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的，赵秋红一见面，便被顾平春突然领来个容貌极佳的青年男子来家中给惊地愣住了。待大家见过礼安坐后，顾平春说明了来意，赵秋红才明白这俊俏的男子原来是顾平春请来给她父亲看病的大夫。
    赵秋红惊喜完了也不与顾平春客套，马上就领着廖承章去了她父亲住的院子看病。而顾平春因身份不方便，则坐在赵继红家的会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安心地等着她们看诊后的消息。
    三杯热茶的功夫，赵秋红就满脸含着泪水从外面冲过来一把抱着顾平春。顾平春一看是这样的赵秋红，当即心中咯噔一下，便以为赵伯夫的病这是没有希望再看好了。
    顾平春正准备先说上几句安慰赵秋红的话语，没想着赵秋红抱完她松开之后，一开口便兴奋地对她大声地说道，“平春，廖大夫说了，我爹的病他能给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