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旧迎新

第五十四章  进宫
    今日，受召入宫晋见的嫔妃家不止顾平春一家，随着太监的引领走进一间宫室，进门后发现，这里面早已有两家穿戴着诰命服饰的妇人等在那里。
    几家人见面，都才说了说是那位宫妃的亲属，这时就有一位女官带着两位宫人过来了。女宫先是问明各家的身份，之后便请了那二位先到的女眷先行一步，接着她又留下带来的两名宫人，让她们给杨氏与顾平春几人讲解晋见时的礼仪。
    杨氏十几年前进过一次宫，看看眼前这位女官的表情，她心知此时决不能多说什么话语，于是只能忍下心中的不满，微笑着留了下来带着顾平春她们学习。
    顾平春她们的礼仪，早就由以前宫中出去的姑姑教习过，因此学习起来十分容易。顾盛春在跟着做了几个行礼的动作之后，忍不住与教习的宫人笑着开口道，“姑姑，这些礼仪我们自小就都已学习过了。”
    教习她们的两位姑姑听了她的话站直身子，板起脸盯着顾盛春上下打量了一回，才对她不急不徐地言道，“学过又怎样，别说你们这是刚从西北过来的，就是京城的夫人小姐第一次进宫，也都要重新在这里跟着姑姑们好好地学习上一遍。”
    圆脸的姑姑拉下脸子说话气势十足没有一丝的客气，顾盛春听了当即便尴尬地涨红脸，讪讪地闭上嘴。杨氏看两位宫人冲盛春发火，赶忙上前向两位宫人的手中递出装着银钱的荷包陪不是，两位宫人在接了荷包之后，再看顾盛春的眼神才又平和了些许。
    学完礼仪得到认可后两位姑姑离开，一家人留在屋中静候，杨氏拉着顾盛春小声说道，“在宫里别乱说话，这些姑姑可不会象咱家那两位姑姑那样好脾气。”
    顾盛春被训心情不好，她撇了一下嘴角，抬头打量完这间屋子又站在屋门口远眺一会儿高低错落的宫宇，只觉得这皇宫极大，占地极宽广，四周都是大红宫墙，随便一个院子，中庭便有百尺见方，便回身与杨氏幽幽说道，“这里以前还是咱们家的地方呢，时过境迁，没想着如今我们沦落到让她们这样的宫人在这里随便的训斥了。一会儿见了祖母，我要将刚才的事情说说，让祖母好好地训斥她们一顿。”
    杨氏让顾盛春突然出口的这些话吓的当即脸色大变，她急忙用一只手去捂顾盛春的嘴后说道，“祖宗，你快别在这里胡说了行不行，这话要是让人听去，你今日还有没有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了。”
    顾平春与顾阳春对顾盛春的随意乱说也是皱了皱眉头心下不快，阳春作为妹妹不好开口说她，顾平春则盯着顾盛春小声道，“祖母在这也只是个淑妃，如今宫里还是由太后做主呢。你别忘了冯嬷嬷给咱们说的那些在宫里发生过的事情。”
    顾盛春经顾平春一提醒，猛然想起以前冯嬷嬷与她们说起的那些在宫里处处影藏的密探和随时发生的要人命的事情，一时之间吓的面色苍白难看起来。
    半个多时辰过去之后，方才又有宫人前来宣她们前往淑妃的宫中前去。这一会儿大家全都没有今日才进宫时的那种欢愉的心境，而是每一个人脸上都显得有几分紧张。
    进了宫，淑妃身着礼服在几位宫人的陪侍下坐于宫中正殿等待着她们，五十出头的年岁，乍看上去除了脸色显得过白皱纹一点都不明显。顾平春心里有些惊讶，看这位祖母的气色怎么都不象是还有一个月寿数的病人。
    杨氏带着顾平春她们跪下行大礼，淑妃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动，半天才开口言道，“你们久居西北，几个姑娘长这么大，这回还是第一次见面，杨氏带她们上前来，都让我仔细看看。”
    淑妃说话语气虽也和蔼，然让顾平春几人听着却几乎半点品不出冷暖，根本没有一丝祖母见着孙辈的真情流露出来。顾平春这会儿一下子就明白了，顾昊杰前两日与她说的那句“等你见了就知道了”这话中的意思。大概是这位祖母见着父亲顾昊杰也是这种清清冷冷与见着外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吧。
    杨氏带顾平春几个人来到距离淑妃更近一点的地方停下，淑妃目光先打量杨氏，当看到杨氏的身子紧张的有些发抖，她便轻轻拧着眉头将目光移向顾平春几位。也许是因为顾平春长的十分象她，顾平春感觉淑妃在看她的时间上比起别人还是多上了一点。
    淑妃将她们打量完赐座之后，开口先对着杨氏说话，“安平侯说你是前年才被扶为正室的，看来这些年王氏生病你对安平侯服侍的还算尽心，秦州不比京城，望你以后摆正身份好好管家，以后决不可辜负安平候对你的这份厚望。”杨氏起身屏气，微笑着一口答应。
    淑妃点了一下头就又严肃地接着说道，“安平侯上次见我，我对他说过，你们在秦州安生度日便是为我争气，只是没想到因那本秦州地理志让他得了太子的赏识又让你们回到了京城。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们几句，以后在京城少与那些顾氏的后人来往。”
    这一回杨氏的手抖了一下，才又赶紧站起身来表态，“娘娘放心 ，这些年我们一点都没有与顾氏来往，一直都是关起门安生过自己的日子。”
    淑妃听了她的保证又一点头，在略微清了一下嗓子后向着顾平春说道，“你父亲说，冯嬷嬷这些年一直都与你作伴，如今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你们以后要多照顾些着她。”
    顾平春站起身微笑作答，“我们会好好照顾冯嬷嬷的，今天我来时她还让我给您带话，让您多保重身体呢。”顾平春的回答，让淑妃板着的面容略放柔几分。
    又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淑妃的目光看向顾盛春，皱了一下眉头后说道，“刚才宫人教你们礼仪，你却多言说你已学过，我看回去后，你的礼仪是最应该重新学习一遍了。”
    顾盛春听了淑妃这话后神情怔了怔，她万没想着淑妃一开口对她说的话就是大家刚才吓唬她的事情，于是一害怕，当即她的眼圈便红了。
    淑妃看盛春这表情有些郁气，正忍不住想再教训上她几句，她身边的一位姑姑上前小声说话，“娘娘，你的药该吃了。”
    淑妃点头似是犹豫，此时宫外便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说话声音，“母妃坐了多长时间，是不是该服侍她躺下来休息一会了。”
    宫门口立着的宫人回道，“安平侯夫人与众小姐还在，娘娘正在与她们几位说话呢。”
    宫人的话音才落，顾平春她们便看见一位身着华丽衣饰的少女进殿，进屋的少女一点没看顾平春诸人，她笑着直接走到淑妃的面前说话，“母妃，你该吃药休息了，要不父皇那边又要担心了。”
    杨氏几人望向少女，都猜出这位就是顾昊杰那位年岁与顾盛春一样的同母妹妹高阳公主。淑妃拉起十三岁的高阳公主的手到眼前，先是慈爱地问了她几句读书的事后，才对杨氏与顾平春等人介绍起高阳公主来，高阳公主虽也与她们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她的态度看着却比淑妃刚才见着她们时还要冷淡上几分。
    顾平春前世在宁王的府中曾远远的见过一次高阳公主，那时这位高阳公主刚与德庆侯世子成婚，在顾盛春的记忆中，高阳从来就没与她家有过来往，这正说明这位高阳公主应该是不愿意与顾昊杰这位同母的兄长相认的。故此，这会儿高阳公主虽然近在眼前，顾平春看她的眼神一点也没有顾盛春那样存着一份热烈与祈盼在里面。
    太阳高照，杨氏带着顾平春几人回到家中谁都没把这次进宫的事情当作一次美好的事情津津乐道，听说顾盛春下午很生气地将向她打听进宫之事的杨莲生赶了回去，听说杨氏当晚还在顾昊杰那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而顾平春这里，冯嬷嬷等了一上午见杨氏几位脸色黯然的进门便觉出不对，瞅着空，她拉着顾平春问问今日见到淑妃的事情，顾平春与冯嬷嬷仔细地说了一遍后，冯嬷嬷听说淑妃对她们全然淡淡的态度，她沉默了许久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