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噬骨

第23章


  “我的事?”我眨了几下眼眸,回神询问,继续往前走,简直中邪了。我又回眸望他一眼,身躯瘦高精实,脸上戴着面具遮挡了恐怖的脸,黑眸阴寒冰冷,薄唇紧抿,浑身散发出心神一震的恐惧气息……这样的男人妖娆?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瞳孔是不是盲了。否则……
  “对。”封晋天的笑就像昙花一样,稍纵即逝。
  “我的事没什么好说,也不好笑。”沉下了脸,除了那用手指都数得出的几次给他说过幽儿之外,我还有给他说过其他事吗?我拧紧了眉。
  封晋天淡淡挑眉,没有感情的声调响起,“是吗,你生病时,可说了不少。”
  “我说了什么?”
  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一棵高大粗壮的树木,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面,旁边便是一堵高高的灰白墙壁,绿瓦上有绿色藤蔓攀爬,我缓步走过去,停却,脚踩住地上的枯叶,发出嘎吱一声来,眼眸定定的从那低低的望雕纹木窗望进去,隐约可见那干涸的池塘,还有荒废的楼阁,走廊两旁的杂草疯长,几乎有人般高。在秋天盛开的花朵儿迎向阳光飘曳着。
  封晋天站在我旁边,平稳的道了一句话。
  我身体微颤,禁不住笑出声来,“是吗?我连那件事都对你说了?”
  封晋天见我这模样眉心紧了紧,沉默。
  我转过头去,对着那黑衣人低声吩咐几声。他拱手恭敬领命而去。
  然后对着封晋天说道,“走吧。跟我来。”
  我带他闪进了这堵高墙的后面的暗巷子,在一处漆黑紧锁的木门前停下,扯落头发上的紫玉簪子,用来开门。淡道,“这里就是苏府。这个后门从来不用,因为这个后门这里连着苏府最荒芜的院落,是苏府下人和其他人都不愿来的地方。”
  从后门进去看见的便是杂乱的荒草丛生,几乎要把鹅卵石铺造的小路径给掩埋,我拨开杂草,指着另一面方向说道,“自从幽儿居住进这里之后,苏有财便在那边开辟心的后门,所以这个后门上了锁之后就没有再开过,从外面上锁,为的便是防止幽儿逃跑。”
  我带着封晋走到走廊上,指着这个院落最高的那楼宇道,“那儿便是我和幽儿的主房,我,幽儿,还有一个婢女住在那里。厨房也在那里,房前院种植梧桐树和很多紫竹和白、紫蟹爪菊,从这里往又边走便可以看到一池塘,以前种满了荷花,现在全已干涸。弯弯曲曲的石桥过去是一座六角形的朱亭,幽儿以前常在亭子那教我学识。”
  封晋天眯起深邃的黑眸,高大的身躯沉默的跟着我走,听我说。
  泥地上青草混合白、紫蟹爪菊开得灿烂如火,菊茎挺直别致,花蕊嫩绿,秋风吹拂带拉爱一股股清香扑鼻,菊花的后面是大片竹节呈紫淡色的紫竹,竹叶幽幽飘落满地。
  我推开厚重的门扉,门扉年久失修,推开半扇已推不动,但足够一个人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屋内是一阵阵灰尘扑面而来,因着打开的门照射进来的光,我走到里面去,熟识的找出火折子点燃红蜡烛,漆黑的房间刹那光亮起来。四脚木漆桌子上有一个空的白瓷花瓶和一层厚厚的灰,桌子边的漆油剥落掉很多,还有凳子也就几张,全都东倒西歪,一张桃花河流图屏风撕开了一道裂痕,那摆放古董玩儿的架子空空如也,里面是一张简陋的纱帐雕花木床,还有铜制的痰罐。
  我对封晋天勾起唇角,倾城一笑,“那张床度过我十二年,我从出生起便与幽儿一起睡,从未分开,到现在,我已不知,我对幽儿的爱,究竟是亲情,抑或是爱情了。”我举起手指,指自己的脑子又道,“这里啊!已经疯了。”
  边说着,边走过,在那全然是灰尘的床褥上坐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甚至仿佛还能感觉得到当时的温暖和幽儿的体香。
  封晋天步履沉稳的走到我面前,俯首,用指尖抹去我脸上的泪痕,“你哭了。”
  我怔然,用手去摸,笑,“对。我出生起便没有流过眼泪,因为幽儿说,男儿宁流血也不流泪,那才是男子汉。可我第一次流泪的时候,是在旗馆,那间我待了四年的青楼,因为感动,那个时候被药物控制得已经完全忘记幽儿了。但是我感动,我控制不住眼泪,一点一点的,就流了下来。玉岚带给我感动。那时我对他的依赖和他带给我的好让我以为那就是爱。第一次眼泪是给了他。第二次就是现在,坐在这张床上,我觉得好痛苦。”
  封晋天闻言,怔却,拧眉,“不对,你第二次流泪在船舫上。”
  我抿嘴轻笑,果然他是如此认为,“不是。那次是纸伞被雨水滴破了,落在脸上。”
  封晋天黑眸淡扫我一眼,默然。丝毫不见自以为是的尴尬。
  “十二年以来,我的天下便只有幽儿。至于那个婢女,若无事,我绝不会与她多说一句,感觉多看她一下都脏了我的眼似的,孽种,哑巴,妖孽,这些是她对我的称谓,直到那个晚上之后,她见我如见鬼。幽儿一双凤眼总已清透的明白所有一切,但她未责怪我半句。依然如常。”我低语。烛火冷幽明明灭灭地跳跃着。地面上有景物倒斜而下模糊的淡淡的影子。
  封晋天听着,眼中迸射出阴冷的寒气地睨向我,似是十分不悦,却没有发作。
  我带他走出卧室,走到书房内,书房有两张长形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与字画,还有毛笔筒子,墙壁四面亦是高高挂满了各种字画和画像,全然都是景物画,并没有人的画像。因为幽儿从来都不画人画像。我把烛台放到桌子上,轻笑,“我在这里读书认字,琴棋书画样样尝试。”
  随即走到长形书桌的后面,从一个蓝瓷兰花图高瓶抽出一副画像来,拿给封晋天看,说道,“这便是我学会画画时,画的一幅画像,看得出是谁不?”
  封晋天眉宇紧皱,道,“你娘亲?”
  “对。不美。因为我画得不像。”我把画幅撕了,扔到地上,又走那瓶子前抽出一副打开给他看。“这是我画人像的最后一幅,此生共给幽儿画过两幅。”
  碧水荷池朱亭内,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樱唇娇嫩。雅致玉颜倾国倾城,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素白衣裳一身恍若仙子下凡。下面题有小字:回眸一笑百媚生,林清幽。
  封晋天盯着画幅许久,了然点头,道,“你遗传了她的容貌。却更胜三分。”
  我凝视着画幅久久,然后撕得支离破碎,扔到半空,看着碎纸漫天飞舞,冷冷一笑道,“苏有财年轻时亦是一个不算丑的男人。”
  “主子,苏主,一切已准备妥善。”黑衣人从门外单膝下跪,拱手恭敬的道。
  我眼眸闪烁过一道暗红,冷笑,道,“走吧。”
  断头
  我在苏府出生,在苏府离开。曾发誓,我回来之际,便是苏府消失之日。
  天色已黑。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鸟鸣虫啾的凄切的叫声。
  风中带动着清脆爽朗铃音,那便是我脚足下那串花镂镶雕红玉的脚链发出来的音色。
  走过树木林影重重间,已出我幼童时居住的这个破败院落,空气中花香扑鼻,月色格外地皎洁,房舍楼宇气势磅礴,亭台轩榭,雕栏玉砌,院落外与院落内完全是两个样子。我一路冷笑来到苏有财的书房外面,周围已被黑衣人包围住。
  “谁?”
  我脚步才停却,正想伸手推开门扉,便听到门内一声冷喝,接着,门扉被人打开,我一脚踢向苏有财,他闪身躲避开来,睁眼看我。我和封晋天进屋,身后跟着三个黑衣人。
  ‘苏有财’站在香炉边上,烛火幽明晃动影影绰绰,我抬眸,气势压人的瞥向苏有财,冷冷的问道,“你不是苏有财,你是谁?”
  苏有财绝不会有如此敏捷的身躯,而且……苏有财不会武功。
  袅袅升腾的余烟中,‘苏有财’沉然的眼有几分讶异,那张乌贼可憎的脸露出了让人厌恶的笑容来,狡辩道,“我不是苏有财。谁是?”
  我缓缓把脸上的伤痂扯开,露出一张绝美容颜来,顿时听到两声倒抽气,我冷眸轻瞥,才看见一旁还站着一个背脊微弯的穿暗蓝色衣袍的中年留须男人。他——是玉府生意上的管事。
  我不禁微皱眉宇,他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苏有财?玉岚?玉府管事?那么眼前这个……
  ‘苏有财’肥胖的面目在看到我的脸后亦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惊声道,“你是苏清?!”
  我勾唇浅笑,狭长的凤目闪烁过邪恶,“笑话,苏有财竟会认不出我是谁?再说了,苏有财何时学会了武功?我只听说过,人越活越老,可没听说过人越活越年轻的,你苏有财莫非是神仙不成?真有趣……”
  ‘苏有财’把闪烁着精光的眼眯成一条缝隙,不说话,下巴肥胖的肉一顿一顿的,恶心至极。我厌恶的皱起了眉头,缓步走到左边待客的梅花椅上坐下,收起心绪,轻笑着呢喃,“也罢,既然你说你是苏有财,那你应当知道,现时我之所以出现在苏府是打算做什么的吧?”
  “苏老爷,苏公子,既然你们有事相谈,那鄙人就先行告退。”因看到我而呆站到现在才回过神来的玉府管事打断我的话,拱手说罢便面有异色的向门外直走。
  我微眯着凤目默然的看着那道急急的背影,心里冷笑,想跑回去通风报信?
  门外包围住书房的黑衣人把玉府管事架了回来,玉府管事哇哇大喊,“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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