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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儿飞得过沧海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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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多少有点可惜啊……请多少再劝劝他吧……”
  ……
  理由么?必须留在日本的理由么?Boss,你推理的很准呢:我当然知道那个理由什么,只有我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个理由……
  额际抽痛起来,太阳穴那里像有小虫子在跳着,蹦着。扶住脑袋,看地板上的花纹,却找不到眼神的焦距。心,空落落的,却又泛着难以形容的疼痛。不剧烈,却又是隐隐的,挥之不去的。
  座钟敲响了七下,条件反射的站起身走向饭桌,该吃饭了,必须要按时吃饭、好好吃饭的。
  走之前,少爷曾经在玄关前用非常非常权威的眼神与口气下过最高指令,若不听话瘦下来再被他看出来,后果会很严重滴。酸梅饭团,曾经让我酸得连连咋舌的东西,这阵子倒成了我的主要口粮。一口一口的吞咽着,有些机械化,刚刚吃完,那股恶心感就袭上身来,要命!
  趴在水池边,微微的喘息,一时间竟有些脱力,只能半跪在那里,不想动弹。此刻,我发现自己能够理解他不想离开日本的心态了,因为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如果只剩一个,真的会寂寞呢。
  去大阪已经有好几天了吧,与七福神的客场不知道战况如何?有你在,应该可以的,没问题的。那股对他的信心,比自信要多好几倍,爱着一个人,这个人在心里,就是绝对吧。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好想他现在就在家里、在我身边。好想他像往常一样在孕吐的时候拍着我的背,像往常一样用热毛巾敷住我的脸,即便粗手粗脚却是那么认真专注……
  枫,我想你了。你在做什么?在热身,还是已经开始跑动,防守,抢断,扣篮了?篮球是你的灵魂啊……终于有了去美国的绝佳机会,就这样因为我而搁浅么?因为放不下么?怎么可以呢,绝对不可以的。
  揭开盖住电话机的丝巾,开始拨打那个无比熟悉的国际长途。将话筒放在耳边,听一声又一声的节奏,心里十五个水桶再度开始七上八下,无根无落。
  会接么?妈妈?这个时侯应该只有你在家里吧?可我,完全没有把握她会接这个电话。
  逢年过节,我打过去的时候都是隔好久才有人接通的,那一头,永远都是爸爸那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在耳边一再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的。
  所以,还在生气吧,所以,如果来电里看见这个号码,会被忽略吧,妈妈。
  可我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妈妈,好想你接电话,好想你听我,说一说话……
  一声,两声,三声,通着,却又是空着,心里惴惴而怅然,几欲放下来的千分之一秒,“喂?”
  疑惑而不确定,却又是平和的、我最最熟悉的声音。“妈妈……”
  轻唤出口,才发现我的声音在颤抖,不安,忐忑,却无法不紧紧握住话筒,才不至于让它从战栗的掌心滑落。
  那头是寂静,沙沙声,呼吸声,却没有即刻被挂断。良久,似乎也并不是太久,“嗯。”
  一个字,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也的确是很远很远处传来的单字,却蓦然间让一直悬着的心脏稍稍回落些距离,握紧话筒,“妈妈,我想你。”
  身子依旧在微颤,仿佛是血管里的液体奔流所致的微颤,太多太多的想念,太多太多的执念,无法控制,再也不想克制了,没有等她回应,就让我放肆一次吧!“枫,对我很好,妈妈。还有,我怀孕了妈妈,我们有宝宝了呢。”
  那头并没有及时的回应,却依稀听到了撼动般的呼吸声。
  “可是,”心中那隐隐的疼痛再度绞住了五脏六腑,“他为了照顾我,竟然想放弃去美国打球的机会!……我好难受,妈妈!”
  彩子和宫城去底特律度蜜月加看车展了;三井忙着往返于东京和千叶已经自顾不暇焦头烂额了……我们无法去依靠别人,除了自己。而他的性子本就不是喜欢依靠别人的类型,所以只想自己守着我么?一团乱麻。
  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那一份难以割舍的对母亲的依恋感?无论长到多大、无论多么成熟而沉稳,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在受到挫折的时候,在无助无落的时候,最想念的,也许还是给予自己生命的那个母亲吧。无论如何,就算会被呵斥不孝诺的忤逆,却还是就这样让满心的无助和难受,肆意宣泄……
  电波的那一头,好半晌没有动静。会被挂断么?会被训斥么?会责备我的不懂事么?多个客观题的选项在面前晃动着,直到她的声音蓦地在彼端再度响起来,却是微微地啜泣!
  “妈妈?妈妈!”无法自抑的慌张与无措当头罩下,怎么了,我是不是又搞砸了,怎么把她弄哭了呢,我那总是坚强的妈妈!“妈……”
  “几个月了?”她似乎平静一些了,音色低沉而又冷静。让我不安的心也逐渐回复了理智,“四个月了。”
  “唔,还可以坐飞机的。”她在那头微微沉吟着,仿佛在心中揣度思虑着什么,继而再度是冷静的音色,“要不妈妈过来、要不你就回来吧。还是回来吧,诺诺,让妈妈照顾你。”……
  眼泪,终忍不住疯狂地掉下来了,在脸颊上迸流,宛如湍急的水流,停不下来的激浪。
  让妈妈照顾你,回来吧,诺诺……我这是,在做梦么?“妈妈,你真的,原谅诺诺了么?妈妈……”无法置信自那头听到的这样的语句,那样温柔,那样慈爱,那样冷静而坚定,是我最熟悉的老妈,就算从小到大拌嘴不断,却总是可以把我照顾得井井有条的老妈……
  “诺诺,流川的妈妈来找过我们。”突如其来的一个讯息,自她口中迸出来,依旧平和,却让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什么,她说什么?流川的,妈妈!?我惊愕到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样的震撼。
  “诺诺,她是个很好相处的女人呢,”老妈的口气里,透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心绪,“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轻笑,竟是有些无奈的笑意与低叹,“她说她是花莲人,骨子里流的都是华夏儿女的血脉。她希望我们为了两岸统一,也请原谅你们两个傻瓜,接受她的小子……”再度重重的叹息,“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能不后悔么?我能不原谅你么,诺诺!”
  “她……她……她,真的这么说的?”难以控制的结巴起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可以为了我们两个小辈的忤逆,不辞辛劳的特意过来!我这个白痴媳妇,甚至连她的面都还没有见过,她竟可以为我们做到如此,该怎么去还,如此的情谊……那一刻终是明了,她很爱很爱我的狐狸先生,她的孤高儿子……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那么小就没有了爸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爷爷家那么对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一直都是那么懂事的孩子?”我还在流川母亲的震撼中茫然,老妈的一连串“怎么不早点”就这样肆意地自话筒那头传来,那结结实实的疼惜与厚重的情感宛如轩然波浪,狠狠地包裹住我了。
  想起关照人第一次听流川家故事的感受,想起回忆起十二岁山上初识的感受,想起看着他每一个倨傲而又执拗眼神的感受,想起面对他爷爷时自心底涌起的那股绝不能离开的感受……
  眼泪一直流下来,流下来,停不下来,抽搐,感慨万千。“妈妈,我说过的,”我一直都这么对您说过的呀,“他是最好的,对诺诺而言,最好最好的。”
  “诺诺,妈妈太专制了。我好想诺诺,”她的音也在颤抖着,“回来吧,我们帮他,照顾你。”
  “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妈妈!妈妈!”终于忍不住放声地哭泣,有多久没有如此的大哭?有多久没有这样让心底一直藏着掖着的结在坦诚中揭开?
  总是吵来吵去一样执拗的母女,总是打打闹闹互不相让的母女,面对我如此离开家的任性,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关头,对我伸出温暖手掌的人,是一度以为不会再原谅我的你,妈妈……
  就这样隔着电波宣泄彼此心底的纠结,如果眼泪可以洗刷所有的歉疚,就肆意地流下来吧!
  放下电话,心却一直还在颤着。不行,我要按捺住情绪,不能太激动,对宝宝不好的。起身,再吃一次饭团吧,越是想吐越是要吃的。盖好话机转向餐桌,再也无法挪动我的步子。
  深蓝色的背囊丢在餐桌旁的地板上,颀长的身子倚靠在门廊边。几个月忙着打球和照顾大肚婆,所以头发都忘记去及时剪短了。刘海细长浓密的耷拉在额前,似乎有晶莹的汗珠还挂在发尖的样子,也许是在队里匆匆洗过战斗澡的水滴也说不定。
  不对,不是洗澡的水滴,就是汗水,已经被风吹冷的汗滴。因为随意裹着的夹克里、拉起一半的拉链里,露出的,是熟悉的Apache客场球衣……
  再怎么急着回家,也不能这样鲁莽的,傻瓜。天已经很冷了,这样子会着凉的,傻瓜!抬起下颌,咬住唇,有些忧心和无奈地向他那里蹙了蹙眉。
  他也抬起头,抿起嘴角,一字直线,平静却又似乎不平静的向我这里挑了挑英挺的剑眉。
  就这样对视着,不用说话,却仿佛道尽了彼此心里的千言万语。回来多久了,枫?听到多少了,枫?怔怔的想着他,愣愣的看着他,呆呆的原地standby,因为他走过来了,向我这里,大步地接近。
  人潮汹涌的时候,就想在这里等你;太过喧嚣的时候,就想在这里等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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