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吟

“你告诉我，母后！”
    “不是！”太后缓缓起身，声音却一点也不含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微扬的唇角带着一丝嘲讽，“母后，你为了你的地位，为了你的私心，不惜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了凤炎,连同母爱也给了他，为了打消我对凤炎地位的威胁，不惜迎合父皇把我送走，还不得回朝……你们做了这么多伤害我的事情，竟然还在这里说是为了我。”
    “月痕！你不要再说了，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太后有些激动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曾经温柔贴心的孩子。
    “母后，儿臣还有事情要做，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凤月痕稍稍作揖，转身要走。侧殿里芳嬷嬷端了茶出来，说道：“王爷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太后看见芳嬷嬷出来也缓和了脸色，缓缓靠了下去：“痕儿，是母后着急了。”
    凤月痕闻言，缓和了颜色，刚端起了茶杯就听见有人走近，抬头看去竟然是一身蓝装的婵姬，微微皱眉，只见女子浅浅一笑，俯首请安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太后看也不看她一看，说道：“哀家不记得有传召你。”
    婵姬微微挑眉，说道：“回太后，臣妾是来找王爷的。”此言一出就听见太后一边的芳嬷嬷喝道：“放肆！”
    “太后恕罪，臣妾心急一时失言。”婵姬低头谢罪，语气里却丝毫没有“知罪”的意思。太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婵姬转身在凤月痕耳边低语了一句，谁知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母后，舅舅失踪了。”语气里是遏制不住的隐忍。
    太后细细品茶，淡淡道：“哀家知道了。”
    婵姬也不说话，悄悄退了出去。凤月痕愤然起身：“到最后你们还是舍弃了我。”
    “痕儿，母后永远都不会舍弃你。”
    “够了！我已经不止被舍弃一次了。”他愤怒的吼道，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哀伤的看着高高在上的贵妇，“难怪今日找我来说这些，我来了这里，你就叫人出去给我的人打马虎眼，慕容睿乘机……好，很好！”
    太后放下手里的杯子，冷静的说道：“别忘了，哀家能坐到这个位子就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哀家能生出你这个逆子就能制你。”
    凤月痕深深吸了一口气，听见太后又叹道：“痕儿，回头吧，皇上答应过哀家，不管你做了什么都原谅你一次，现在你们的棋子相当，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哈哈哈！”凤月痕忽而笑道，“相当？母后还以为我是几年前任人宰割的小孩子？就算母后调动了十万兵马带给皇兄，可一个攻一个守，胜负还不一定呢。”
    太后看着冥顽不灵的儿子幽幽一叹，看见他转身离开，丢下一句：“多谢母后把我们推到了这个境地。”
    太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没人推你，何苦这样逼着自己……”
    都城城外不到百里。
    皇帝坐镇的营帐中，刚刚遣散了几个将领，林清转入帐内，身后跟了几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来人的面目。
    凤炎看见来人微微扬眉，抬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等到人都走了为首的神秘人才上前，深深一拜：“微臣参见皇上。”帽檐下隐藏的容颜正是闹失踪的丞相——慕容睿。
    身后的人也跟着行礼,凤炎上前扶起丞相：“一切还顺利吗？”
    慕容睿微微低头,回道：“老臣安排了多路人马分散而去，一时间找不到我。”
    “是吗。”凤炎微微沉吟，“太后还好吗？”
    “依老臣所知，还好，王爷没有为难太后，只是具体的，皇上问她好了。”慕容睿微微侧身，让出身后一个体型娇小的身影，那人除去帽子，俨然是莫蓝当初的丫头菀宁。
    “奴婢给皇上请安。”菀宁俯首，说道，“太后一切安好，只是让奴婢回话，皇上是否还急得当初答应太后的话。”
    “朕记得。”
    “太后的意思是让皇上千万不要放弃王爷，他过去失去的太多了。”菀宁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低眉俯首间也略见女儿家的娇态。
    凤炎微微皱眉：母后，在你的心里永远都是偏向他的，可他何时才能醒悟。
    “皇上，老臣如今可以调动的兵马，加上皇上的禁卫军，足以跟月王爷一较高下了，眼下……”
    眼下……凤炎抬头，微挑唇角：“眼下只要等月痕叫阵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在发展，他就是要把朕逼到他面前，才会堂而皇之的一较高下。”
    “皇上的意思是，王爷算到了老臣会潜逃，算到了太后会不惜一切帮皇上。”慕容睿有怀疑，毕竟凤月痕干的可是谋权造反的事情，当然是要步步为营，怎么会把自己逼到死角。
    “他算得到，他太聪明也太了解我们，可是他自己也在赌……如今的他应该切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了。”凤炎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转而问道，“小林子，晓月那边怎么样了。”
    林清细细一想，回道：“回皇上，依旧了按兵不动，不过如果这边的消息传过去，王爷说不定会让颜尚的大军前进。”
    “那是后话，月痕不一定会等，或者说一定不会这么做，朕只是担心……”
    “皇上放心，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林清轻声安慰，一旁的慕容睿听到提到自己的女儿，浑身不由得一阵，有些恨铁不成钢得说道：“微臣有罪，教女无方，让皇上深入险境，如今还记挂她……”
    “是朕的错，当初没有好好跟她说，如今这些记挂都是朕应该承受的。”皇帝都这么说了，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大营三里之外有人叫阵！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来的也太快了！只有凤炎微微皱眉：月痕已经着急了。
    “下令，派五千骑兵即刻迎阵，让四万兵马在后压阵，三万兵马随朕调遣，其余兵马交给你随机应变。”凤炎转身穿上战甲，对身边的林清说道。
    “皇上只有三万兵马随行会不会太冒险了？”林清担心道。
    “丞相的十万大军在调遣的范围内，况且月痕善守朕善攻，目前局势我们都不打算硬碰硬。”凤炎让林清整理着前襟对身侧的慕容睿说，“丞相。”
    慕容睿会意，侧首让出一个人，这才意识到还有两个黑衣人没有露面，二人出去帽子，一个是中年妇人，一个则是婷婷少女，正扶着妇人缓缓附身：“罪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妇人开口自称有罪。
    “尚夫人深明大义，何罪之有，快请起。”凤炎微微一笑，眼前的两人正是振关将军尚德的夫人和小女儿。
    “罪妇对不起皇上，让夫家起兵谋反，如今望皇上不要祸及儿女，妇人愿为皇上万死不辞。”老妇说的激动，竟然一下子跪了下去，身边的女儿也跟着跪着，低头不语。
    林清理好皇帝的战甲，心想丞相毕竟是丞相，竟然能连人妻女都拐来。听见凤炎说道：“尚将军也是一时糊涂，只要他悬崖勒马，就还是朕的好臣子，夫人应当明白朕是多么倚重他。”
    “是是是，罪妇一定拉他回头。”尚夫人被这么一鼓动，感激涕零。凤炎扬身往外走，说道：“小林子，快去传令，劳烦夫人母女跟朕走一趟了。”
    “是。”
    “是。”
    次日寅时，天色未亮，都城外，兵临城下。
    凤炎一身金色战甲，英姿飒爽，胯下赤色战马威风凛凛。城墙之上，凤月痕一身月色长袍，仙姿天人，一双深眸微冷，是亲是仇。身侧将军尚德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