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雨霖铃

当L和叶小舟醒来时，发现他们被关在一个高高的古堡的顶楼里。这一间顶楼只有一个方格小窗，时不时许多蝴蝶会飞到窗边来，走到窗边，会看到窗外的田野和花海，非常美丽。只是，他们的手脚都被笨重的铁链子拴着，铁链子被固定在斑驳的墙壁的铁环上。
    突然，墙壁上出现了一面大屏幕，原来这里的墙壁四周都可以开启为液晶电视，是一面电视墙。叶小舟和L睁大了眼睛。
    屏幕上，出现了雪的面孔。叶小舟看到雪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四周都是墙壁，似乎是一个密室。明显，雪已经被人像电影上演的一般上过刑，黑色的夹克衫敞开，露出血淋淋的胸膛。那一件黑色夹克衫此刻才令叶小舟知道，就是在巷口用身体护住她，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面貌的那个黑影。
    很明显，雪已经奄奄一息。此刻，屏幕中传来明显经过声音处理器处理过的声音，“雪，你背叛我，但我还是很仁慈的……你不是喜欢叶小舟吗，现在，我就给你这个大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哦，最后有什么话就告诉她吧，晚了，到了阴曹地府，也许你还碰她不上呢——我让她给你送行，过不了多久，也会让她下地狱，就是不知道她真的下地狱之后，会不会去找你，还是去找她那坏事做尽的爹娘——”
    叶小舟的脸立刻变得煞白，L慢慢靠近叶小舟，将叶小舟轻轻搂在怀里，“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别在这装神弄鬼——”回答他的仅仅是一声冷笑，“我只不过是圆一个背叛的部下临下地狱前的心中愿望——”声音变得逐渐尖锐，“叶小舟，如果不是你，我想雪不会背叛我的，可惜，你不爱他，他就是死了，也是不值……”
    屏幕中的雪嘴唇蠕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发出声音。叶小舟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当初雪在李奥兰多身边时，李奥兰多折磨她，而他总会不动声色地给她以安慰和帮助，他总是默默地守在她的暗处，静静地为她扫平身后一切麻烦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小舟突然冲到了屏幕前，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是不是认识你，还是我爸妈和你有仇？不要紧，我还给你就是，你放了雪——”
    “呵呵，你倒真的识时务！不错，出来混，的确是要还的；不仅你要还，雪也要还！你父母欠我的三条人命要你还，雪背叛我，就得他来还，这些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变声器明显也有些激动，隐藏在声音后面的主人声音在颤抖。
    “那和我一起被抓的这个人呢？”叶小舟想到吴梓松已死过一次，这一次自己实在不应该再将他牵扯进来。
    “你说的是L吗？”那个声音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放肆，“如果不是我，他早死了，是我给了他一条命！”
    “那你现在还能放过他吗？”叶小舟大声问着，自己都没感觉出说出的话是那样的语无伦次。
    “我放过他？”屏幕上变声器的声音突然笑得更厉害了，“我有说过要怎么样他吗？他已经在之前做过抉择了……”
    “抉择？什么抉择？”叶小舟突然转脸望向L，L却脸色难看地一个劲儿摇头。
    “L，看着屏幕中央——”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中的变声器回音一般地重复着这句话，而L果真将视线放在了屏幕中央，眼神呆呆地，如木鱼般盯住一个点，手慢慢攀向了头部，不一会儿，他便发出了惨叫，“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小舟开始手足无措，“怎么了，你怎么了，吴梓松——”
    “吴梓松死了，死了，活着的只有L！”突然，L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叶小舟，叶小舟从他目不转睛看自己的眸子里望见了惊讶和不解的自己。但很快，L便昏死过去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叶小舟无助地看着大屏幕，大屏幕中却出现了一个戴面罩的人。那变声器的声音又响起，“我想现在可以作为你和雪的单独告别时刻了——”
    叶小舟睁大了眼睛，见到那个戴面罩的人将一个针管拿出，针管中有淡蓝色透明的不明液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冰蝴蝶”？
    当那蓝色的液体透过针管注射到雪的皮肤，叶小舟眼看着雪的瞳孔放大，充血，四肢抽噎，不一会儿便僵硬不动了。
    “为什么？”叶小舟突然受到了强烈刺激，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你到底是谁？……”
    阿兵和Kate如同一对醒目的东方金童玉女在舞池中如翩翩蝴蝶。这里，是西西里一家伯爵在私人古堡召开的上流社会的舞会。
    鬼影和阿伟在吧前一边欣赏，一边抿着酒。阿伟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制调酒，引来一片喝彩声。
    “这个调酒有名字吗？”鬼影细细品着，“你的调酒味道不错，没想到，你看上去粗手粗脚的，还有这个才能！”
    “雪澈。”阿伟也抿了一口自制的调酒，“它的名字叫雪澈，是以我妹妹的名字命名的。”酒猛地灌进了喉咙，依然火辣辣地，阿伟从来没觉得这一款为雪澈而创的自制调酒味道会像今天这般苦，苦到了心里。
    “你还有个妹妹？”鬼影突然觉得饶有兴趣，“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她死了。”阿伟的眼睛望着远方，“在她十八岁那年。”
    “对不起——”原本想安慰一下阿伟的，鬼影知道自己有时好奇心总会伤及人的隐私。没想到阿伟随即却冲他摇头，“鬼影，你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吗？”
    “你们都在聊些什么？”Kate和阿兵走了过来。“我的线人给我们的最后线索就是这里，我想在这里，我们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线人？”阿伟奇怪地看着阿兵，“你的线人不会是雪吧？”
    阿兵不点头，也不摇头。他每天都会与雪通一次带密码暗语的EMAIL。雪告诉阿兵，自己在一个国内不引人瞩目的普通网站注册了一个普通号，但是密码设置很高级，如果阿兵接不到他通常EMAIL地址发出的信息，就可以将那个神秘账号打开，他会将重要信息提前留在那里。
    阿兵在三天没接到雪固定EMAIL账号发出的信息之后，便独立破译打开了那个神秘账号，账号上所留信息，便是西西里的这个酒会的邀请函。
    “雪，已经失踪三天了，恐怕凶多吉少！”阿兵端起一杯刚刚斟满的白兰地，轻声对阿伟说，“尽管我知道雪有很多事瞒着我们，但是他还是悄悄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线索——”
    “什么线索？”可以说，与阿兵在一起，阿伟一直视他为同行劲敌，总是暗暗较着劲。很多时候他们相互都看不上，但是又不得已做着信息交换或者共享，来共同分析整个案件的过程，合作完成自己的任务。
    “比如，那个叫你出山的家伙其实暗地里和这位西西里的伯爵，黑手党教父私交甚好……”阿兵抬头看阿伟的反应，阿伟只是很淡地问了一句，“我的国安二处的还海外上级？”
    阿兵点头，“你知道吗？三天前，他在自己家的公寓自杀。这个消息还是我让鬼影切入了国安的内网获得的，他的家中发现了许多冰蝴蝶以及一份名单。”
    “名单？”阿伟的好奇心被勾引出来了，“什么样的名单？”
    “一份庞大的官僚名单呢！”阿兵此刻不想细谈这些了，“还记得倪雨盈的爸爸吗，他爸爸的上级以及许多公检法司的领导都被拖下水，涉嫌贩毒呢！”
    “你是说他们都与这冰蝴蝶案有关？”阿伟摇摇头，“真不知道那个幕后的家伙想干什么，可是，这又与国安二处我的上级有什么关系呢？”
    “他也是被操控人之一。”阿兵一字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因为有他，在官僚系统中涉案人就越来越多，形成了一股相互的保护伞。”
    “如果这样，他干嘛自杀？”其实阿伟更想说的是，如果这样，他应该隐藏得很深，不容易被查出才是。
    “当然是我们关注了他，这个还要多亏雪。”阿兵很得意，国际刑警追查十年的大案马上就要在自己这里划上句号了。
    “你们关注他？”阿伟不解，却听阿兵笑着说，“你知道吗？当初我们放雪出去，就是要寻找这个案件的关系网。是雪将他揪出来的。”
    “恐怕雪真的凶多吉少了——”阿伟感叹一声。
    “调一杯调酒给我吧，我知道你的手艺。”阿兵将自己喝完白兰地的酒杯递了过去，阿伟很快便调了一杯“雪澈”给他。
    “我听说你妹妹雪澈是白血病去世的，去世的时候只有十八岁？”阿兵的脸上挂着笑容，“听说她长得有点像倪雨盈？”
    阿伟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印象里阿兵不太爱和人侃这么多无聊话题。果然阿兵很快开始言归正传起来，“阿伟，你确定你妹妹死了吗？”
    “你什么意思？”阿伟皱眉，突然心跳在一瞬间加速，这让他想起了在巷口闻到的那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甜味道的香水，那是妹妹雪澈喜欢的味道，是妈妈栾静一个设计香水的朋友特意为雪澈量身定做的。
    “我是说，你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雪澈去世的吗？我知道这样问很残忍，但是，你知道吗，雪澈，真的很有可能还活着，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着……”阿兵着急地说，或者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对白露了解多少？”
    阿伟摇摇头，他与白露在那一件事之后尽管也相处了两年多，她甚至很细心地帮他照顾雪莉，但是对她，他真的还是一无所知，除了他告诉她的那些关于她的一些信息。他也从来不去辨别真假。
    正在这时，白露出现了。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白露一脸惊喜地走近阿兵和阿伟。阿兵不再说什么，阿伟却很仔细地想从白露身上嗅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可惜，她的身上除却淡淡地有点俗气的CK香水味儿，什么都没有。
    “哦，我们是负责这个舞会的保全工作的，是不是啊，龙升集团的许总裁？”阿兵故意逗趣儿，转而又问白露，“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呵呵，我和这里的伯爵夫人是好朋友啊！”白露笑着，“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她还是中国人呢……”
    “哦？怎么没见那位伯爵夫人？”阿伟望了一下四周，那位伯爵可没有什么夫人介绍给全场。
    “哦，她，她前几年去世了，但是我还是和伯爵一家私交很好的——”白露有些夸张地解释，阿兵和阿伟互看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L睁开眼，发现叶小舟吃力地想要挣脱绑在自己手腕上的铁链，但无论怎么挣扎，铁链越来越近，她的手都被勒出了几道血红的血丝。
    “小舟，别这样！”L心疼地说，“我们会平安无事的，相信我！”
    “你知道那个家伙是谁，是不是？”叶小舟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舟，你听我说——”L突然抱住了叶小舟，“你知道吗，我的脑子里只有你是印在我的脑海里的，其他的一切在我脑子里不会超过七十二小时的记忆，就会抹去——我其实已经得了间接性失忆症。”
    “你说什么？”叶小舟被他搞糊涂了，却听到L自言自语道，“我的意思是说，即使我知道那个抓我们的家伙是谁，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但是有一件事让我因为得这场病而感到很好，因为没有人可以利用我针对你进行深度催眠了！”
    叶小舟眼睛一翻，显得很无力。
    “记得那一份龙堂大佬冉望东的遗嘱吗？”叶小舟望着L，似乎真的考验他那句关于七十二小时记忆的话。
    “记得，因为那个遗嘱和你有关。”L笑着说，“遗嘱上说，阿伟娶了你，和冉旭昇有了孩子，就可以各得龙堂的半数财产，否则均无继承权。”
    “你说这个遗产如果与我们被人困在这里有关，谁会是那个真正的幕后主谋？”叶小舟显然已对那个幕后主谋是谁的猜测有了些眉目。
    “肯定不会是阿伟和冉旭昇。”L很肯定。
    “那可能就是倪雨盈和白露中的一个了！”叶小舟努力做着分析，“那个遗嘱，倪雨盈和白露看上去都没关系，但是阿伟和白露，冉旭昇和倪雨盈走得都很近，她们不可能不会从中谋得好处。”
    “不可能是倪雨盈！”L立刻否定了倪雨盈的可能性，无论他是吴梓松，还是L，倪雨盈这个名字都条件反射般让他不想中伤。
    “你还记得倪雨盈？”叶小舟打趣，却见L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我，我对不起她……”他很少检讨自己，说软话，或者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对倪雨盈，他心底的确是有愧疚的。是因为他，才将无辜的倪雨盈陷入这莫名其妙的深潭，并越陷越深。
    叶小舟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下去了，“这样看来，最大的嫌疑就是白露了，而且我们好像没有人知道白露的底细！”
    “她不是白沧海的养女吗？”L看到叶小舟望着自己的脸，似乎在说，你不是失忆吗？连忙补上一句，“过去的事都像碎片，很多事一经提醒，我都会大约想起来，只是脑袋会痛！”
    “你不是被人注射了什么吧？”叶小舟盯着L猛瞧，L摇摇头，“不知道！在我被换脸的那段时间，我都快死了，也许什么事都会发生吧……”
    “如果白露是那个幕后推手，那么阿伟就有危险了！”叶小舟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却见门开了，白露就站在门外。
    “你果然很聪明。”白露走到叶小舟身前，“不过，有许多细节是你不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叶小舟知道，她肯定不会是真正的白露。女人的直觉通常很准，这个白露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一个让自己安全的符号，就像她的母亲顶着孙雨莲的身份活着一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里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白露燃起了一支香烟，烟雾缭绕。迷蒙中，她看到了叶小舟点头。
    “从前，有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小姑娘，亲眼看到她妈妈的孪生姐妹将她妈妈杀死，后来还将一种代号‘死亡蝴蝶’的毒液注射到我的体内，要害我，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我得白血病，想要延续生命一直是在注射冰蝴蝶毒品的，那一种毒液在我体内有抗体，我不但没死，甚至白血病奇迹般的得到了控制……后来，我被人救了。”
    “你，你是许雪澈？”叶小舟猜测着，不禁睁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雪澈的故事是她断断续续从李奥兰多和阿伟处得到的碎片性的信息，她知道，那是有一双天使般清澈眼睛的女孩，可是眼前的白露……
    “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白露冷冷地不理会叶小舟的话，“救她的人是一个变态的老头子，他说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并说这个新的身份能让她重生，他可以保护她，但是条件是做他的情人！”
    叶小舟平静地听着，丝毫不感到震惊。白露却有些神经质地摇晃着叶小舟的身体，“你知道吗，什么新身份，那家伙根本就在骗她，不久，他又带回一个更年轻的女孩，从此，那个女孩便成了他的木偶，一个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早已死去，不复存在的影子！”
    “他又带回来的女孩就是白露？”叶小舟猜测着，白露不置可否。吸完一支烟，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经质，“我杀了她，还知道了她接近那个变态老头的秘密……后来，女孩碰到了同母异父的哥哥，她想与他商量报仇，却发现时机并不成熟，她决定这个仇，自己要亲自去报，所以就以那个女孩的脸和身份活着，每天扮演着陌生却又应当熟悉的另一个人，时时刻刻谨小慎微地担心着自己的演技……”
    “在报仇的过程中，那个女孩才发现，那个她妈妈的孪生姐妹也是假的，真正的姨妈早就被那个冒牌的家伙害死了，而那个女人却时而以她姨妈，时而以她妈妈的身份将许多人骗得团团转，她那所谓同母异父的哥哥其实和她也没有血缘关系……”
    叶小舟听得有些心动，她想起，李奥兰多对自己的时冷时热，对她的逐渐冷淡，甚至将她当做替代品一样的发泄……“那后来呢？”
    “后来？”白露笑了，“后来，我一步步完成了我的计划，唯一的计划之外的事情就是我身边人的背叛，还有就是，哥哥不在了！”
    叶小舟已经知道了整个故事的缘由，如同一张透明的玻璃纸，已经没有戳破的必要了。“这个小姑娘的确很可怜！”
    “不，不可怜！”白露的笑容依然很美，像极了天使，叶小舟其实一直觉得白露很美，是那种介于清纯和妩媚之间的美。“她，她就差一步，就可以完美地完成整个报仇计划了！”
    “她想怎么样处理她的仇人的女儿呢？”叶小舟此刻比任何时候都镇静，镇静得白露都对她颇为欣赏。
    “你为什么会是阿莲的女儿！”白露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惋惜，“如果你不是她的女儿，我想我们也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叶小舟一口否定，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阿莲了吗？”
    白露不再说话，叶小舟却很清晰地看到一丝狠意在她眸子中划过，“我知道，我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再也洗不干净了……所以，我要和你一起下地狱，去见我们的各自的妈妈！”白露说得越来越疯狂，却听到叶小舟提醒自己，“是啊，你和仇人的女儿同归于尽，那么仇人的儿子呢？”
    “你说的是冉旭昇？”白露想起，冉旭昇，那个被阿莲和冉望东抛弃的孤儿，她一次次地暗地里将他救起，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救他……
    “他已经死了！”白露说得斩钉截铁。
    “是吗？”叶小舟对白露的如此措辞感到十分蹊跷，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尽管那家伙自作主张整成了吴梓松的模样，但是在龙堂，那个站在冉望东身边的的确是冉旭昇啊，就连阿莲都承认，他的气场与当年的冉望东极其相似！
    “好的，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白露说着，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管白色的液体，“这个叫做‘终极蝴蝶’，注射到人的体内可以提取人的一切记忆DNA，哪怕这个人死了，只要肉身没有腐烂就可以成功提取！”
    “什么意思？”叶小舟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搅成了麻花。
    “其实那一次事件中，真正死亡的是冉旭昇，在我见到他时，他的身体尽管几乎被炸飞却仍然能提取出记忆DNA；李奥兰多被雨莲派雪刺杀，雪还算有些良心，注射‘死亡蝴蝶’不足量，只造成了李奥兰多的脑死亡。于是，我把从冉旭昇体内取出的记忆DNA注射到了李奥兰多体内，李奥兰多活了，但是他的大脑从此只能延续着冉旭昇的生命轨迹，换句话说，他现在就是顶着李奥兰多肉身的冉旭昇！”
    “顶着冉旭昇记忆的李奥兰多？”叶小舟真的震惊了，旁边的L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是的，他曾和李奥兰多换过脸的……
    “为什么你要提取冉旭昇的记忆DNA？别告诉我说你要救李奥兰多，我想，如果他能救活，你是不会看他死的！我知道，那一切都是我妈妈造成的，如果李奥兰多不是脑死亡，你还会提取冉旭昇的记忆DNA的，不是吗？”
    白露咬着嘴唇，“你说得对。”
    叶小舟像是得到一种胜利似的大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儿子不能自拔？你这个杀人犯！其实，你第一个杀的人是自己！”
    “你说的没错！”相比叶小舟越发激动的情绪，白露反而越来越平静了，“我第一个杀的，的确是自己，当我再面对阿伟，我哥哥时，明显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令人讨厌和鄙视！但是，我提取冉旭昇的记忆DNA却不是因为我自己，是，我喜欢他，但是，我却始终不能面对他，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的表妹倪雨盈！”
    一切话都说开了，一切谜底都见了光。白露慢慢靠近了叶小舟，“一切都结束了，我想是我们和死神谈谈的时间了……”说着，白露猛地将栓在叶小舟脖子上的铁链环在了叶小舟的脖子上，狠狠勒紧，叶小舟并没有做太大的挣扎，只听到白露喃喃地说，“其实你和我一样，也干净不到哪里，你的双手早已让李奥兰多弄脏了！”
    叶小舟闭上眼睛，她知道白露说的是什么事。直接和间接死在她手里的也不下十条人命，其中还有她儿时最好的朋友黎馨儿……
    “住手，你住手啊！”L想阻止白露，但自己手中的铁链突然变得沉重，使得他被白露轻易用脚一踢，便离叶小舟越来越远。
    “雪澈，住手！”阿伟一脚踹开了门，身后跟着阿兵和鬼影、Kate。而此刻，叶小舟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似乎灵魂慢慢脱离了肉体，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梦如幻的重影，那么的不真实。
    白露也慢慢松开了手，震惊地望着阿伟。十年了，整整十年，没有人再当着她的面喊出雪澈这个名字……似乎这个名字早已被抛弃在久远的华年，就像她的天真与纯洁一样，再也不被记起。
    “哥哥……”白露笑了，那笑容像盛开的茉莉花，温暖而真诚。阿伟慢慢走向白露，“雪澈，我知道你要报仇，但是叶小舟是无辜的，她甚至因为她的妈妈，她的家庭，她的童年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你放了她，放了她好吗，哥哥带你回家！”
    “家？”白露笑了，“哥哥，哪里还有家？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的家，早已不是我的家，我们回不去了！”白露绝望地喊着，手却真的松开了勒紧叶小舟脖子的铁链。
    叶小舟吃力地喘着粗气，这是迟那时快，白露已将她挟持到自己怀中，走到了窗边。“雪澈，别做傻……”阿伟口中“事”字还没有说出口，白露已从窗口跃下，像极了没有翅膀的鸟儿，回归天空，寻找着最后一次的飞翔……
    哥哥，我想做回你的天使，你知道吗？只是，我的翅膀早已被仇恨染黑，那一对仇恨的翅膀已变得不能再在蓝色的纯净天空飞翔。那就让我最后一次做你的天使，用没有翅膀的飞翔来向你告别，也告别我的人生，无论我是白露，还是你的雪澈——
    阿伟的眼睛湿润了，她曾是他心中最柔软纯洁的梦。这个梦，不复存在了。
    香港飞往青岛的飞机上，叶小舟和L碰到了同在一排座位的阿伟。
    “去青岛接雪莉？”叶小舟漫不经心地问，她知道雪莉此刻正在青岛，是Kate告诉她的，当时是为了雪莉的安全，才秘密将她以游学的方式接到了青岛，受专人保护。阿伟点头，望了望叶小舟和L，“有什么打算，你们？”
    “去环游世界！”叶小舟突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知道的，那是我的梦想！”L望着叶小舟点头，“我们要做环游世界的旅行家，她摄影，我做文字，说不定过几年你会看到我们精彩的游记！”
    “那我很期待。”阿伟真诚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叶小舟不语，L两手一摊，“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非得要结婚的，其实在一起，已经是幸福！”
    “是啊！”阿伟点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有倪雨盈，她可能现在都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是李奥兰多肉身，冉旭昇记忆的家伙……”
    “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感到幸福就好了！”叶小舟真心想祝福那个曾经因为自己被吴梓松伤害的女孩能幸福。不知不觉，她的视线望向窗外，窗外的阳光明媚，天蓝得犹如刚刚被雨水洗过，一片大大的笑容模样的云随飞机起飞离窗子越来越近，近到似乎触手可及。叶小舟连忙从自己随身的包中掏出了相机，咔嚓——
    “你在做什么？”L望了望窗外，不解地问。
    “留住希望！”叶小舟温柔地说，“但愿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同一时刻的青岛海边，倪雨盈正拉着刚刚飞抵青岛的冉旭昇在散步。冉旭昇望着天空上的云，“倪倪，我总是觉得有许多事是我忘记的——”
    “有时忘记也是一种幸福。”倪雨盈挽着他的手臂，“你说过你会给我幸福，对吗？”冉旭昇点头。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划出了长长的白线。
    飞机飞过，那一朵微笑的云却始终笑傲在蓝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