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为男宠:你的江山我做主

第119章


锦墨的样子似疲惫极了,幽幽叹息一声,别过脸和衣而卧。
一夜白头
殷兆勇张张嘴,犹豫着止声,默站良久,听锦墨呼吸渐渐平稳,才放下心,替他盖上被子后,亦回隔壁床上躺下。
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目养神静听动静,一夜,锦墨连翻身都不曾。
翌日,殷兆勇早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锦墨,掀开布帘,不由呆住。
锦墨仍旧好端端的在床上躺着,甚至昨夜躺倒的姿势都未变过,被子盖在身上,褶皱依旧——只,头发尽银色,一支乌木长簪结于发顶,黑与白泾渭分明,尤显触目惊心。
殷兆勇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木怔怔走到床边,伸手,拔下锦墨头顶的乌木发簪。
锦墨感觉动静,侧了侧身,满头银发随之扑散开来,根根从头白到底,竟是一夜之间心血耗空,三千银丝结成密密麻麻纠结不开的网,将他自己缠绕其中,终是作茧自缚。
殷兆勇心下大恸:“陛下,你这是何苦?!”
锦墨慢慢的睁开眼,兀自不解:“师弟,你……”一偏脸,映满目仓笼,抬手捻几缕银发微微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我便是白了头,离儿亦不会在乎罢,她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殷兆勇哭的说不出话来。
锦墨再未走出温香殿一步。
院子里一棵梧桐在寒风中瑟瑟,那仅有的几片枯黄叶子怕也是留不住了,锦墨一日日对窗独坐,似等待着什么。
一天天过去,锦墨脸上鞭伤颜色越来越淡,但是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追问殷兆勇:“今日好点没有?离儿能认出我罢?”
他几乎不说话,夜里天一黑便睡下,听到远处有丝竹乐声,亦不会执拗的跑出去寻找是否有莫离在。
殷兆勇空自担心也无用,不管说什么,锦墨全然不理会,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进不去。
新年除夕,是乾安帝驾崩的第三年,宫中没有燃放烟花爆竹,无声无息的过去。
大年初一,天不亮,殷兆勇就被隔壁的动静惊醒。
超然意态
大年初一,天不亮,殷兆勇就被隔壁的动静惊醒。
爬起来一看,锦墨竟在用凉水沐浴,满满一大盆水,不知他如何弄进来的,也不知已经洗了多久。
屋里本就冷的像冰窖,锦墨赤裸坐在大木盆里,白里透青似结了霜的肌肤衬着受刑后落下的一道道青紫伤疤,看上去十分可怕。
殷兆勇慌忙上前,把锦墨从水里捞出来:“师兄你疯了么!身子才好一点,洗冷水澡做什么?”
锦墨并不辩解,任凭殷兆勇给他擦干身上水渍用被子包住,方才指着桌上,道:“我穿那件。”
桌上放着白色袍服,宽大广袖,领口绣着黑色繁复的缠枝莲花图案,其余中衣衬衣配饰皆全,且是簇新的。
殷兆勇知道,锦墨当皇帝时,身边的影楼杀手全被编入御林军,如今莫离当政解散了原先人手,只那些影楼杀手对锦墨忠心耿耿。
即使锦墨困于宫中,亦有不少人愿为他卖命,只消一句话,莫说送东西进宫,便是闯宫劫人亦不是没有可能,几件衣裳而已,不值什么。
殷兆勇当下不多问,帮着锦墨穿衣。
锦墨暖和过来,脸上褐色鞭伤经过休养已经消肿,颜色也比起前几日变浅很多,若不细看,很难看出曾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奇怪的是,新衣在身映衬锦墨一头银发浑然天成,昔日锋芒收敛,他的俊逸不再咄咄逼人,仿佛想通了什么,神色间多了几分超然的意态,身形虽消瘦,依旧挺拔。
殷兆勇疑惑起来,因为他深知锦墨性情,一旦认准一件事,必全力以赴甚至不给自己留余地,说好听了是执着,说难听便是死心眼。
锦墨与莫离之间的纠葛,殷兆勇从头至尾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阔邺北朔进犯边境,锦墨要与护国军合营时,他没有反对;所以莫离发兵帝京,锦墨在朝堂上说出退位投降时,他没有劝阻;所以莫离送给锦墨宫女侍寝时,他比锦墨更愤怒伤心。
一无所有
亲眼看着锦墨一步步沦陷,倾尽所拥有,人和江山,拱手送到莫离面前,直至最有一无所有。
殷兆勇只能任由其发展,总想着,不到最后,说不定有转机。
——这些年,锦墨活的太累太沉重。
尹兆勇希望锦墨心愿得偿,因为莫离是唯一一个能够让锦墨卸下厚重面具,显露本性的人。
腊月二十三小年,莫离无情决绝,锦墨一夜白头,殷兆勇终于意识到,锦墨和莫离,是真的走到头了。
他们中间横亘的东西的确太多,若说是缘,也是孽缘。
锦墨消沉是预料中事,然,锦墨突然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淡然神情,殷兆勇折实担心。
“师兄,你要离开皇宫么?”事到如今,殷兆勇强迫自己往好处想。
锦墨微微颌首:“是。”
殷兆勇追问:“真的?什么时候走?”
锦墨仍旧淡淡的神情:“再等一会,估计就有人来接我。”
殷兆勇先惊后喜,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太好了,师兄,你能想通太好了。从今往后咱们放浪江湖,再不要回来了,管谁做皇帝,都和咱们没关系。”
锦墨结好腰间的玉饰,坐回床边,再没说什么。
殷兆勇独自乐了一会,手忙脚乱的端木盆倒水,又将屋子重新收拾一遍,怕锦墨多心,讪讪道:“指不定咱们离开了,以后有人会过来看看……”
话说完,才知失言,忙觑看锦墨脸色。
锦墨不悲不喜,自受刑后住进宫,鲜少有的平和。
新年第一天,黄钟大吕齐鸣,恢弘庄严的乐声久久徘徊皇宫上空。
岁首朝贺,新年初一昭玥君臣举行朝会,文武百官向皇帝贺岁,因乾安帝大丧第三年,宫中没有大型歌舞百戏庆祝,祭祖告庙却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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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是否虐过头的问题,山水不会为虐而虐。
提点一下,莫离的目的就是拿到麒麟珠离开,锦墨偏不让她离开,两个人僵在这个问题上,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莫离让锦墨彻底死心,并不是莫离无缘无故折磨锦墨。
如何让一个人彻底死心呢?
……剧情就成了这样。
后面虐的有点惨,已经埋下伏笔,大家有个心理准备,不过结局山水会努力让每位亲都能接受。
不出所料
殷兆勇本有出入宫禁的腰牌,他如走,极为方便。
只锦墨麻烦些,此刻皇宫内侍宫女御林军侍卫各司其职,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必须等到晚上宴请外藩使节,趁人来车往宫中警戒松懈,才有出逃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锦墨能想通便是最好结果,他说“一会有人来接”,定是已经安排人手接应,可不用等到晚上。
殷兆勇沉不住气,三番四次跑到门口张望,即便看不到接应的人,心里也觉欢喜。
——锦墨终于肯走出自己结成的牢笼了!
天色大亮,远远传来三声炮响,大朝会结束,接下来按例是祭祖告庙。
一直坐在床边出神的锦墨忽然站起来,道:“师弟,我想起咱们离开帝京后需要银两生活,趁这会接应的人没有来,你找武进勇支些,拿到银两不用回宫了,直接去南城门等着我。”
殷兆勇犹豫:“你出宫,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锦墨微微一笑:“放心罢,我已安排好了,你在南门外等着,若天黑后还未见我可直接联络师傅,他的本事你还不信么?”
殷兆勇大喜:“竟是师傅亲自接你,那好,我这就去找武进勇要银子。”
说着,大步往门外走:“师兄,那我走啦。”
锦墨点点头:“一路平安。”
屋子的门正朝东方,冬日晨光瑟寒,浅浅照见屋内。
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沉浮飘移,锦墨就站在那雾光的中间,剪影棱角分明,似迷途的人终于找到宿命的归宿,他英姿沉稳,从未有过的坦然。
殷兆勇走后不久,果然不出锦墨所料,一队内侍和御林军侍卫奉离帝圣旨前来拿他。
离帝并未遵循昭玥惯例,新年大朝会后她下令取消祭祖告庙仪式,而是直接去了帝陵拜祭乾安帝。
乾安祭日
冗长的皇家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出帝京,锦墨被囚禁于封闭的马车上,他看不到外面情形,同样,外面的人亦看不到车内。
如此一来,反而放心,影楼刺客千余,楚军将领几万,纵有翻天覆地之力,然消息阻塞,没人会来多管闲事。
锦墨双手绑缚在背,窝在马车角落,勾唇笑了笑——离儿做事越发谨慎细心了。
皇家仪仗从北城门出京,行几十里,至乾安帝陵停止。
山峦如黛悠远起伏,一条宽阔的青石路尽皆被皇家仪仗队伍占满,只听华盖旌旗迎风飒飒,万余人,静寂无声。
锦墨被御林军推搡下马车,目光只朝着黄旗青骆方向远眺。
祭祀大事,月氏皇族都来了,包括被禁足在家闭门思过的月正玺,许多人前后左右将御驾青骆围得严严实实。
越过层层人群,终于看到着紫色翟服的莫离,她侧头对身边侍卫说了句什么。
侍卫匆匆朝后跑来,命令看管锦墨的御林军:“圣上有旨,着押人犯上山祭奠先皇。”
锦墨不等御林军发话,径直向莫离所在方向走去。
然莫离并未等他,转身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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