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吟/师雯

第44章


  “到了,就是这一块。”蹲下身,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赵天暮确认性得再看了我一眼,得到我肯定的眼神后,他又拿出了刚才的罗盘。此时我才注意到,碧玺罗盘上镶嵌着先皇后的封号,端敬全孝。依次,分列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我正觉得这把钥匙太大的时候,只见赵天暮居然取出了镶嵌在上面的四个字,将罗盘丢弃在旁。
  紧张的望着他,期待着下一步。
  “小姒,你可会后悔?”赵天暮沉着声音问道,神色凛然仿佛正在做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
  “不会!”片刻的停顿后,肯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恍然间,他轻轻一笑,一把将我拢至身后。透过他的发迹,我看见他用极快的速度将这四个字分列在地砖的每两角之间,方位极准,肉眼看不出丝毫的偏差来。
  剩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在安静的等待着。两声呼吸都显得沉重,从身后搂着我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当脑中那根弦某种意义上已经绷到顶峰时,地上的地砖开始呈螺旋状向下转动,紧接着周围一条线上的地砖也都开始纷纷的向下缓沉,声音却极轻。得见如此巧夺天工的机关,不禁与赵天暮面面相觑。
  待到地砖下沉到一定程度时,周遭一切的运转已停息殆尽。留在眼前的是一条石阶,一直通往肉眼所能看见的最深处。
  赵天暮牵着我的手,踏上石阶。一步一步走得极为仔细,可是越到深处,越是黯得骇人。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感觉前方的人有所察觉。将我轻搂至他身旁,一点一点的搓着我的臂膀。有时重,有时轻。似在责怪,也似在怜惜。
正文:第四十七章 桃雨(下)
    
  “皇叔,身后的的阶梯怎么办?”靠着他的怀里,暖意包围全身,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靠着他,借着他的体温,感受到一份安全感。
  “不急,会恢复原来的。”说着,感觉前面已有一堵墙,莫不是已经到了尽头。回头再看,洞口依稀可见,这里也不是藏身之地啊。
  赵天暮松开了我,开始在墙面上摸索着。身体陡然失去了温暖,有些粹不及防。只能自己环着肩来回的揉搓着,哀叹,尊贵如郡主连身便服都没有只能穿这袭单衣出逃。方才在寝宫时,翻来翻去都只找到些金光闪闪的朝服,锦缎。偶尔翻到两件素一点的,看看居然也是水袖绫罗。汗颜~
  自顾自的想着,有些发笑。赵天暮的身影却显得有些焦急。
  “怎么了?”有些紧张的问道。
  “按照蝶书上说的,开启的机关应该就在这面墙上。可如今,这支是一面普通的墙,连个浮雕灯座都没有。”一边说着,手也丝毫没有松懈。我只能在旁干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忙碌了有段时间了,大家都有些泄气了。连向来镇定自若的赵天暮,此刻也是呼吸不畅。却仍不见他有何情绪浮上,只是一门心思的在墙面上探着。
  待到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大致可以看清这面墙几乎是平面的,上面并无任何鸾纹雕刻,不仅如此而且光洁异常,连图腾都没有。难以让人想像会有机关在上。
  失望的叹了口气,颓然的靠在墙上,背后传来刺骨的寒意却无心估计。只想这寒意,能将自己带走。
  “咦?”
  “怎么了?”起身来到赵天暮身边,看到他在墙根处似乎摸到了什么。
  “你再靠回原来的那个地方。”
  “哦”尽管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我靠回去,看见赵天暮似乎真的触到什么了,他轻轻将墙角下的一块砖推了进去。然后便急忙的拉过了我到他身边,我俩就盯着这面墙一瞬不舜。
  片刻,开始有了些许的震感,前面的墙面裂出一道整齐的裂纹,朝两边缩进。明显是建造者将两块同胚的石块通过打磨再紧合在一起,鬼斧神工,造这皇陵之人真可谓煞费苦心。
  伴随着石门的打开,渐有火光映入眼幕。还没容我多想,赵天暮拉起我便朝内走去,步伐很急,只能任由他牵着。
  才刚进门,那道石门又开始合并,望着身后的石门不禁咂舌,幸好及时步入,不然肯定功败垂成。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顿时松下。笑意情不自禁的赶上眼角,“我们成功了是不是?”
  “算是吧,”赵天暮笑脸盈盈的看着我,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甜,有些可爱。
  长明灯一直延转到很远的地方,略略的休息了一下便往前出发。地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霉味漫天。相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馨香,每盏长明灯右侧都挂着一副人物丹青。
  画中人的美人,时而嬉戏,时而沉思,时而赏花,时而游园。从儿时在家,到出嫁入宫,从初为人母,到位主中宫。从每种神态都刻画得极为认真,栩栩如生。如此,画工堪称技绝天下。
  仔细略过这些丹青,画中情景像是在叙述着一个故事。只是不论画中的景物环境如何变化,画中的人儿却一点都没便。始终都是一副妙龄少女的神态,透过画意,我能看见当年的轻纱撩幔,歌舞升平。那对开国帝后的传奇人生,只可惜天妒红颜,还未来得及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先皇后就,……
  现在看来,这里的每幅画记载的就是先皇后的生平。可是心中还是有许多的疑问解不开,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想要看清楚,不肯放过每一丝的细节。
  “这是先帝和皇后的陵寝。”赵天暮拉过我,跟在他身侧,开始向我源源道来。
  “先帝对皇后之后,可表日月。具体他俩之间的故事我不甚清楚,只知道皇后的趋势与先帝大有联系。可能是为帮先帝呕心沥血所至,也有可能是迫于某种形式所至。”
  “但是不论从哪个方面,我们看到的是一位用情至深的帝王,一位终身只立一后的帝王;他与皇后唯一的儿子被立为储君,复立为王;皇后的家族世代荣耀,爵位世袭。在我们看来,这位皇后所享有的荣宠,是无人能及的。荣华,权势,独宠,艳绝。任何一面,都已让世人惊叹不已。”
  “那,当时的群臣难道都没有异议的?好歹也是位君王,废六宫始终是不合礼制的。”古往今来,我是没见过有哪个皇帝不立妃嫔,终身只得一后的。
  赵天暮轻揽过我,淡淡的说道“当然有压力了,只是坚贞的爱情不是外戚的三两句压力就能击破的。或许当时皇帝的压力真的不小,不过最终他都挺过来了,不是吗?所以我信,事在人为,只要不想就没人能逼你。”
  “只要不想,就没人能逼你。”轻声的重复这句话,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是呀,只要你不想,难道还会有人逼你。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如今,却只有身边的这个人能看透。
  “只是,先帝的爱在伟大,始终也是一份禁锢的爱,不是吗?”停在一副画前,细细的品味着。
  “你怎会这样认为?”赵天暮略带疑惑的问道,走至我身边。
  “因为我发现,皇后从入宫到现在便再也没笑过了。”手指碰上画中人的人,面带愁容,眼神悲悯。什么样的事,让这位荣宠绝世的皇后独卷珠帘,黯然神伤呢?
  “逝者已矣,过去的事,我们已经无从追溯。如今,我们能领略到的只是先帝对于皇后的那份痴爱与缠绵之情。”
  “可是,不能相守的爱情就算能够名扬千古又怎样,失去了终究就是失去了。就像比翼鸟,失去了一方,就等于失去了翼,再也无法振翅高飞。”我还想辨析些什么,这样子的爱情并不是我所能赞同的。心里的爱情,是需要两个人来经营的。而不是失去了之后再想尽一切的办法去留恋,去惦记。
  “你我都身处皇城,试问,身在帝王家,这样子的爱情能有多少?这样一份爱,是这皇城之中所有后人望尘莫及的。”
  漠然的垂首,是啊,这皇城之中有几分爱是真的?自己当初还不是不可一世,最后友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苦笑的挥散了脑海中一些苍白无色的记忆,释然的深呼一口气。
  继续向前走着,赵天暮依旧在身旁讲着一些东西,我们就这样一直彼此依靠着。相互了解,相互叙述。没有了纷争,没有了权力,褪去朝服,我们不过也就是世间普通的男女,有情有爱,有怨有恨。
  放下的终究能放下,放不下的终究也只能束缚其中。
  没有太多的情绪,偶尔我们会停下,欣赏着画卷,偶尔我们也会停下仔细的研究。偶尔我会提一些他也无法解答的问题,偶尔他会问我一些后宫的趣闻。漫长绵延的回廊间只回荡着我们的谈话声,轻笑声。
  四周一片宁静,长明灯给了我们温暖,画卷安抚了我们紧张不安的心情。身后的景色,已是模糊一片。
  前方的路已近尽头,我能看见一片鸟语花香,一片海阔天空。对于身后,我不想回首,亦不可能留恋。纵然心中有不舍又怎样,现在的我只能看见眼前的桃源盎然。
  “到了,前面要躺过水路,我来背你。”说着,赵天暮半蹲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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