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袭彩云

黄昏时分，下班放学的人都如同倦鸟归巢。
    “回来啦？”抬头看到的是熟悉的笑脸，“小萱考试怎样？”
    小女孩从书包里抽出考卷。“啊，满分啊。真好。小萱以后也要继续努力哦。”前方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快去做作业吧。”
    “恩。”女孩点头，背着书包走进了房间。
    “啊，啊，你家女儿真聪明。”这是隔壁的小玲的母亲。
    “聪明什么，你家女儿才聪明。”女人的话里却有着隐藏不了的愉悦的颤音。
    “谁说的，你家的那个每年期末都拿厚厚的一叠奖状回来，我家那个，能拿一张回来就好了。”“呵呵，黄太太你过奖了。”
    在房间内的小女孩安静地望着窗外，那个自己唤为母亲的女人跟邻居笑呵呵地谈话。小女孩歪了歪头，想起了不久前自己跟母亲遇到的那位黄太太的女儿小玲，跟自己一样大，可是她没有许多功课，每天都在高兴地玩耍。那时候，母亲怎么说来着？哦，不要学那丫头，只知道玩。
    “小萱，明天的学科竞赛加油哦！”说完，门拉上了。
    小女孩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试题，呆呆地坐着。依稀地，从门的那边传来电视机的声音，还有人的谈笑声。小女孩随即站了起来，轻轻地拉开了一道门缝，透过那门缝，她看到了前方的电视机里播放着同学们最近交谈的电视剧，兄长跟父母亲交谈着什么，不时发出被电视机里的人物逗笑的声音。小女孩忙轻轻关上门，室内一片寂静。一道门，隔住的仿佛是两个世界。小女孩安静地坐回书桌前，拿起笔继续面对着面前那一叠试题。
    其实我也想看电视，我也想跟上同学的话题，我也想有人跟我说说话，而且我不想一直坐在书桌上做试题，我想玩｀｀｀
    九岁的小女孩很认真地把桌面上的习题卷子一份份地做好，她的心里很难受，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是什么？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地学习吗？就只顾着玩！”前方的女人一脸暴怒，巴掌不停落在小女孩的身上，大大的泪珠从女孩眼里落下。模糊中，女孩看到了同学借给自己玩的贴纸被母亲所撕毁。那是在小学生的女孩子群体中相当流行的一种游戏，在人偶的贴纸上贴上不同的衣服贴纸，为人偶打扮。每次看到同学在玩，谈论的时候，小女孩都很羡慕。她很想玩，女孩子对于玩过家家总是有着一种莫名地执念。她也很想为漂亮的人偶换上好看的衣服。女孩子的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是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她的母亲绝对不会让自己买的，即使只是几角钱的玩意儿。
    “啪”的一声，门被大力阖上，空荡的房间内只有小女孩一个人。看着地上被撕碎的人偶还有衣服的图案碎片，女孩的心无比空洞。
    为什么哥哥就可以不停地买玩具呢？就因为他是男生吗？为什么哥哥考试比我还差，你们却不会责怪他呢？为什么哥哥可以随便出去玩，我就要呆在家里对着沉闷的习题呢？为什么｀｀｀
    “小萱，你的学习怎么越来越差劲了？你的心思都摆放在哪里？你是不是跟谁学坏了？”女人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训斥着，前方的女孩一脸木然。
    你就只看到成绩吗？你没想过我在学校是怎样的吗？你不知道我在学校是如何的孤单吗？女孩的心很冷。
    “哟，小萱，这次退步真厉害。”看着嘻笑的兄长，女孩脸色一变。男孩极快反应过来，在女孩伸脚欲踢的时候，一个转身就跑，“啪”地一声极快地关上房门。女孩气呼呼地大力踢门，“给我出来！”
    “就是不出！”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然后女孩变成了少女。她的世界看起来无比纯粹，简单。少女很麻木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有人问她——你为什麽活着？
    我，为什么活着？要好好念书，是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一点都不在意却还是在母亲的要求下不停地去考取那些证书｀｀｀
    她的生活都在依着别人的要求来划定轨迹，没有人问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少女要的从来不多，她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吃到美味的食物，能够在雨后睡个舒服的觉，看到想看的书，就是那么一点点小事，她都会觉得满足。她也不是个逃避的人，应负的责任她从没想过抛弃。
    我的前半生就让我为你们而活，而我的后半生，就让我为自己而活。少女如此想着。
    总是微笑着，躲在阴暗的地方自己一个人一边哭泣一边笑着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一定可以的！”虚假的面具，完美地把少女伪装起来。就在她以为一切按照预定轨迹而生活下去的时候，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在那里，少女迷茫了，一切支持着自己走下去的动力没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伪装的面具开始碎裂，少女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怀疑。没有了枷锁，少女却还是无法解放。
    葵皇毅推开门，床上的少女依旧在沉睡，紧皱的眉心，未干的泪痕。
    葵皇毅叹气，伸手拧干手帕擦上少女的脸庞，少女迷糊中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喃喃低语，“哥哥，哥哥｀｀｀”
    “琪萱姑娘怎样了？”就在此时，紫刘辉走了进来，他也正好看到了这么一幕。
    “子敬离开那一幕带给她的刺激太深了，她暂时还是醒不过来。”葵皇毅平静地开口回答，并试图把手从少女手中拉扯出来，可是少女却拽得紧紧的。
    “不要离开我｀｀｀”晶莹的泪珠从少女紧闭的双眼流出。
    在那一霎那，紫刘辉仿佛在少女身上看到了以往的自己。对了，二皇兄被流放的时候，自己也是如此的绝望吧！情不自禁地，刘辉把手放在少女的手上，温柔地而又坚定地开口，“我不会离开你的。”
    听到这句话，少女的手慢慢地松开，恢复了平静，“说好了。不准赖账｀｀｀”低低地喃语几句后，随即陷入了睡梦中，不再被梦魇所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