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

第52章


她没有!没有……没有……
十几分钟之后,任笑迟倏地站起来,一阵晕眩过后,拎起沙发上的包,换上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蹬!蹬!蹬!”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六十一章
震聋发聩的重金属音乐,五彩炫幻的灯光,忘情扭动的人群,极乐至死的气息。这是本市最热闹的一家酒吧,是想high的人最常来的地方,是一个让人狂欢的场所。说是酒吧,其实称为迪吧更合适,不过谁在乎呢,人们来这里是找乐子的。在这里他们可以抛开自己的身份、地位、工作、生活、烦恼、压力……可以抛开外面的一切,尽情地寻找快 感。无论是想喝得酩酊大醉,还是想跳得忘乎所以,无论是想释放发泄,还是别有所图,都不会受到约束和限制。
向酒保一示意,不多久又一杯酒被送到了面前。任笑迟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烈性的龙舌兰酒在刚刚入口时带着来势凶猛的火辣,但瞬间这种火辣又被青柠的温柔所安抚,留下一股淡淡的橘味,与盐的咸味混合在一起又变成异样的苦涩。
任笑迟漫无表情地听着音乐,看着舞池里的人群。不管下一秒发生什么,不管出去以后又会变成谁,此时此刻他们是兴奋的,仿佛整个身体都在燃烧,扭动地近乎歇斯底里,爆发出一种癫狂的力量。她也可以这般癫狂,癫狂到忘记一切,癫狂到力竭,什么都不会再想起,什么都不会再思考。可她终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坐在吧台前冷眼旁观。为什么不去呢?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要这种狂欢吗?狂欢啊……靠狂欢来自我麻痹吗?她任笑迟什么时候需要走这一步了?既然这样,那她又来做什么?
心烦意乱地饮尽杯里剩下的酒,震耳欲聋的音乐也逐渐结束了,酒吧里一时安静不少。转过身,任笑迟准备再点一杯酒,还没开口,一杯百利甜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任笑迟看过去,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坐到了她旁边,对着她风情地说道:“冒昧打扰,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喝杯酒?”
知道这人在与她搭讪,这在酒吧里是很正常的事,以前在“夜风”也经常遇见这种情况,任笑迟并不诧异,只是再看向那杯甜酒,她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虽然很少喝鸡尾酒,但她多少知道一些不同的酒所传达出来的暗示。她刚才点的玛格丽特被称为最伤感的鸡尾酒,因为它来源于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是一位酒保为了纪念逝去的爱人而调制出来的。玛格丽特最特别之处在于杯口抹了盐,代表一个永远疼痛的伤口。当一个女人在酒吧点了一杯玛格丽特时,男人们会看到那杯冰雾腾腾的烈酒里的一段伤感旧情,如果他想试着安慰这个女人,可能会带一杯快乐的酒过来。任笑迟觉得好笑,大概她在这个男人眼里成了一个为情感伤的女人了。其实她并非刻意点的玛格丽特,只是这个名字说来顺口。再者,纯粹喜欢这种酒的大有人在,怎么这个男人就认为她在伤情了?
“谢谢,”任笑迟回道,“不过我不想喝甜酒。”又补充一句:“至少现在不想。”
男人将那杯甜酒挪到旁边,潇洒地说道:“你可以点任何想喝的。”
任笑迟淡淡地打量着这个一身俗气却自视甚高的男人,片刻后,转过头,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向酒保示意道:“长岛冰茶,谢谢。”
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点了同样的酒。
酒一上来,任笑迟就端起来,一口喝去一半。长岛冰茶是是毋庸置疑的烈酒,虽取名为冰茶,但却是在没有使用半滴茶的情况下调制出来的,主要成分是伏特加、杜松子酒、龙舌兰酒和朗姆酒。入喉温润,口味有点甜,有点酸,还带着微微的苦,而这并非全部。这种酒在低调外表和甜蜜味道下隐藏着强大的后作力,可以不动声色地麻醉神经,让人浑然不觉自己醉了。
任笑迟知道自己不会醉,这一杯酒还难不倒她,只是肚子里像是有团火渐渐地烧了起来。先是如火苗般微弱,接着越烧越旺,越烧越烈,热度逐渐上涌,原本冷的地方开始有了温度,全身油然有了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感觉。任笑迟不由得笑了起来。很好,长岛冰茶,很好。
任笑迟的笑给了男人一个契机,使他有了一个可以与之攀谈的话头,便说道:“你看上去有心事。”
“何以见得?”任笑迟说。
“我从你的笑里看到了落寞。”男人说。
“是吗?”任笑迟挑挑眉,“我自己都没觉察到,我还以为我很开心呢。”
男人故作高深地说:“当现实不如意的时候,选择开心不失为一种明智的态度。”
任笑迟看了看舞池里随着轻柔舒缓的音乐翩翩起舞的人,问道:“你觉得他们开心吗?”
男人用一种洞明世事的口气说道:“谁能真正开心呢?如果开心,何必到这种地方来发泄。他们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不痛快,让自己觉得开心罢了。”
“你呢?”任笑迟问,“你开心吗?”
“这里没有人是开心的,包括我。”男人说。
“那如何才能让自己真正开心呢?”任笑迟接着问道。
男人凑近了些,暧昧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让彼此开心,我保证结果会出乎你的意料。”
任笑迟笑了笑,喝完杯里的酒,又点了一杯。男人没有阻止。通常来说,他是乐于见到这种状况的。一个猛喝烈酒的女人很容易对付,等到她醉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你不喝吗?”任笑迟问男人。
男人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潇洒地喝去大半。
任笑迟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男人受到鼓舞,一口把剩下的喝完了。
任笑迟将自己手里的杯子一扬,对男人说道:“再来一杯?”
男人自视酒量不错,欣然接受任笑迟的建议,又向酒保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半个多小时以后,任笑迟看着已经醉得趴在吧台上的男人,丢下一句:“多谢你的酒。”便站起身来,拿起包,脚下有些浮软地往门口走去。
她没有醉,只是全身无力。烈酒在腹中如熊熊火焰般燃烧,脑子变得慵懒起来,什么都没力气再想。忘了是谁唱的,也忘了是什么歌,任笑迟的耳畔闪过一句歌词,“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她现在这个状态倒是很适合睡觉。也好,回家去,睡觉。
周遭的人跟着热力动感的音乐尽情舞动,活力四射,气氛high到了极点。那个男人有句话说得对,“当现实不如意的时候,选择开心不失为一种明智的态度。”这或许叫自欺欺人,或许叫逃避现实,管他呢,如果做不到真正开心,那就让别人看上去开心吧,或许自我麻痹久了,便会以为自己真的很开心,真的解脱了。
回家,睡觉。任笑迟现在只有这个念头。音乐不属于她,劲舞不属于她,high翻天的气氛不属于她,在这里她找不到归属感,她只是一位普通客人。怎么会有归属感呢?毕竟她是第一次来,毕竟这里没有冷色调的装潢,没有成架的葡萄酒,没有帅气腼腆的酒保,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
刚走了一段路,任笑迟就听见音乐声先是逐渐变得嘈杂起来,最后竟戛然而止,只闻各种声音相叠,叫骂声、争吵声、打斗声、嘶吼声、破碎声,极为混乱,极为喧腾。有人从她身边跑过,任笑迟差点被撞倒,稳住身体往回一看,不知为何,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正在四散,逃命般地往各个出口跑去。再仔细一看,任笑迟立刻倒抽一口气。只见一大帮拿着棍棒刀斧的人正在猛砸店里的东西,几乎在同时,另一帮人冲了过来,双方随即展开混战。刹那间,暴力和血腥充斥整间酒吧,把一个纵情玩乐的场所变成了厮杀的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小混混打架斗殴,寻衅闹事?任笑迟吃惊地看着这场混战,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念头。他们是哪的,受谁指使,跟连罗帮有没有关系,跟洛枫有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砸……最后,她想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那个醉倒的男人有没有离开,是不是还趴在吧台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有可能那些人会伤及到他。来不及多想,任笑迟赶紧往吧台那跑。
与人流逆向行驶是很困难的,任笑迟挤过来挤过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靠近吧台,焦急地环顾四周,并未见到那个人的身影,再往地下看看,还是没发现那个人,一抬头,无意中看见两个人架着一个人挤在人流中,被架的似乎就是那个醉倒的男人。任笑迟往高脚凳上一靠,舒了口气。
别人及时离开了,她却陷入了危险范围。正当任笑迟准备离开时,猛然发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有几个人正在相互缠斗着,再往别处看去,一拨人正向她这边移来,快要把她围住了。棍棒无眼,刀斧无情,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是很难的。任笑迟一激灵,赶紧闪进吧台内,蹲下身,用台子掩护自己。
一进去任笑迟就看见有几个人也躲在这里,大概也是没来得及跑出去的。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心照不宣,缄默着缩在这不大的空间内,提心吊胆地等着这场灾难赶快过去,衷心期盼警察同志赶快到来。
任笑迟侧耳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她试图找出一个答案,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很快她就找到了,因为在离吧台很近的地方,在一片打杀声中,她分辨出了她想要的声音。
“这场子是佺叔罩的,你们也敢抢,活腻味了!”
“抢的就是你们这些蠢货!”
“你他妈找死!”
“老子先让你死,给那些老东西和那个洛枫陪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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